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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天下驚(五)

“那些江湖武夫還未離開。”

楊立與趙元直負手站在門口,儘管趙元直已經說了,不會妨礙武夫們的意願,讓他們自行選擇離開或是留下,這些武夫依舊保持了驚人的一致,沒有一個願意離開此地的。

看來也知道大昭太子出現在這裡,於他們而言也是一個價值高於無當窟金礦太多的機遇。

再者,趙元直先前種種舉動,無不昭示了他的太子尊位依舊穩穩當當,行事作風也比那位晉王高明太多,如此明主,眾武夫焉能沒有不將之抓得緊緊的,為自己謀一個進身之階的想法?

“此番已竟全功,想必能有大批勇武之士被殿下收入麾下,勘磨一番,日後未必不能成為你的左膀右臂。”楊立向議事堂裡面的武夫們努了努嘴,同趙元直說道。

趙元直面色發苦,揉了揉額頭:“這麼多人,孤的六率也沒有太多位置留給他們,安排他們倒有些困難了。”

楊立聞言點了點頭,道:“確實比較困難,而且若是將他們貿然安插進六率當中,殿下的安全便也可能有了隱患。”

“不如這樣……先前在下同殿下所說的那個巡議司之構想,殿下不妨先與他們說說,讓他們暫時先有個奔頭也好。不然,若只是將他們放在一旁,置之不理的話,只怕會涼了他們的心。”

趙元直皺眉,沉吟片刻,道:“直接說與他們聽?”

“若是此事在廷議那裡沒有得到同意,那他們豈不是更加大失所望?”

“倘若殿下攜重整燕州與治天下士子兩大奇功歸朝,讓廟堂群臣與陛下見識到了您的能力,巡議司這樁事情,廷議又有何理由不同意呢?”楊立輕輕一笑,說道。

“殿下何必如此瞻前顧後。晉王慘敗自今日起,已成定局。”

趙元直搖了搖頭,嘆息道:“是否成為定局,如今還是一個未知之數。你須知道,如今他手裡不是沒有孤的把柄。”

“你是說在下這個於您而言的把柄麼?”楊立看著趙元直道,“這是在下故意為之。”

“讓他手裡攥著一個你的把柄,他也好安心與你對著幹,便總會覺得自己還未到山窮水盡之地步。”

“而這個把柄,在下想他縱然是到了最危機之關頭,也得好好思量思量,他能不能抖露出來。”

“縱然是抖露出來,到了那個時候,天下人人皆知晉王已生反心,就是你的父皇也會此深信不疑,你認為你的父皇還會相信他所說的——太子與燕王遺子勾結之事?”

“昭帝不會相信的。”

“天下人人,廟堂高臣,亦不會信的。”

趙元睿聽著楊立侃侃而談,偶爾點頭,偶爾皺眉沉思,良久之後,道:“既然如此,那孤便與他們說一說巡議司這件事好了。”

“不過也不必向他們透露太多,畢竟言多必失。”

楊立點頭答應,道:“殿下心意定下就好,在下要去尋一尋都邪身在何處,就不奉陪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趙元直面上便顯出了遲疑之色,道:“在孤看來,都邪與那個藥人相對敵,戰之必勝,此為定局。”

“孤覺得,你當下還是不要打攪他們兩個了。”

“殿下何出此言?”那具藥人相如今修為雖然比之都邪已遠遠不如,但對方畢竟是都邪的一個心魔。楊立覺得,自己還是去看看才好,以防萬一。

倒是趙元直這番話,‘不要打攪他們兩個’這是何意?

難道……

楊立皺緊了眉頭:“殿下是說,那具藥人相,還殘留有自己的意識?”

