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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借勢(上)

葉心笛準備離開了,儘管無論終陵棄還是周肖誠都勸她不要再返回旻昌郡城,但她卻固執得像一頭牛。

透過她的敘述,終陵棄等人得知了柳意寒的死與上官躍雲有直接的關聯,還有之後柳安痕遭到的算計也是上官躍雲所指使的。終陵棄把這些訊息報告給了包隱,再由包隱上報給刺史司馬流。

司馬流的車駕仍暫時停駐在騎河縣,他這時陷入了相當的猶豫不決中,雖然他很想儘快前往旻昌郡城把這件事擺平,但所有人都力勸他此時不可冒險。仍在養傷的錢巽也認為現在不是前往旻昌的時機,因為一旦司馬流帶著問責的架勢驅車前往旻昌郡城,以上官躍雲為首的那批人很可能會畏罪而走向極端。

“上官躍雲手下的徐翊還有兩千人,大人若是一定要去旻昌,請容卑職返回南霽大營調兵前來護駕。”錢巽帶著傷堅決地跪在司馬流身前勸阻道。

真的如果逼反了上官躍雲,除了徐翊那兩千人馬,淨邪思會的那些信徒也可能會被對方裹挾成為幫兇,以現在騎河縣這點兵力是根本無力鎮壓的。而此時南州北部根本沒有可調之兵,帝國軍在南州駐軍的主力都集中在南霽大營,所以錢巽才會堅持要求從南霽調軍北上。

然而對司馬流來說從南霽調兵又要牽扯到很多麻煩的問題,帝國軍南霽大營的軍隊隸屬水師破浪軍團的陸戰隊,他雖為南州刺史卻沒有權力直接呼叫這支軍隊,必須向破浪軍團夕洲軍團部的主將請求幫助。這一來一去,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這邊眼看著旻昌郡城都快要翻天了,司馬流哪有這個耐心等軍隊的答覆。

葉心笛則是在騎河縣官署留下一份文書證詞後就準備返回旻昌,她說自己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無論終陵棄等人怎麼勸都沒用。

在葉心笛獨自離開後的第二天,終陵棄也決定前往旻昌。

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法,司馬流那邊等不到軍隊的支援,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得對上官躍雲所在的旻昌無計可施。終陵棄雖然沒把握獨自擺平旻昌郡城的麻煩,但他自信自己可以使局勢不至於迅速惡化。

“至少要撐到兩路可能的援軍出現。”終陵棄把自己前往旻昌的決心告訴孟漁舟和周肖誠。

“還有後援?兩路?”周肖誠對此感到既意外又好奇。

“藤以寧那邊荒蕪風部算一路,還有我在烏月那邊柳氏劍宗算一路。”終陵棄跟他解釋道。

周肖誠擔憂道:“你怎麼確定藤以寧能爭取到荒蕪風部的支援?”

“她已經走了三天了,荒蕪風部要是真的集體倒戈,我們在這裡不可能呆的安穩。”終陵棄聳肩,“而且既然禍首是南州長史上官躍雲,所謂淨邪思會其實南州幾個接受密令的官員搞出來的障眼法,那麼我敢說荒蕪多半不會參與其中的。”

“何以見得?那個和我們動過手的許京遠不就是荒蕪?”

“許京遠和我們的敵對行動恐怕是他個人的行為。”終陵棄答道,“荒蕪的活動範圍在江湖,很少會和廟堂牽扯一起的。”

孟漁舟喜上眉梢:“這麼說來,藤以寧很有可能會帶回風部的強援?那個許京遠只是風部在騎河縣聯絡點的負責人而已,就有這麼好的身手了。要是藤以寧帶著風部的宗主和精兵強將一起過來,我們是不是就能掌握主動了?”

“恰恰相反,如果藤以寧帶著風部的宗主和精銳過來,我們就趕緊開溜。”

周肖誠一下沒反應過來:“啊?開溜?”

“周兄你是手沾鮮血的兇犯,我和小孟是揹著命案的刺客,我們三個人見到正統的荒蕪遊俠該不該開溜你心裡沒點數嗎?”終陵棄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說道。

“噢,也是!”周肖誠恍然,繼而誇讚道:“還是終兄弟想得周到。”

除了考慮到己方三人與荒蕪遊俠微妙的立場關係,終陵棄其實主要還是怕到時候令藤以寧難做。畢竟以她雲中劍右使的身份,如果被風部的同僚發現和自己等身份陰暗的人有交情,恐怕對她在荒蕪內部的處境也很不利。

我就盡力幫你拖著旻昌的局勢,等你帶著援軍過來一錘定音,徹底結束淨邪思會這場鬧劇。終陵棄在心中暗暗立誓。

與此同時,百餘里外的南霽城,藤以寧終於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這一場與其說是衝動不如說是賭氣更恰當的旅行也畫上了句號。

因為終究不能認同終陵棄和周肖誠他們的方法,所以她選擇孤身一人來到南霽。

掀起馬車的門簾,藤以寧被突然照射下來的刺眼陽光晃得有些看不清東西。

緊接著她就吸入一口南霽城正午時悶熱的空氣,這讓她的五章六腑都隨之產生了一陣燒灼之感。

她從騎河縣出發時沒想到這邊的氣候竟炎熱至此,身上還披著從烏州帶來的那件雲中劍的斗篷,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後背。

從騎河縣出發感到南霽用了兩天的時間,不算快也不算慢,這兩天來藤以寧雖然還覺得自己受傷的肋下仍時不時隱隱作痛,但對基本行動的限制已經不像第一日那麼嚴重了。她想這真是件幸運的事情,否則還要人來照顧自己的話既麻煩也不願意。

“藤右使,這邊就是南霽府的東街了。”負責為她駕車的那名騎河縣公差回頭對她說道。

“好的,辛苦你了,就停這邊吧。”藤以寧說著抓起馬車內自己的行囊和長刀,準備下車。

馬車慢悠悠地停靠在樓宇連排的屋簷下,藤以寧小心地走下馬車,回頭再次感謝了那位騎河縣的公差,對他說道:“不用等我了,你自行回去吧。”

她想自己此行若是不能得到風部的援助,也就沒必要返回了,因為自己這副樣子根本無法左右局勢。若是能夠順利請動雲鶴宗主,那返程的方式自有風部幫忙解決。

風部的本部駐地在南霽,但藤以寧並不清楚具體在哪裡,只是很模糊地知道在東街這一帶。除了本部高階遊俠,荒蕪四部的駐地只有宗主級的成員知曉,雲中劍的領袖左使是達到了宗主級的,但藤以寧以右使的身份代掌雲中劍卻沒有這個許可權。

如何尋找風部如何與雲鶴宗主見面也是她一路上都在思考的問題,這時她從隨身的小袋裡摸出了那一把錫紙疊成的風玫瑰,臉上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許京遠,想不到最後我會靠你的幫助來尋找風部。藤以寧在心中自嘲地想著,將那些風玫瑰的記號沿路留在一些不易被風吹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