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跑下樓之後，突然刮了一陣罡風。”
刑天不動神色地說著，目光一直停留在李謹侍身上，這讓李謹侍有些不自在。可是，他想來想去，這件事也跟自己沒關係啊，刑天那樣子卻像在責怪他。
“呃……你們神之間的事也挺麻煩的，這次你得罪的人，應該位高權重吧？他是……”
“還不是怪你！”李謹侍嘗試岔開話題，這招卻對刑天無效，他的話剛出口便被刑天打斷。“這些傢伙在遠古時代就跟凡人定下誓約，沒下凡的天神，不能在凡人面前隨意施展神力。那會你要是不跑，哪有這些破事啊！”
李謹侍突然無言以對，跟刑天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最終他用嘆息聲打破了沉默。
“好啦好啦，當時是我的錯。你看我現在不是遭報應了嘛，再也不能打拳了。”
李謹侍雖然在自嘲，但一提起這件事，難免感覺黯然。刑天似乎也覺察到，沒再跟糾結下去。
“愚蠢的凡人！你不能打拳對我又沒什麼好處。”刑天叼著奶嘴外觀的“崆峒印”，雖然還是那副傲嬌的樣子，語氣卻緩和了許多，“把衣服脫了。”
“啊？你要幹嘛？”
刑天突然提出這怪異的要求，李謹侍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刑天沒理他，繼續道：“把手機給我，轉過身去。”
“哦……”
雖然李謹侍還是不知道刑天要幹嘛，但照著他的話做了。這傢伙經常做些奇怪的事，但如果沒惹到他，倒不會存心整自己，這點李謹侍還是確定的。
“咔嚓！”
他剛脫下衣服，背對著刑天，便聽到拍照聲，扭頭一看，刑天正搖晃著手機，螢幕中有一張剛拍下的照片。他往前走近了些，看到照片上是自己背上的紋身。和一個幾個月前相比，紋身的顏色加深了，線條也更加清晰，那個沒有頭的刑天圖案越來越像活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那個圖案還比之前大了些。他記得之前的時候，圖案明明只有背心一塊，現在已經大了一圈了。
“這東西……還會變化嗎？”
“你離契約的目標越近，圖案就越大越清晰，到後面會不只是線條，還會填上顏色，補充上細節，直至越來越像我本體的形象。”
“契約目標？”
李謹侍一頭霧水。
“愚蠢的凡人！你以為我憑什麼訓練你？為了讓你變成世界冠軍！”
"哦哦……”
刑天這樣一說，李謹侍倒是明白了。之前沒想到這個，是因為想到自己左腕報廢的事，那基本上意味著再也不能上擂臺，世界冠軍更是痴人說夢。照這種邏輯去想，紋身不該慢慢變淡直至消失嗎？
刑天似乎看出李謹侍在想什麼，嘆了口氣道：“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你還記得，跟蘇墨打擂前說的話吧？你說就算輸也不要依靠我打入你體內的蒼炎，要跟他堂堂正正地打一場？”
“啊……記得。”
李謹侍當然記得這句話，那大概是他長到現在，說過的最帥氣的話。
“本來‘戰神時刻’就只是幫你起步，給你信心的東西，直到你親口說出拋棄這種能力，才算真正邁出拳手的第一步，契約因此會判定你離目標近了一步，所以你背上的紋身才會有變化。而那個契約，只有靠你自己拿到世界冠軍才算完成，我能做的只有訓練，不能直接干涉你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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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李謹侍突然有些失落，他以為自己說那句話會讓刑天也覺得帥，覺得出乎意料。但刑天這麼說，卻感覺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突然有些不爽。
“那……我如果覺得戰神時刻挺爽，就想靠它贏比賽怎麼辦？越往後走，那個東西的作用越大吧，六秒對職業拳手來說，應該能輕易找到破綻，KO對手了！”
“哼，你想得美。”刑天將肉乎乎小手抱在懷裡，閉上雙眼，“那東西在擂臺下，只要不幹壞事，隨便你怎麼用。但用來打擂，你只能用十次。最終雖然都是要靠你自己打擂，但如果你是等到十次用完後才那麼做，會失去一次機會。”
“啊？機會？”
“使用崆峒印的機會。”刑天睜開一隻眼，神秘地笑了，“因為你主動提出放棄戰神時刻，天界准許你以凡人之身使用一次崆峒印。”
“啊……啊！”剛剛刑天這麼說的時候，李謹侍還沒反應過來，但僅過了一秒他便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那那那……我可以長生不老了？”
“想得美。”
刑天雙開雙眼，不屑地瞪著他。
“你意思是那個傳說的內容要打折？唔好吧……那打個折應該也能讓我不老，當一輩子少年吧？”
“你做夢吧。”
刑天用乾巴巴地聲音回答。
“那這東西還能幹嘛啊？我那麼說起碼都打了五折了——”李謹侍突然想到了什麼，迎上刑天的目光，見刑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意思是要再個折……這東西能恢復我的健康？”
“差不多吧。”
刑天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這樣……”
聽刑天這麼說，李謹侍覺得失望了許多。之前明明說得牛皮哄哄的神器，就能做這點事啊？健康什麼的，去醫院就好了，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有什麼治不好的，除非……
“等一下！你說可以恢復健康？那意思就是……手腕的粉碎性骨折也可以？”
“大概吧。”
刑天仍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李謹侍卻快飛上天了，但為了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他又追問道：“那我可以繼續打拳了？”
“哎……凡人就是囉嗦。”
“啊啊啊！我能打拳了！打拳！”
一想到自己又能重新站上擂臺，終於不用再繼續那個油膩的人生，李謹侍激動地在樓頂翻起了跟斗。雖然他不知道打拳會帶來什麼樣的未來，但未知既是希望。
那種畢業之後平凡到像白紙一樣，直至腐爛的人生，他再也不想過了，既然生命有限，那就該讓年華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