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此時磕頭認錯,還來得及。”
楊立處在梁舟麾下兵卒的包圍之中,縱然身懷絕強武功,也插翅難逃。
梁舟見局勢已定,便收斂了面上表情,故作氣定神閒,但目光挑釁似地看著楊立,繼續道:“楊大人,還是跪下接旨謝恩吧。”
“你恐怕還不知道,長平公主之身世究竟如何走漏了風聲,鬧得人盡皆知——可惜了,當長平公主還未是長平公主之時,本官便有一個一親芳澤的機會,卻只能任由其從本官手中溜走。”
“公主殿下能令一位當朝三品大員為你甘冒奇險,矢志不渝,想必也有您的過人之處……”
提起‘過人之處’四字,梁舟故意加重了語氣。
諸士卒一聽梁舟所言,頓時想入非非,一道道淫褻的目光從趙又靈身上掃過——他們不禁猜測,傳聞說楊立與曾經的長平公主有染的事情,莫非是真的?
楊立真與長平公主……
若真是如此的話,他倒時撿了個大便宜啊,反倒是金國五皇子頭頂上綠油油的一片……
“身為朝廷命官,侮辱皇女——”被人非議隱私,趙又靈面紅如血,手掌張開,劍氣橫空,直指梁舟。
但梁舟身後,梁雍沉默著策馬而出,只一槍,便將趙又靈的劍氣擊得粉碎,承影劍在短時間內更休想恢復!
“殿下,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中要有數。”梁雍冷聲道,故意引導人們往歪處想。
他這麼一說,眾人看著長平公主的目光,便更加曖昧。
“本官可不敢侮辱公主殿下,本官甚麼都沒說。”梁舟咧嘴笑著,“畢竟,有人連陛下的旨意都可以不放在耳裡……”
說著,梁舟狀似不經意間抬了抬眼皮,目光掃過前方楊立的面孔。
“你說她心中有數……”正在這時,完顏昊突然開口,對於自己的未婚妻子被人如此評頭論足,肆意侮辱,他臉上卻未有半分惱怒之意,“莫非長平公主已如娼妓一般,早已被人採擷過了?”
完顏昊的言語可謂十分惡毒,其目的就是徹底激怒楊立。
楊立亦確實被其激怒,身形猛地向前——
梁舟面露喜色:“楊立違抗聖命,意圖謀刺金國五皇子完顏昊,就地格殺!”
刷刷刷!
一柄又一柄長槍向著楊立後心直直扎去,迅捷而兇猛,明顯準備多時!
“不要!”趙又靈豁然轉首,看向楊立面無表情的臉孔,眼睛霎時紅潤,淚水滾滾而落。
不要過來!
我錯了,我和你回去……
未說出口的話也未有機會再說出口。
當!當!當!
儘管有幾個親衛拼死護衛,幫助楊立格擋住了幾柄長槍,但仍有兩柄長槍槍頭扎穿楊立的肩膀與腹部。
“嘿——”那兩名手握長槍的士卒口中呼喝著,長槍在楊立的骨肉間摩擦著,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一點點往外透出槍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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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四濺。
楊立面上卻沒有痛楚的表情,手中兵刃在被長槍推動著向前滑出一步的剎那,順勢橫掃,擦過完顏昊抬起的一隻手掌。
“哈哈——”
完顏昊的笑聲戛然而止,半隻手掌順著手背上那道血痕,猝然間與自己的身體血肉分離!
“啊呀呀呀呀呀!”完顏昊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痛得滿地打滾。
“誅殺此獠!快!誅殺此獠!”楊立斬下完顏昊半隻手掌只在瞬息間完成,即使被兩柄長槍釘穿身體,其依舊在向前緩緩而行,氣勢兇猛,仿若張開血盆大口的猛虎。
梁舟被楊立氣勢所攝,忍不住大聲命令四周士卒趕快將楊立就地處決!
梁侯府上死士們一擁而上,長槍齊刷刷扎向緩緩前行的身影!
鮮血低落雪層之上,燦爛若蓮花。
長平公主終於抓住機會,在這一瞬間脫離他人的控制,如利矢一般射向楊立,在與楊立接近的剎那,指尖迸射劍氣,那兩柄扎穿楊立身體的長槍頓被劍氣斬斷!
她環繞過楊立的脖頸,要以自己的身軀為楊立抵擋那齊刷刷刺下的槍刃!
