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有這種事。”
“早就說過了，現代搏擊雖然訓練方式比古時更科學，效率也更高，但作用已不完全相同，已由搏殺變作擂臺的競技運動。既然是競技運動，所有技術都是在規則下產生的。”
“這樣……”李謹侍越發感覺，現代搏擊跟自己的想象差別很大，但他突然想到另外一個東西，“那你之前說的MMA呢？那個不是規則更加開放，接近真實的格鬥嗎？”
“只是接近而已，不等於就是。”刑天頓了頓，“就算是MMA，也有對應的規則，例如不能擊打對手後腦。正是有這個規則存在，用擒抱進入地面戰才容易了很多，要不然一個職業拳手哪那麼容易被撲倒，至少肘擊打後腦會讓對手掂量掂量。”
李謹侍一邊聽刑天講一邊慢慢走近倉庫，裡面和平時一樣，早已有人開始訓練。那面大鏡子前，章迦正和鍾離信玄用卷腹輪在練體能，兩人神情猙獰，咬緊牙關，彷彿在比誰能推得更多，很像兩隻拼命的海參。
看著這兩個較勁的傢伙，李謹侍有些想笑，不過換個角度一想，大概自己也經常是這樣，他搖搖頭徑直走向更衣室。
換上那件豪鬼T恤後，他像平常一樣完成體能訓練，之後又是空擊和沙袋練習。不過，自從看過倉庫外的那場架，章迦施展接腿摔的影像，便一直在他腦海中閃爍。
“張嘉爾社長，我體能訓練做完了，先回去啦。”
鍾離信玄做完最後一個蜘蛛爬，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險些跌倒。張嘉爾本來在打沙袋，扭頭看了他一眼，冷淡地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鍾離信玄一走，跟他一起練的章迦也從地上站起來，慢慢走向沙袋區。李謹侍覺得這是個機會，可是跟這個人的關係一直有點詭異，要去找他學心裡總還是有點糾結。
他趁著其他人都在練習，偷偷走到放揹包的角落，蹲下身隔著包朝刑天道：“喂，你說我要現在就去找他學接腿摔嗎？”
“去。”
“可是，不該先練好前手擺拳重擊再去嗎？”
李謹侍瞄了一眼章迦，猶豫道。
“呵……沒膽氣的凡人，慫還找理由。你要是想從我這聽到些鼓勵的話，我只能告訴你——要想贏蘇墨，這半個月前手擺拳重擊和接腿摔各練兩萬次。”
“兩萬次！”
李謹侍忍不住大叫出聲，一瞬間，所有人的練習都停了，投來詭異的目光。他掃過這些目光，只能面露標誌性地尬笑，慌忙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接了個電話。”
直到眾人重新開始訓練，他這才松了口氣，小聲朝刑天道：“喂……你說的倒容易，這會死人啊！”
揹包裡的刑天卻一陣沉默，許久之後才滿不在乎道：“現在就去找章迦。兩萬次的訓練總量不會變，你每拖一天，單天的訓練量就會增加。”
“可是……”
李謹侍還想說點什麼，這次刑天徹底不理他了。他坐在地上想了一陣，扭頭看向章迦，見那人正面目猙獰地猛踢沙袋，像跟沙袋有血海深仇似得。
看到這一幕，他咽了咽口水，但到這種時候也沒其他辦法了，最終還是站起身，拖著腳步往那邊走去。
離沙袋區越近，章迦踢沙袋的聲音便越清晰，那種猛烈的悶響不斷刺痛李謹侍耳後的汗毛。他曾經有一百次想縮回去，只是每次蘇墨的臉都會突然出現，憑著對那家夥的怒氣，他奇蹟般走到章迦跟前。
“那個……章迦學長。”
李謹侍鼓起勇氣吐出這幾個字，後脊已在冒汗。聽到他的聲音，章迦停下了訓練，扭頭看向他，又順手拿過旁邊的毛巾擦了把汗。
“幹嘛？”
“我……”李謹侍看著章迦那張隨時凶神惡煞的金剛臉，看著他皺起來的濃眉，又吞了吞口水，“能……能教我接腿摔嗎？”
章迦一瞬間愣住了，似乎完全沒想到李謹侍會提這種請求，過了幾秒，他才定神看向李謹侍道：“我為什麼要教你？”
“呃……”這次章迦把李謹侍問愣住了，他吱吱嗚嗚半天才開口道：“因為……因為我想變得更強……”
“跟我有關嗎？”
“我不想輸給跆拳道社啊！”
李謹侍突然認真起來，章迦眼中也閃過異樣的光，但很快他嘴角微揚道：“說實話，這次跟跆拳道社的友誼賽，社團的人都沒對你抱多大希望，你輸贏都不重要。五局三勝制，我們其他人贏就行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可是……”
李謹侍還想繼續爭取，但章迦已不再理他，繼續打起沙袋。他試了一陣沒什麼效果，聲音都被擊打的沙袋的“噼啪”聲蓋住，只能垂頭喪氣退回放揹包的地方。
他蹲到揹包前，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道：“我被拒絕了……怎麼辦啊……”
隔著揹包的刑天，卻滿不在乎道：“那是你的事。”
見刑天都這樣放棄自己，李謹侍感覺自己像只被踢走的野狗，完全沒了動力。他獨自走到沙袋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起沙袋，直到被張嘉爾發現，才稍微振作了點，一直強迫自己訓練到社團活動結束。
他等其他人都換好衣服洗完澡，自己才晃盪著去了更衣室，出來時章迦剛離開。看著那個人的背影，他有點想再試一次，卻還是猶豫著了一下，回過神時章迦已經走遠。
鎖好門，他像往常一樣準備從學校後門離開，卻總覺得有點不甘心。章迦是社團唯一能教自己街腿摔的，要是不跟他學，到時候跟跆拳道社對戰勝率會少一半，尤其自己認定的對手又是蘇墨。
想著那個傢伙的臉，想著那張臉上隨時一副不以為然地樣子，李謹侍又有火氣升起來，他不禁捏緊了拳頭。
“哼！軟弱的凡人。你一個人在這捏拳頭有什麼用，一找章迦求教就慫得跟什麼似得。”
“可是！”李謹侍想解釋，卻卡了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我從小到大真沒求過人啊，不知道該怎麼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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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不知道的，你沒求過人也不值得驕傲。你不過是連求人都會慫罷了，一個慫字貫穿一生。”
刑天調侃完，李謹侍想說點什麼挽回自尊，卻見操場的牆外，章迦正騎著那輛公路單車離開。
“章迦……他……”
李謹侍看著那個人慢慢騎遠，有些想追上去，卻總感覺有什麼東西束縛住腳步，讓他無法動彈。
“你繼續慫下去吧，慫到看著孫墨在友誼賽大出風頭，然後看著你的女神投懷送抱。”
刑天雖然還在揹包裡，卻像猜到了外面發生的，更是一句話戳中李謹侍軟肋。他將緊拳頭捏得更緊了，也在同時咬緊牙關，像鎖定獵物的獵豹般衝向操場的矮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