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他的後背撞在地板上，整個人摔得七葷八素，直到現在才明白，剛剛是軸心腳被李謹侍的低掃掃中。
他什麼時候掃的？
凌傑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但記憶力只有李謹侍晃動的右拳，至於他的雙腿完全沒有印象。凌傑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又被李謹侍的那隻手吸引。
越想李謹侍，凌傑越覺驚怒交加。他驚訝的是，以為自己算到了一切，認定李謹侍在那種姿態下無法使出掃踢，卻被當場打臉。憤怒的是，之前明明是自己掌握著擂臺的節奏，不知不覺間卻被李謹侍牽著鼻子走。
不行……必須重新主動權搶回來。
凌傑暗忖。他想了想，認為局面發生改變的原因，是之前給李謹侍的壓力不夠。一想通，整個人一掃之前的頹勢，相信只要自己加快進攻節奏，李謹侍一定會重新被自己掌控。
裁判一宣佈比賽繼續，凌傑便朝李謹侍衝去。這次，他主動用醉步繞著李謹侍移動，一有機會便從刁鑽的角度發起進攻。
他的攻擊一直都以“奇”見長，李謹侍自然也像其他人一樣，很難閃開。然而對於李謹侍的攻擊，他同樣很應對，這個人每次晃動起右手，他便心頭一緊，判斷不了下一步會是從哪進攻。
兩人這樣打了幾輪後，互有拳腳打中對手，凌傑感覺自己並沒佔到什麼便宜。
跟李謹侍拼拳讓凌傑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李謹侍根本不去關心自己的節奏，也不去猜測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那種感覺，就像是“你打你的，我打的我的”。
這種感覺讓凌傑非常不適應，他打到現在，每場比賽都是在跟對手博弈，互相設法掌握節奏和尋找破綻進攻，第一次遇到這麼亂來的。李謹侍給他的感覺像個莽夫，完全是頭鐵著往前莽，兩敗俱傷也絲毫不退縮。
我怎麼可能輸給這種白痴……
凌傑在心裡暗罵，怎麼想都不甘心。當看到李謹侍抱著那個平平無奇的拳架，無論移動還是防守都跟教科書上的動作一樣時，他感覺更火大了。
他最討厭的就是循規蹈矩的庸人，還偏偏特別愛堅持，這樣的人會讓他想到自己的父親。而李謹侍在他眼中就是這樣的傢伙，可這樣的傢伙偏偏跟自己打的有來有回，他一時間還奈何不了。
這種平平無奇的庶民拳風，根本不配當我的對手！
在怒火的驅使下，凌傑再次朝李謹侍衝去。這次他將自己的運動能力發揮到了極限，醉步也傾盡全力，從所有他能找到的，最為刁鑽的角度，打出最致命的重擊。
擂臺上悶響不斷，殘影交錯。在旁人眼中看來，此時的凌傑就像一隻纏住獵物的八爪魚，死死纏住了獵物。而剩餘的觸手，不斷變換角度，從不可思議的方向攻向獵物，想將獵物撕碎。
他的必殺重拳——龍出海，一次次打中李謹侍毫無防備的臉。許多次看到李謹侍搖搖欲墜，他都滿懷期待，但最終都被這個人挺住了。
他不知道李謹侍是怎麼吃下那些重擊還能不倒的，但李謹侍沒有給他多少時間思考，總是在被打中後又還以顏色。
李謹侍的攻擊同樣讓他很難辦，那個旋轉右手叫不出名字的動作，總是讓他忌憚。但李謹侍每次攻擊會用哪只手哪只腿都沒有定數，幾輪拼拳下來，他也頻頻被打到，並沒佔到多少便宜。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連這種庶民都對付不了。
凌傑感覺渾身隱隱痛，此時傷到的不僅僅只是他的身體，更多的是他的自尊。從打拳到現在，除了父親之外的人幾乎都稱他為天才，他也早習慣了這個稱謂，每次無論戰勝什麼樣的對手，都感覺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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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謹侍這個在他看來完全排不上號的對手，竟然讓他這麼艱難，拼盡全力也無法擊敗，這種焦躁感已經很久沒有過了。而上一次帶給他這種感覺的，同樣是讓他非常厭惡的人。
那個人就是他的父親。
一年前，在外面拿到無數榮耀的凌傑回到精武體育總會，向自己的父親發起了挑戰。那個從小無論他做什麼都要阻礙，當發現他會用醉步後，更是一味否定的父親。
他相信，只要能戰勝這個人，便能證明自己是對的。過去否定自己，只是因為普通人無法理解天才的想法，是對理解不了的事物產生的愚蠢恐懼。
可是那場比賽也和這次一樣陷入焦灼中，他跟父親誰都奈何不了對方，最終只能以平局結束。這個平局對他來說是最大的，最想忘記的恥辱，直到現在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還跟父親這種普通人在一個層面。
“當！”
凌傑剛回憶到這裡，回合結束的鐘聲響起，他跟李謹侍不得不停下拼拳。他們互相瞪了一眼，退回了自己的角落，只是凌傑再也沒有之前的從容。
他拿起運動水壺，正想喝一口飲料，突然聽到身後的凌曉雨道：“剛剛爸爸打了個電話過來，他說一直在看你的比賽……”
凌曉雨的話讓李謹侍一驚，拿著水壺的手停在空手，水壺險些從他手裡滑落。
“真是難得。”凌傑冷笑了聲，他倒絲毫不期待那個人會給什麼鼓勵，就算看了比賽，大概現在也只是想罵自己罷了。“他說什麼了，又讓我不要用醉步，用常規拳手的打法嗎？”
“不……不是。他是要你不要那麼糾結於抓對手破綻，他說一場擂除了技術和身體天賦之外，還需要有足夠的氣魄。自由搏擊雖然是體育運動，但又和普通的運動不同，站上擂臺便是一個格鬥家。”
“哈哈哈哈！”聽完凌曉雨的話，凌傑大笑起來，“還是這些屁話，都什麼年代了，還講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他那套傳統武術的東西，早就該丟掉了。一場比賽決定輸贏的，就是技術和身體天賦，其他都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