四目相對。
此時無聲勝有聲。
楊立目視趙又靈,輕輕一笑。
那齊刷刷刺下的長槍竟在此刻,如陷無形之泥沼,向下刺殺的速度緩慢了數十倍。
梁府私兵們一個個面龐漲得通紅,依舊不能令長槍速度加快分毫!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哼!”梁舟身側的梁雍見此狀,冷哼一聲,提起長槍拍馬走向楊立近前,催動通身真元,灌注於槍身,接著一槍狠狠刺向楊立!
咔嚓咔嚓……
虛空中似乎響起甚麼事物破碎的聲響,轉瞬即逝。
士卒們的長槍向下刺殺的速度在漸漸恢復,似是經歷了一場時空回溯。
以一千之眾,圍殺楊立一人的棋局,好像就要落幕。趙又靈淚水漣漣,好像有一件東西在心裡驟然碎裂了,一塊塊碎片扎進了身體裡的每一處血肉骨骼中,疼得不能自已。
“我做錯了……”
“我又做錯了……”
也在此時,完顏昊突然越眾而出,給身旁的幾個士卒打了個眼色,他們隨之走出,來到江又靈身邊。
有人以長劍抵住楊立的脖頸,顫抖著身軀,對趙又靈道:“殿下,咱們,咱們該走了……”
趙又靈看著楊立,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順著下巴向下滴落。
她的目光中有迷茫,有悲痛,亦有瑟縮。
楊立眼前的世界正在漸漸模糊,他微微側頭,耳朵微動,勉力抬起手臂,想要撫摸趙又靈的臉頰。
手臂終究未能觸碰到趙又靈的臉孔,便無力墜落下去了。
趙又靈緩緩站起了身子,在一眾士卒的威逼之下,離開了楊立,最終還是迴歸了完顏昊的陣營。
楊立還有氣息,她以自己的真元護住了楊立的心脈。
但他此時不能再受一點傷害,如果趙又靈不答應禁軍們的要求,她很擔心楊立會因此受到傷害。
此時,利矢在這一刻鋪天蓋地而來,射中一個個士卒的身體,將他們從戰馬上帶墜下去!
一道人影沖天而起,手握尋常直刃刀,一刀劈向人群!
劈開生死關!
“小心!”
天地氣脈在那道人影衝起的瞬間,統統凝固。
梁雍驟然發覺,自己竟不能再以自身真元溝通天地,登時大驚失色!
他伸手將梁舟攔在身後,橫槍立馬,全身真元集聚於長槍之上,意圖直接正面硬抗刀客劈下來的雄渾一刀!
阿左先生拉著梁舟,向後撤退。
他始終站在梁舟身後,在如此危險的時候,也知道首先保護自己的周全。
謀士從來都不是衝鋒陷陣,為主效死的人。
謀士的才能比萬千士卒重要太多,死在戰場上,便是對才能最大的浪費——在這一點上,首陽閣李端龍的幾位徒弟,似乎持一樣觀點。
曾經的阿二先生是如此,當下的阿左先生亦然。
直刃刀兇猛地劈進了人群之中,其捲動的刀氣先一步降臨,掀翻距離楊立兩人最近的十數人馬,戰馬哀鳴著倒地,士卒們反應不及,跟著被戰馬壓斷了腿,哀嚎不已!
刀刃向前平推,與梁雍橫架起來的長槍相碰。
叮!
一聲極細微的響聲落入梁雍的耳中,在當下人仰馬翻,戰馬嘶鳴,士卒痛呼的嘈雜聲息中,這一聲響動卻又那樣清晰……
緊接著,梁雍雙手手心猛地爆發劇痛,疼痛如魚兒一樣,順著骨骼,一寸一寸向著他身體各處蔓延開來!
這股疼痛最終在梁雍心臟處彙集,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要爆炸了一般,禁不住鬆開握著長槍的手掌,伸手捂住胸口!
咚!咚!咚!
轟!
梁雍視線之內,皆是赤紅顏色!
“嘶——”梁舟看見梁雍的身體陡然爆開,只剩一副骨架立在原地,顫顫巍巍片刻之後,散成一節節骨骼!
梁雍被來者一刀劈碎了血肉!
梁舟悚然一驚,方才還不情願後退,此刻不用旁人再提醒什麼,一個勁往後退卻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