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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驚鴻(四)

楊立與趙元直相視而笑。

片刻後,趙元直道:“既然巡議司如今尚在計劃之外,江湖之治想必也難見成效了。”

“你且先給孤說一說,如何應對如今天下士人之變?”

“孤不妨告訴你一個訊息,就在孤啟程趕來雲羅山的時候,遠在飛坪的皇弟給孤送過來了一封信箋,其中言辭親切讓孤都有些遲疑,孤這個皇弟是不是轉了性子?”趙元直說到三皇子的時候,神色間有明顯的煩惡,“不過也只是遲疑而已,晉王若是能轉個性子,變得溫良恭儉了,孤自愧弗如,太子尊位讓給他也無妨了。”

“一切都是做出來的表面姿態而已。”

趙元直自嘲道:“都是做給外面人看的。晉王在信中說,將在七日後啟程,前往興城,與孤商議治天下士人之變的事情。”

“孤覺得,這次所謂商議。不過是口頭爭吵而已。他必是要挑起我這個哥哥的怒火,然後做出一副無辜之相,進而拂袖而去,令廟堂的非議皆轉移到孤的身上。”

“以往我這個弟弟,雖然心思惡毒,但卻並沒有如今的這份心機。他還不如二弟,四弟有城府,卻是這幾年來跳得最歡,與我爭太子之位也爭得最激烈的那個。”

“我想,他身邊必然是已經有了一位奇人作為助力。而那位奇人,必然已經為其想好了如何治士人的對策,因而他才肯低頭來這興城。不見兔子不撒鷹。”

趙元直正色:“這便是我要說給你的一個訊息,你還需要知道什麼,若我能透露,亦會透露給你。”

“天下士子今時之變,源出興城士子慘遭一場橫禍,橫死數百。”楊立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敢問殿下,燕州在廟堂群臣眼中,是個怎樣的所在?”

“化外之地,不尊王命。”趙元直給出了最真實的答案,“而且,這裡曾經出過一位燕王……”

說到這裡,趙元直瞥了楊立一眼。

楊立感應到他的目光,笑道:“殿下說了,你的那位皇帝是個心思惡毒之人,從其在燕州施展種種手段,其中謀策草蛇灰線,倒也算大手筆。”

“但卻都是陰私惡毒之計。您的那位皇弟並非是在他給您去信的時候,才得了一位奇人臂助,恐怕在其謀劃燕州入己之手時,那位奇人便已經在他身邊了。”

“嗯,請繼續說。”趙元直點頭表示自己瞭解。

楊立接著道:“燕州士子遭難,天下士子憤然,兩者之間,自然是存在某種聯絡的。而這道聯絡如何解讀,要看您或者是三皇子。”

“但燕州士子遭難之事,只是士子變的一根引線,真正令天下物議紛紛的是什麼事情,想必殿下心中也是有些許猜測的。”

提到這個,趙元直面色有些頹然,嘆息道:“孤知曉你要說什麼。孤亦不瞞你。明年不再舉行科舉這件事,在廟堂中幾乎已成定奪。”

“士子們憤怒的,正是這件事。朝堂將天下寒門意圖提高自身地位的唯一通道也給封絕了,而這不是朝堂第一次如此行事。大昭已經整整五年沒有辦過科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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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時間,鄉野市井之間會積累多少讀書人?”

“在下算不出來,但想必也是為數眾多。”

趙元直欲言又止。

楊立以眼神示意其先不要說話,而後又道:“不辦科舉,是當今陛下與廟堂群臣的攻勢,這是所謂權貴們的大勢。”

“您要平息士子們胸中怒火,就必須要粉碎這個共識,竭盡全力阻止這個大勢。”

“敢問殿下,如今朝堂之中,可還有人支援科舉開辦?”

趙元直思索片刻道:“有自然是有幾個的,但終究寥寥無幾。”

“不論是有一個兩個,或者三五個,殿下都必須好好團結這一份力量。”楊立道,“且不管最終科舉最終能不能順利開辦,殿下今時為天下讀書人所做的一切,他日必會有所收穫。”

“這與權貴們的大勢相悖,殿下竭力推行科舉,必遭權貴記恨,甚至被您的父皇所不喜。”楊立沉聲道,“殿下可敢下這個決斷?唯有下了這個決斷,不用刀兵而平息士子之怒,才有了可以轉圜的餘地。”

趙元直肅然道:“孤從不懼憚自己會為廟堂權臣,或為父皇所不喜。只是,孤如此做了,總要收到成效。”

“人生苦短,將大量精力靡費在一件本就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上去,非孤之本願。”

“殿下只管點頭答應,或者搖頭否定就是,且不必管它會不會成功,殿下須知,重開科舉這件事即便是在下,也不敢貿然預測廟堂群臣與您的父皇必然會同意。”楊立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不論事情能否做成,首先做事的認真態度,總是要有的。”

趙元直神色猶豫,權衡良久之後,緩緩點頭。

“君子一言?”楊立看著趙元直這番反應,滿意地反問了一句。

“快馬一鞭!”趙元直斷然承諾。

“好。”楊立意味深長地笑道,“殿下做出的這個承諾,想必你的那位皇弟,是必然不敢做出的。”

“朝堂的大勢,便是他能與您如今還能僵持著爭奪太子之位的關鍵。”

“朝堂權臣們的擁戴,以及陛下的喜愛才是他的立身之基。”

趙元直揣摩著楊立的這幾句話,良久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所以他不會與朝廷決定廢止明年科舉的這股大勢相抗,但順應這股大勢,他就只能選擇與天下士人相抗了。”

“可是若與天下士子相抗,何異於焚書坑儒?他必將揹負千古罵名。”

“而能夠讓他不揹負這千古罵名的手段,唯有把罵名轉移到別人的身上了——在下死去的父親可以幫助他揹負這個罵名,天下百萬士人,亦可以成為他轉嫁責任的物件。”

“燕州本就與在下父親的曾經有些牽連,如今天下士人又與燕州興城產生了些許的勾連,這是天然的可以被嫁禍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