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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二章 五王圍獵(伍)

雁門關,關東要衝之地,由此向北,可去往金國鹹州、金雲、飛邊等多地,同時,雁門關接連山勢綿延千里的徒太山脈,雁門關地勢雄奇,但有兵卒守衛,必然飛鳥難渡,更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美譽。

雲霞在巍巍雁門關形成了一道顫抖的橫線,在那道橫線之中,夕陽閃爍著黯淡的光芒,漸漸下墜。

關內的大昭戍邊武卒檢查了楊立等人的通關路引,揮了揮手,便放了行。

護衛隊伍沿著士卒們把守著的官道向關外走。關外遍地荒草的 莽原,撞入人們的眼簾。

一陣風吹來,更令人覺得關外景象空曠而荒涼。

一步出關,大昭的禁軍士卒們立刻便體會到了此地與大昭的不同,大昭那種蓬勃的人氣,精巧的生活氣息在這片莽原之上是看不到的,而他們想象之中,會騎著駑馬在林間、莽原之上追逐獵物的金國部落民眾,也未出現。

眼下的景象更似是一片不毛之地,未有人跡。它超出了大昭士卒們的認識,所以他們在隊伍之中,一時之間亦有些沉默。

他們是知道此刻看到的這方世界絕非沒有人跡的不毛之地的,畢竟關內的同袍還曾小心提醒過他們,出了關之後,要小心那些隱藏在林野間的金人,要及早打出金國王旗。

同袍的提醒,讓大昭禁軍們認識到,此次金國王都之行,絕不是一趟悠閒的旅遊,他們要躲避的風險、要應對的困難太多太多。

倒是那些金國武卒,出了關之後便聒噪開來,全沒有在大昭境內之時的內斂與含蓄。

他們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土地之上,熟悉的景色讓他們很快便代入了進去,沒有了大昭境內的精神緊繃之感,便也本性復萌。

金國武士們策馬在荒原之上狂奔起來,將他們的主官——唐闊伯也亦挾裹在滾滾煙塵之中,漸漸與大昭禁軍士卒分割成兩個不同的團體。

大昭士卒們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紛紛抬首看向他們的主官——楊立,楊立手握戰馬韁繩,打馬穿過一個低窪處,依舊是氣定神閒,並不受那支與本陣分割的唐闊伯也部隊的影響。

他們已經出關將近半日的時間,與雁門關拉開了距離。

若是這時有人突然襲擊楊立,雁門關內的士卒也休想即刻對楊立展開增援。

楊立策馬向前徐徐而行,偶爾與馬車之中的完顏稽康談笑幾句,氣氛倒也算融洽。

士卒們看到還在本陣之中的完顏稽康的馬車,一顆懸著的心方才漸漸放下來——金人的諳班勃極烈還在自己手中,他們這個時候絕不可能倒戈相向,看他們這般高興,應該是策馬在荒原上撒歡去了。

從高處俯瞰大地。

唐闊伯也所部士卒在莽原之上兜了一個大弧,接著調轉方向,往完顏稽康所在的大昭部卒本陣奔行,兩者像是在分割之後再次合併。

在這兩支即將重新合併的隊伍前後方,各有一支數目龐大的部隊。

雁門關外,楊立的護衛隊伍離開半個時辰之後,關內便調取了一支足有三千人的部隊,縱馬踏出雁門關,緩緩壓向楊立的護衛隊伍本陣。

唐闊伯也的部隊之後,金國五位皇子的旗幟分別豎立在一個個騎兵方陣中,各個方陣之間相隔數丈,互不侵犯,涇渭分明——但他們同樣在加快馬速,楊立以及唐闊伯也的部隊碾壓而來。

旗幡獵獵,大地上綻放驚雷。

只是這雷聲此時終究還在遠方,不論楊立所部,還是唐闊伯也率領的金人武卒都還未聽到這雷聲。

他們此時仍舊在潛心解決自己的問題,或者說是糾紛。

唐闊伯也所部在距離楊立本部百米的位置停了下來,金國士卒鋥亮的腦袋兩邊,那兩道髮辮隨風舞動,他們把手掌按在腰間的長刀之上,儼然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唐闊伯也盯著徐徐而來的楊立,以及其身後明顯驚疑不定的大昭士卒,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冷漠地弧度:“楊公子,還敢往前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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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揚起頭,看向楊立的身後,高聲道:“你該向後看看!”

唐闊伯也在喊出這兩句話後,內心便快活無比。他早有將楊立斬落馬下之心,如今終於有了可以施展自己計劃的機會,而楊立死到臨頭尤不自知,他怎能不快活?

