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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六章 殺龍(十三)

幾張長案在大殿中間連接起來,一直延伸到太和殿的門口。

長案上擺滿了一個個木箱,其中盛放著大昭各地官員發往京城的奏摺,主要是當地官員檢舉如趙芝龍這樣操弄權術,為謀私利,草菅人命的官員。

如今,那些檢舉的奏摺皆已經得到了高效的處理。

一共十三個知州,別駕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之中,一共四個郡守、節度使被關押在詔獄之內。

木匣子旁邊還有一封封犯官親手寫下的供書,一支支毛筆壓在那些紙張上,看樣子像是等待犯官在自己的供書上簽字畫押。

如此陣仗,從不曾在太和殿裡出現過。

文武百官分列兩旁,側目看向桌案上的東西,目光轉動間,悄然無聲地落在了大殿角落裡的白衣青年身上,意味莫名。

檀香嫋嫋上升,攀上橫架的雕樑。

殿內風聲遲滯,一根根木柱之上,盤有氣象猙獰的金龍,它們或仰頭朝上,或俯首盯著文武百官,姿態不一,令太和殿倍加森嚴。

小太監們忙碌著,將長案上的物什都規整好了,向昭帝跪下行禮之後,便躬著身子,一點點挪動步子,輕悄悄地退出了太和殿。

此地恢復了先前的寂靜。

“諸位愛卿,可以趁著朕那兩個兒子不在此地,對燕州與士子併案,盡抒己見。”

昭帝揉了揉額頭,看向下方的文武百官,沉沉道。

朝官們齊齊躬身,卻無言語。

一道道目光在大殿內交織成網,昭帝坐在最高處,對底下臣子們的目光都落在誰的身上,可謂一清二楚。

他冷笑一聲:“諸卿幾日前在此地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景象,令朕記憶猶新。”

“事主還未到來的時候,便能吵作一團,全然不顧自身儀度,廟堂威嚴。怎麼,今日眼看著事主就要來了,卻有為何都說不出話來了?”

朝臣們之所以不說話,主要是看到楊立登堂入室,而與楊立對峙的三皇子卻還沒有訊息,他們如今已不知三皇子是否值得自己傾注精力幫扶,在這個時候,胡亂站邊,豈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如今看楊立古井無波的表情,分明是對此事勝券在握。

在這種時候出頭,是在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

但若就此罷手,待到三皇子涉案之事塵埃落定,他們那位高居上首的皇帝陛下可也不會因此善罷甘休,到時候少不得一番責難,更可能順藤摸瓜,清除一系列亂伸手的朝臣——這些人中,或許也包括他們自己!

自己與三皇子以及燕州事有多少牽連,每個朝臣心中都有一筆賬,算得明明白白的。

站在朝官班列末尾的一些五六品官員,此時不禁微微抬首,看向御階之上的秦文瑞,心頭有些焦急。

亦有一部分武官盯著自己的靴面,眼眶裡的眼珠子如同凝固住了一般,一刻也不敢動。

眾生百態,此時在這廟堂之中,呈現得淋漓盡致。

“嚴卿,你對此事有何看法?”昭帝的目光掠過全場,已經對三皇子的事情都有哪些官員牽扯進去,有了粗略的看法,他側頭看向位於朝班第三行佇列的吏部尚書-嚴直安,開口發問。

眾朝官紛紛抬首看向嚴直安,頓時覺得肩上壓力一輕。

有些站在佇列末尾的官員面上流露笑意,片刻後又收斂了回去。

嚴直安乃是吏部尚書,三品大員,掌管的吏部領百官任免,在任官員功績官聲考核,升遷,調動,勳封核查等等職責,在六部之中,吏部從來都是權力極大的一個部門,一向為眾朝官所眼熱,嚴直安能夠出任吏部尚書,其自身能力自然不容小覷。

不過,此時昭帝詢嚴直安的事情,卻與嚴直安本身職司沒有什麼關係,不論是燕州事還是天下士子事,皆與吏部看似沒什麼牽連。縱然是強行牽扯搭線,天下士子事或許能跟禮部夠上些許牽連,畢竟掌管科考等事宜的,正是禮部的一個下屬機構,但卻不該跟吏部牽連什麼。

但廟堂之中官員,人人心中都如是明鏡似的,眼下不論是嚴直安還是吏部,看似與那些事情沒有什麼牽連,實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至於其二是什麼,廟堂群臣有些風聞,卻也難盡知。

熟知此事的恐怕只有嚴直安,以及其心腹黨羽,還有——領袖群倫,總理陰陽的秦文瑞,秦大人了……

嚴直安被皇帝趙毅直言問詢,倒也並不驚惶,他走出班列,跪在大殿中央,雙手握著玉質朝板,向趙毅行禮道:“陛下,臣以為此事之中,尚有諸多疑點。”

“比如,時下雖有官員上奏,直指那十餘個被鎖拿入獄的官員,意圖染指燕州,兼併土地,置燕民生於不顧,大肆抓捕青壯,強迫簽下契約,落入賤籍。但卻並未有甚麼證據。”

“如今殿上也只有他們的口供而已,只有證言,卻無證詞,若依次便褫奪這些大昭命官官身,因謠言砍了他們的人頭,只怕……有失公允。”

嚴直安倒也不扭捏,直接向昭帝陳述了自己的觀點。

說完話之後,他慢慢低頭,目光微不可察地掠過秦文瑞的側臉,見其面上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色,心中松了一口氣。

“嗯。”

趙毅點了點頭,對嚴直安這番話不置可否。

嚴直安這番話看似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實則相當於什麼都沒有說,百官皆知道那長案之上的木匣子裡,只有奏疏,而缺少足以致趙芝龍等一眾犯官於死地的關鍵證據。

那份證據如今掌握在誰的手中,尚不明了,但肯定被妥善保管了起來,只等最後拿出,作為殺手鐧。

可是嚴直安當下這番看似是為犯官辯護的言語,也是完全站在中立的角度,即使有證據拿出,也不足以損傷他分毫。

作為關鍵的‘三皇子可能操縱燕州,肆意妄為’這一點,嚴直安卻是一個字的看法也未吐露——而這個,才是與嚴直安立身根基產生牽連的關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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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留待犯官受審之時再議。”昭帝首先揭過犯官之事,又道,“朕問的是,嚴卿覺得,晉王是否參與了操縱燕州,在燕州大行不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