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翊的拼命給魏馮河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他闖入四合院之後沒有在叫醒眾人這件事上花太多時間,因為裡面的人早已在外頭接連不斷的嘶吼聲中不安地醒來。魏馮河衝進院子時,發現他們大多都已經穿戴整齊地聚集在各自屋子的門口,所有人都用看待救星一般的眼神注視著他。
這也是魏馮河希望看到的,這樣他就不必花時間和他們解釋什麼了。
“請大家跟我一起去旻昌郡城避難!”他用簡短有力的話語向所有人傳達了資訊。
“外頭的動靜是‘越級突變’的實驗體產生的?”人群中有人問道。
魏馮河心想這裡的人果然是研發武烈之血的核心人員,只憑聲音就能判斷出外頭的情況。他立刻高聲回答道:“是的,宋久合想要把你們全部殺死,徐將軍正在設法拖延時間,但他沒法支撐太久!”
人群一陣譁然,隨後有人提出質疑道:“宋大人為什麼要將我們滅口?殺了我們對他有什麼好處?”
持這種質疑的人居然不在少數,魏馮河聽到了不少附和的聲音。
“但是外頭有一隻‘越級突變’的怪物總是事實吧?難道你們願意繼續留在這裡等死?”魏馮河一句話就讓那些質疑者瞬間鴉雀無聲,隨後不用他組織,人群開始自發地湧向門口進行撤退。
生死攸關的事情總是被放在第一位的事情,儘管這裡的人並不完全信任魏馮河,但他們還是按照他的命令向旻昌郡城逃跑避難。
魏馮河是最後一個離開四合院的,他沒有急著走,因為要確保這裡真的已經撤空了。不遠處徐翊和上官躍雲兩道魁梧的身影還廝打在一起,魏馮河仍能聽到那邊傳來兩個人一陣一陣的嘶吼聲。
一陣風從那邊吹來,魏馮河嗅到了風中濃郁的血腥味,他最後朝那個方向望了一眼,做了一個標準的宸粼軍禮後轉身趕上撤退的人群。
魏馮河趕上撤退的人群後,指示他們想旻昌郡城的方向退卻,他告訴這群人中的領頭者將眾人帶到城門下,而他自己將去執行徐翊留下的第二個請求。
他要去徐翊的軍營用兵符調動所有的軍隊,估計那支軍隊的兵力在一千五百人上下,徐翊要魏馮河利用這支軍隊保住旻昌郡城,替他完成軍人守土的責任。
但他們的敵人是不知藏在何處的宋久合和已經完成‘越級突變’的上官躍雲,魏馮河自己心裡也沒底,他雖然參加過武試,卻從未在軍中任職過,也沒有學習過治軍帶兵的方法,這一千五百人在他手上本身能發揮出的作用就相當有限。
更何況越級突變後的怪物有多強,魏馮河是親眼見到了。然而使命感和責任感讓魏馮河沒有想過退縮,徐翊的奮身極大地鼓舞了他。
他之前從來沒有想到在自己最怯懦的那一刻,挺身而出扛下一切的居然是徐翊。原本他還對徐翊的騎牆觀望行為感到厭惡和鄙夷,但是徐翊最後的那番話深深打動了他。
徐翊說在他魏馮河和宋久合之間選,其實更願意和魏馮河合作。
“沒別的!就是看得起你!”
魏馮河策馬馳騁在夜色中,月光照在他堅毅的臉上。
徐翊軍營的輪廓出現在他的前方,軍營外圍的燈火給他指引了方向。魏馮河縱馬一口氣衝到了大營門口,面對上前來攔截自己的衛兵,他高高舉起了徐翊交給自己的兵符。
“徐翊將軍兵符在此!眾軍士聽令,立刻整裝集合!”
衛兵們見到兵符,立刻給魏馮河讓開了路,魏馮河策馬直入軍營,卻詫異地發現校場前已經整齊列隊了近千人,火把星星點點把那一片照耀如白晝。
校場前的點將臺上站著一名青衣女子,她正檢視著佇列的軍容。
“為什麼人還沒有到齊?再擊鼓!”她高聲命令道。
鼓手開始擊鼓,沉悶的鼓聲響徹大營。
魏馮河策馬來到點將臺邊,他偏腿下馬跑上點將臺,手持兵符向那個青衣女子質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可以調動這裡的軍隊?”
