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大雨傾盆,血色的夜幕降臨在那曾經繁盛的國家。
回想起,那一天……
一如既往和平的早晨,乾淨的街道上往來的人們臉上都掛著笑容,提著挎包,在各種各樣的店鋪前站著,與那裡的老闆拌嘴、爭價,甚至還有人講到口水都噴了出來,直到老闆讓了步,才心滿意足的拿著自己想要的東西離開。
微風吹過,翠綠的長絮呼呼飄動,平靜的湖面掀起一圈波紋,蒼老的白髮老人正坐在木椅上拉著樂器。
望著二月清爽的美景,老人眯著眼睛、翹著二郎腿。
「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平啊……如果我的孫子也能在身邊就好了。」
據城裡的人說,這位老人已經年過七十了,有五個兒女,其中兩個兒子已經死於戰亂,一個兒子死於政治鬥爭,因此,僅僅只剩下兩個兒女了,恰好一男一女,還不算斷了子孫。
要說他的老伴,也已經在幾年前過世了,過世的地點正是這片大湖畔,老人坐在這裡,也是因為這一天是老伴的祭日,兒女都慢著自己的事情,沒有時間來哀悼父母的離去。
湛藍的天空掛在湖邊賞心亭的上邊,已經是午後了,老人依舊沒有離開,只是默默地注視著清澈的湖面。
幾條紅黃色的魚在水中嬉戲,幾根樹枝在水面飄浮,湖面上平靜的不能再平靜。
老人站起身,朝自己身後看著。
那裡傳來了官兵的吵嚷聲與百姓的驚呼聲,沸沸嚷嚷,滔滔不絕。
只見天空早已沒有了光亮,透過飛絮的枝條,紅色的缺月登上了昏暗的天空,深黑色逐漸浸染著藍色。
紅眼的妖怪從四處湧出,撲倒一個又一個人,用尖銳的牙齒撕咬著他們的血肉,開心的發出「……嘎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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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妖怪太多了!」
一個被妖怪群包圍的官兵冒著冷汗,緊緊握住手中的長槍,緊張兮兮地看著周圍的妖怪將手無寸鐵的百姓挖空身子。
他的身邊已經有幾位同為官兵的夥伴倒在血泊中,紋絲不動,臉色蒼白沒了血氣。
正當一個醜陋的紅眼妖怪撲向官兵時,一隻箭矢穿過了它的腦門,濺出幾公尺長的骯髒血液,飛倒在老人的腳邊,顫抖著自己的手臂,依然保留有生氣。
老人下意識踩了它一腳,「嘎」的一聲,妖怪不再彈動了,露出紅色的舌頭,睜大著空洞的眼睛。
「咦——哈!」
官兵身旁的妖怪被一劍斬成了兩半,接著那個射出箭矢的男人用腳踹開了身旁的妖怪,對著官兵說,「快走!」
「呃……不,大人,連你都在奮勇作戰,身為保衛國家的官兵,我怎麼能退縮!」
官兵握緊了手中的長槍,用力刺向身旁的紅眼妖怪,抽出,妖怪便倒在地上不再動作。
「曦嵐,帶著孩子快走!你,跟著我一起幫夫人她開路。」
男人跟在夫人的身邊,用劍狠狠劈開妖怪的身體,快速收回,又快速的揮向了另一只,片刻間,劍上已經沾滿了汙穢的黑血,男人的臉上也被黑血沾染了,但他堅毅的眼神依舊。
被救出的官兵也緊緊跟著男人,用手中的長槍驅趕吃人的妖怪,望著地上滿是破洞的官兵與百姓的屍體,大口喘著氣,汗水悄悄流進了他的眼睛。
街道的死角中竄出一群紅眼的妖怪,嘴裡叼著人的手,嘴唇上流著鮮血,那遇害的似乎剛死沒有多久。