趙元直點了點頭:“她並非是殘留過去的一些記憶,而是她就是過去的林清月,半分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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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雖不知她用了何種方法,守住了自己的靈臺,但想必其中也歷經了千難萬險。以孤如今的武道修為,這一點卻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而且……”趙元直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議事堂裡面的江又靈父母三人,接著看著楊立,道,“佳人如今驚魂甫定,你便又要離開。屆時她若是執意要去尋你,孤可攔不住,也不想攔。”

楊立轉頭看向議事堂中。

內裡正在出聲安慰自己父母的江又靈似有所感,轉頭與楊立對視一眼,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卻讓楊立內心頓覺驚心動魄,再不敢抬眼去看。

……

一座孤峰,都邪與藥人相的林清月對峙著。

孤峰上建有一座小院,原是魏鍾道的居所,其中的僕役丫鬟在都邪二人到來之際,被嚇得丟擲了院落,在遠處觀察著兩人,指指點點。

這些人尚還不知道,他們的宗主已被眼前的刀客所殺。

無當窟也很久將要作鳥獸散了。

偶爾有無當窟弟子路過,只看都邪的氣勢,也不敢接近過來,勸阻二人握手言和,也是站在一旁,觀望著這場戰鬥。

於是,山峰上聚集的無當窟弟子們越來越多了。

他們見那對峙的男女並非本門中人,此處雖然是宗主居所,但往來武夫也並不在少數,於是也並沒有將二人的交鋒當做是一樁大事。

只要金礦還在自家宗門手裡,這些前來赴宴的武者,隨便他們怎麼鬧騰都可以——這是宗主的意思。

也正因魏鍾道當初向全宗弟子傳達了這件事,以至於太子六率攻入無當窟之時,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抵抗,一路勢如破竹。

眼下這些無當窟僕役與弟子們,尚還不知道,一支軍隊已經在此時踏入了無當窟的山門內,他們的許多同門都成為了那支軍隊的俘虜。

都邪手中的地藏王佛在連番與林清月對殺之中,漸漸磨礪出了一層耀眼的鋒芒。

毫無疑問,地藏王佛被磨礪得愈來愈鋒利,便代表著主人的武道修為正在這場戰鬥之中,正在進行驚人的躍升。

都邪如今已近乎宗師之境。

便是與踏入宗師之境的趙元直對陣,他也極可能憑藉深厚的戰鬥經驗而在對陣之中不落下風。

都邪盯著對面的林清月,寒聲道:“你為何會枉死刀宗的刀術?”

刀客的心裡,既有幾分希冀,又有幾分畏縮。

希冀的是眼前的這具藥人相——李傲雲,在與自己連番對戰之下,漸漸甦醒了過去的回憶,不然她又怎麼會枉死刀宗的刀術?

畏懼的也是眼前的這具藥人相,甦醒了過去的記憶,只是這個甦醒的時候,並非是現在,而是她從一開始就是‘她’,就是林清月。真是如此的話,都邪該如何面對這具藥人相?

藥人相的林清月面孔上,早已沒有了那終日覆蓋著的寒霜。

她表情柔和,柔和到幾乎讓都邪認為,記憶裡的那個女子復活於自己眼前。

她傾聽著都邪的質問,溫柔笑道:“我不應該會刀宗的刀術麼?”

我不應該會刀宗的刀術麼?

她不應該會刀宗的刀術麼?

林清月的反問落入都邪的心底,都邪心裡漸漸生出了恍惚之感,他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你想我是誰,我便是誰。”林清月歪頭看著都邪手中的地藏王佛,手臂上的傷口流出鮮血,順著槍桿一滴滴落在石階上。

她的眼睛裡滿是亮晶晶的光芒,她又問道:“拆下肋骨,以血肉真元磨礪此刀,想必很疼吧……”

“這柄刀,真的是留給我的麼?”

“你在拖延時間!”都邪聲音更冷,長刀橫在了身前。

她說的,都邪想她是誰,她便是誰。

可是隔了那麼久的時間,犯下了這般重的罪孽,縱然都邪自己想她真的是曾經的那個她,都邪又能如何?

心斬不斷肉身。

刀亦難傷靈魂。

如何披荊斬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