青衣女子瞥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是提刑司的人?又為何持有兵符?”
“事急從權!我受徐將軍委託,來此調兵進旻昌守護城防!”
“那我也是事急從權,我需要用這支軍隊去抓上官躍雲。”
魏馮河愣了一下,隨後不再與她糾纏,而是轉向臺下的眾軍:“兵符在此,諸軍聽令!立刻進入旻昌郡城,登城守護城防!”
“等等!”一旁的青衣女子忽然伸手抓住了魏馮河的手腕,她的力量大得出奇,魏馮河非但沒能在第一時間掙脫,反而感到自己被抓住的腕部隱隱作痛。
魏馮河瞪著她:“你想幹什麼?”
“提刑司的人是不是也和上官躍雲串通一氣?上官躍雲想要在旻昌造反對不對?”那個眉目秀麗帶有英氣的女人逼問道。
魏馮河有些憤怒了:“上官躍雲已經死了!現在想要造反的人是宋久合那個瘋子!他已經造出了一個可怕的怪物,如果不能把那個怪物擋在城外你知道會死多少人嗎?”
青衣女子愣了一下,氣勢也隨之減弱,她鬆開了魏馮河的手,道歉道:“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受徐翊所託要為上官躍雲控制旻昌……等等,你說上官躍雲已經死了?”
底下的軍隊已經在副將的指揮下開始離營開拔,打著火把排成長隊的士兵在夜色中漸漸形成一條舞動的火龍。
魏馮河牽著自己的馬來到營門口,後頭那個青衣女子也牽著馬跟著他。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她對魏馮河說道。
“你是什麼人?”魏馮河再次問出了這個身份的問題。
“我叫葉心笛,七年前從朔方來到南州。”她回答道,“我是淨邪思會研製武烈之血計劃的核心人物之一,我為他們提供最原始的驍武之血。”
魏馮河臉色一變:“所有的武烈之血藥物都是用你的血液製造的?”
“我可沒有那麼多的血可以給他們用。”葉心笛笑了笑,“而且喝下我的血也沒有那麼神奇的功能。他們只是基於我的血液作為樣本,用各種配方嘗試著複製驍武之血在葉氏子弟體內的變化而已。”
“上官躍雲已經被宋久合變成了怪物。”魏馮河簡單地向她解釋道,“我一直以為上官躍雲對淨邪思會和他的下屬有絕對的掌控力,沒想到真正的對手是宋久合。”
葉心笛說:“宋久合是整個武烈之血研製計劃的主導者,他一定不甘心就此收手,他幹掉上官躍雲後,整個旻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限制他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我不會讓他得手的。”魏馮河壯志凌雲道。
晨曦漸起,旻昌郡城城牆上熄滅的火把仍冒著餘煙,魏馮河和葉心笛兩人倚著城頭的垛堞遙望遠方,兩人的面色都無比凝重。
太陽升起的地平線處,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朝城牆這邊逼近,即便他佝僂著身子,體型也膨脹得和巨熊無異。魏馮河和葉心笛都知道那就是越級突變後的上官躍雲,此時他們的內心都無比緊張。
魏馮河把軍士們都集中在了這一段的城牆,弓弩刀槍自不必說,城頭的四門火龍炮也已經準備就緒。
只有守住這道牆,才能保住城裡的數萬條人命。
“你派出去搜捕宋久合的人可靠嗎?”葉心笛詢問道。
“不管可靠不可靠我也只能相信他們了,”魏馮河說道,“我現在必須留在這裡,徐翊不在了但他把兵符留給了我,我的命就在這裡。”
葉心笛看向他的眼神裡帶著敬佩,她隨後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那魏大人,城牆就交給你了,我要去做別的事情。”
“你要去哪?”魏馮河吃驚地問道,葉心笛怎麼說也是整個淨邪思會事件中僅次於那四個首腦人物的角色了,在他看來葉心笛也需要為整個案件負一定的責任。
“我要去找宋久合。”葉心笛固執地說道,“固然現在守住城牆是最重要的,但不能找到宋久合就永遠沒法徹底解決問題,你別忘了他手裡有製造武烈之血的技術,也有不知道多少的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