轉眼間,已經有一隻妖怪竄到了官兵的身邊,被狠狠地剁開了頭骨,一腳踹了出去。
男人將劍插回劍鞘,取出弓箭插上箭矢,射向了前方擋路的傢伙,一隻、兩隻……三隻、四隻紛紛中箭倒下。
街上完全沒有任何活人的身影,除了這三位正在奮戰中的猛士,只剩下貪婪嗜血的妖怪正在蠢蠢欲動。
一隻匕首從陰暗處飛出,直中官兵的胳膊。
「啊——!」
官兵痛苦呻吟著,左手捂著受傷的胳膊,臉部扭曲,看起來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男人看見後面倒下的官兵,想要往回救援。
不料,官兵大喊:
「大人!快跑——!不要管我————!」
男人猶豫了,夫人抱著孩子扯了扯他的衣角。
官兵瞬間被妖怪吞沒,倒在地上被殘忍的撕咬開來,鮮血染紅了地面。
男人見為時已晚,趕緊帶著夫人離開了這裡,趁著妖怪的注意還在官兵身上,他和夫人拼了命在奔跑。
深藍的天空漸漸染上了血的顏色,漆黑、無助又瘮人。
脫離了城中街道妖怪的追擊,出了城門,不停奔跑著。
離開了荒野,踏過已經顫抖的雜草,兩人的面前是無盡的汪洋。
海面上雷電交加,海水翻滾,連同天空的黑色一般呈現墨黑。
海灘上躺著幾具漁民的屍體,身體被挖的稀爛,臉部已經無法看清表情了。
幾隻嘴角鮮血流淌的妖怪,正伏在他們的周圍,隱蔽在草叢裡,眼神奸邪的窺視著兩人。
正當男人靠近漁民屍體,沒有注意周圍時。
妖怪從草叢裡跳了出來,邁動枯瘦的短腿,以他們能達到的最快速度來到夫人的身邊,舉起長著尖利指甲的手。
首當其衝的妖怪被一棒連同身體敲飛了,倒在海灘上,脖子彎曲著,似乎連線上下的骨頭已經無法挺直。
令男人沒有想到的是,救援夫人的是……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
但男人沒有怠慢,拔出劍猛地將周圍狡猾的妖怪砍倒,一個個將劍插進腦袋裡,確認它們不再有生氣後,才收回劍鞘。
他慢慢地來到老人的身邊,跪在沙地裡,對老人哭道:
「父親——!」
夫人驚訝的看著不遠處的兩人,懷裡抱著的孩子淘淘大哭起來。
「孩兒不孝,自從成年離家後,再也沒有回來看看你和母親。就連母親她過世了,也沒有回來悼念。事到如今,還要依靠父親您來保住性命!孩兒給您磕頭了。」
說著,男人便向老父親磕起了頭,粗糙的沙子磨破了他的額頭,夫人在旁邊說不出話。
「哇啊啊啊啊啊——————————!!」
城門口,一隻黝黑的巨大妖怪發出了咆哮,震得幾人身體都在顫抖。
成百上千的小妖怪從它的身旁湧出,睜大著血紅的眼睛,貪婪的吸著鼻子,尋找著活人的氣味。
老人一看,趕緊催促男人道:
「別磕頭了,呆瓜!快走啊!」
男人也明白了處境的危險,立馬站起身,看著夫人,指著她身後的漁船。
「曦嵐,你和父親他帶著孩子快走,由我來殿後!」
「可是……這樣你……」
「不用管我!快走,我是大平的俠客,理應為了國家,就算是死,也不能阻攔我!」
老父親已經上了漁船,對著曦嵐大喊:
「快啊,曦嵐——!快帶著孩子過來,他既然那麼想死,就讓他去吧!」
夫人對著男人說:
「可是……你……」
「別擔心,我不會那麼輕易就被這些妖怪所殺的。」
說完,男人推開了夫人,提著劍朝著群湧的小妖而去。
老人拉著夫人的手,將她和孩子一起拉上了船,接著划動木槳,駛向大海。
漸行漸遠,身後依稀傳來男人的吼聲。
不久後,漸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