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一蹬地，往旁邊閃開，謝淵的腿劈空了，卻用超乎常人的平衡感在空中調整身子，穩穩地落在地上。
李謹侍之前站立的位置，一隻木箱被他雙腳踏碎，灰塵往周圍散開，如同綻放的煙花，他背對著李謹侍如雕像般半蹲著。
看起來彷彿是一次機會，但李謹侍卻不敢隨便進攻，他站在安全距離外小心觀察著對手，謝淵的氣息讓他嗅到了危險。
這個名為卡波耶拉的巴西格鬥術，和通常的格鬥完全不同，很少有流派像這個流派這樣大幅度的運動。
通常來說，格鬥術都以最少的運動來制敵。因為一旦大幅度運動，身體的破綻也會變多，而且每次大幅度的跳躍或翻滾後，身體都會出現僵直。這樣一來就是在不斷提供給對手可乘之機，得不償失。
而且，這麼大幅度的運動，對體力的消耗也非常大。原本體力對格鬥來說就是非常重要的事，大量的出拳踢腿都很容易讓人撐不住，如果再加上翻滾跳躍這些動作，很容易在擊敗對手前就先把自己掏空。
李謹侍盯著謝淵，也開始弧線移動起來，不過，他仍然沒打算主動進攻。對於這個陌生的格鬥術，他打算繼續觀察一陣，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謝淵突然猛地扭頭看了過來，一瞬間，周圍圍成圈的人群，紛紛拿出手機，點亮了手機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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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強光的照射下，暗淡的房間一下亮了起來，謝淵臉上的神情也瞬間變得清晰。他側著身子，斜眼看著李謹侍在笑。
如果野獸會笑，大概就是謝淵此時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他看向李謹侍的眼中帶著某種狂熱，像是飢餓多日的野獸，終於看見了食物。
他又是一個正向的空翻朝李謹侍逼近，李謹侍猜測下一步他會怎麼攻擊時，他突然俯下身子旋轉，掃向李謹侍下盤。
掃堂腿？
這個更多出現在傳統武術中的技巧，擂臺上非常少見，李謹侍也第一次親身經歷，一時間有些慌張。
好在高強度的訓練和擂臺上的格鬥經驗，讓他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反應，整個人縱身躍起，躲過了如割草機一般的掃踢。
然而，這一瞬間，謝淵又做了一件詭異的事。他剛一掃完，突然整個身子前傾，變作倒立。
沒等李謹侍想明白他要幹嘛，他兩腿張開，身子旋轉起來，一腳掃在李謹侍左臂上。
“呃！”
李謹侍重摔在地上，感覺肌肉像被人切開，那一腳直接踢在骨頭上，他疼得渾身發顫。
不知道是不屬於因為穿了鞋的關係，他感覺這力道比除傅心一之外的拳手都大，而且既有爆發力又有穿透力，可謂完美的一記掃踢。
可謝淵沒給他太多時間感嘆，沒等李謹侍起身，他倒立的身子，又從上往下斜向將雙腿劈向地面。
這裡不是擂臺，也沒有“倒地後不能攻擊”的規則來保護拳手。李謹侍愣了下，連忙往旁邊一滾，驚險地躲開了。
習慣於擂臺的規則保護之後，面對許多真實格鬥的技術，反應總會慢上半拍。李謹侍暗自提醒自己集中精力，要是再這樣來一次就玩完了。
他往旁邊滾了幾圈才站起來，可還沒站穩，謝淵又追了過來。
李謹侍倉促間抱好拳架，這時謝淵已來到他跟前，要躲也來不及。情急之下，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件事。
之前謝淵的攻擊大多都是腿法，而卡波耶拉又需要那麼大幅度的運動，戰鬥模式像在跳街舞，應該主攻的方式是就腿法。
如果是這樣，他的拳法必然會弱上一些，畢竟對於多數人來說，恆定的時間下，只能專精於格鬥的其中一部分。
想到這，李謹侍往前一個滑步貼近，後腳猛蹬地板，順勢扭腰，右手從上往下45度砸出一肘。
泰拳真正的精髓就是膝肘，只是自由搏擊的比賽不準用肘，李謹侍一直沒機會用這招。不過就算不能用，刑天每次訓練也會讓他練一陣肘擊，因為肘和拳發力方式是一樣的，學會肘擊也更方在進入不利於出拳的距離打出重擊。
他能聽見自己揮肘的風聲，這是第一次用肘跟人打，他既期待又興奮。有句老話叫寧挨十拳不挨一肘，他想親自見證肘擊的威力。
“呼！”
在肘尖砸中謝淵的最後一瞬，他突然猛一俯身，頭沿左側從上往下弧線擺動，避過了李謹侍的肘擊。而下一刻，他在李謹侍的手臂下旋轉身子，幾乎貼著他一記迴旋踢掃來，腳後跟掃在李謹侍的側臉上。
“噗！”
李謹侍身子往旁邊踉蹌，撞到了周圍觀看的人群，又被那些人推回了場中。他感覺嘴裡一熱，往地上吐了一口，地上全是自己的血。
現在最慶幸的是牙沒被踢掉，那記掃踢讓他見識到，穿鞋踢人和不穿鞋到底有多大差別。
謝淵慢慢朝李謹侍走來，他不是用格鬥流派那種滑步，也沒用卡波耶拉那種獨特步伐，就是最普通的走路姿勢。似乎李謹侍對他來說，已經絲毫不構成威脅，他那張英氣十足的臉上，滿是發自內心的自信。
然而李謹侍看著這個人，卻本能地抱起了拳架，把護頭的兩臂抬得比平時更高了。剛剛謝淵那一腳，讓他印象深刻，也對卡波耶拉這個流派有了更深的認識。
似乎創造卡波耶拉的前輩，早已將自己無數次的戰鬥經驗融入了其中，卡波耶拉每次滑步時，身子都在隨腳步做躲閃。而那個躲閃的角度，似乎經過了近百年無數次的演算，剛好避開了通常格鬥技出拳的軌跡。
此外，每次閃避或移動之後，這個流派的格鬥家都能立馬做出攻擊。卡波耶拉的步伐和攻擊動作，像兩塊咬合的齒輪，精密、迅速，永遠在高速轉動，互為對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真是可怕的格鬥技。
李謹侍擦了擦嘴角的血，不僅為卡波耶拉這個格鬥流派感嘆，也同樣佩服謝淵。
這個在國內很冷門，幾乎沒正軌渠道學習的格鬥技，他居然能運用的這麼好……而且體能還能完全跟得上，打到現在沒有表露一點疲態，他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