唐闊伯也對於楊立並沒有仇恨或是厭憎的情緒,相反,半月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對於楊立更有一種欣賞,但欣賞這種情緒並不能決定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處置方式。

既然意識到了對方已經成為雄鷹部的一個汙點,成為了當今金國諳班勃極烈的恥辱,身為雄鷹部的下僕,唐闊伯也為雄鷹部,為當今的諳班勃極烈抹去汙點、抹去這一樁恥辱更無可厚非。

更何況,斬殺大昭有才能的朝臣,對於金國而言,也是好處頗多,多多益善。

因此,唐闊伯也心裡已經沒有了對待一個活人時該有的情緒,他更不覺得自己與楊立這半個月的相處能說明什麼——當下的楊立在他眼裡,只是一頭肥碩的綿羊。唐闊伯也只知道,宰殺了這只綿羊,自己就可以飽餐一頓!

在楊立以及大昭禁軍士卒的身後,昭朝關內戍邊士卒的陣列躍出了地平線,正在莽原之上奔行。

與以往討伐尋釁的金國亂賊、武士不同,這支戍邊士卒沒有豎起自己的帥旗,如同一隻沉默的猛獸。

楊立聽到了那隆隆的馬蹄聲,後背上都因為那兵鋒的迫近,而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卻沒有按照唐闊伯也的意思,扭頭向後看一眼,依舊打馬往唐闊伯也所部而來。

倒是那些大昭士卒紛紛扭過了頭去,看向那支向自己這方迫近而來的關內士卒,他們臉上的憂慮與懼色全在眼睛看到那一支關內士卒的逼近之後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狂喜之色——國朝戍邊士卒預料到這金國使臣心懷不軌,所以派士卒來馳援自己了!

每個大昭禁軍心中無不抱有這個想法。

他們覺得實在沒有必要與敵人硬拼,便紛紛勒馬,任由他們的主官漸漸接近對面的唐闊伯也本部。

大昭禁軍們面上不可避免地泛起惋惜之色——平心而論,這個兵官一路上待自己不薄,但饒是如此,自己也不能因為他把性命搭在這種荒僻之地!

他自己意識不到援軍到來,非要往人家隊伍裡送命去,與我們何干?

“你真該看看你身後都有誰來了。”唐闊伯也面上帶著嘲弄的笑容,看著楊立越來越接近自己,卻也無動於衷,繼續道,“你們大昭的一個漢官,早先與我約定的便是這一樁事。”

“出關之後,他便會派出軍隊,守在雁門關外,讓你絕難折返回去,要麼死在金國境內,要麼成為金國降臣。”

“這個時候,你不會認為自己還有回頭之路吧?”

唐闊伯也話音落地,楊立終於緩緩勒馬,抬頭正視唐闊伯也。

他身後的大昭士卒們眼中顯露駭然之色,一片譁然。

“這……那金國使臣的話是什麼意思?”

“咱們身後的關內戍邊軍,不是過來馳援咱們的軍隊?”

“他是在動搖你我軍心,萬不可相信他的鬼話!”

“對,必定是如此,這金狗居心叵測,欲要對我等倒戈相向,卻未想到我朝援軍來得如此之快,到了這個時候,呵!他連這等鬼蜮伎倆都使出來了……”

大昭禁軍士卒們議論紛紛。

他們對於唐闊伯也所說的話,只有二分相信,畢竟救命稻草就在眼前,敵人卻同你說,那不是用來救你性命,而是過來取走你性命的,任誰都不會相信對方這種話。

唐闊伯也輕蔑一笑,大昭護衛士卒們的鴕鳥心態,他早已經有所預測,倒是楊立——這個人會是個什麼反應?

他看著楊立,笑道:“你心中所想,莫非與你麾下那些士卒一樣?”

楊立還未開口回答,大昭護衛士卒們身後,那支關內戍邊軍的主官吐氣開聲:“兵部職方官楊立,既奉皇命,護送金國王子完顏稽康迴歸金國王都,如此,楊立及一應護衛士卒,未得達成使命之前,不可迴歸關內!否則一律殺無赦!”

那戍邊軍主官高聲喊出了一番話,大昭護衛士卒們一個個如墮冰窖,臉上盡是被人坑害了的憤懣與憋屈。

唐闊伯也竟能如此清楚大昭境內戍邊軍卒之動向,大昭護衛士卒們再結合其之前所說的那番話,怎能不明白——國朝之內,有官員與這金國使臣相互勾結,聯起手來,專門坑害自己和同袍們!

這金國使臣竟能如此忘恩負義!

一個個大昭士卒又恨又怒,紛紛催開戰馬,往楊立那邊集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