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院子裡刀光劍影閃動,風部遊俠們和曾經的風部遊俠們一對一地糾纏在了一起,昔日的同袍變成了今日的死敵,不時傳出有人受傷的痛呼聲。
藤以寧和許京遠在眾人之間對峙,他們兩人佔據了整個院子將近一半的空間,周圍的其他人都很默契地沒有靠近他們。
許京遠踩著緩慢的步子繞著圈行走,他動藤以寧也動,兩個人就像是太極圖中陰陽魚的兩端,永遠保持著固定的距離。
許京遠的目光始終落在藤以寧的長刀上,他不敢貿然進入那把刀的攻擊範圍。在此之前他還從未和藤以寧交手過,對這位雲中劍右使的武功路數不甚了解,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選擇謹慎持重的策略。
藤以寧在與許京遠對峙的同時注意著周圍的情況,從交鋒開始到現在短短的時間裡兩邊還沒有分出明顯的強弱態勢,但己方有左彥和應子業兩名雲鶴宗主直屬的高階幹部鎮場,已經隱隱有壓制對方的苗頭。
她很快就有了判斷:局勢正在朝對己方有利的方向發展。
這樣一來她就不必急於拿下許京遠,只要保證不被他脫逃就好了,等己方其他人的戰鬥結束分出勝負,再以人數優勢對付許京遠。
“我知道你在盤算什麼。”許京遠嘿嘿一笑,身形忽然一閃朝藤以寧突進,他的動作快如風馳電掣。
藤以寧橫刀封住身前同時撤步後退,避開了許京遠的一記掃腿,但許京遠仍緊緊黏上來,一拳打向了藤以寧的刀刃。
拳頭與刀刃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藤以寧被這一拳猛烈的勁道震得後退數步,她看到了許京遠拳頭上戴著的金屬虎指,無怪乎他敢拿拳頭迎擊自己的刀刃。
許京遠的雙眼此時已經變成了血紅色,他的情形與周肖誠暴走時一般無二,藤以寧確信許京遠也曾經服下過‘微’級別的秘藥並且透過某種手段控制了自己的不良反應。
“諸君,不必再剋制了。”許京遠邪笑著對所有人說道。
那些原本還在與各自的對手苦戰的風部叛逃成員們聽到許京遠的話後,各自都出現了奇怪的反應,他們的眼睛也紛紛變成了血色,力量也在那一瞬間提升了。藤以寧帶來的風部成員們沒有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攻守形式在瞬間逆轉,頃刻間就有四五人死傷在那些突然爆發出秘藥力量的敵人手上。
藤以寧難以置信地看著許京遠:“你把他們全部都變成了怪物?許京遠,你對自己人也夠狠的啊!”
“我可沒有逼迫他們,所有人都是心甘情願的。”許京遠舔了舔嘴唇,“而且這種程度也算不上怪物吧?只是‘微’級別的藥物,憑藉我們的意志力還是能夠駕馭的,即便有時候實在飢渴難耐,稍微發洩一下就好了。”
他說的發洩自然是指殺人飲血,藤以寧看他的眼神完全變了,如果說片刻之前她還希望挽回這些人的話,現在她已經毫不憐憫他們了。
“寧右使,我這裡還有不少秘藥,宋久合最新製造的‘血’型秘藥也有。等我們擒下你之後,就讓你親身體驗一下那種被力量充滿身體的快感吧。”許京遠瘋狂地笑著。
藤以寧嘴角一撇:“等你做到了再說吧!”
她開始主動出擊,長刀左右連斬將兩名試圖從側翼襲擊自己的敵人逼退,而後縱身向前猛進,刀刃寒星直逼許京遠而去。
“傷沒好透就這樣拼命,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心疼你啊。”許京遠一面應付著藤以寧的刀一面調侃道。
此時院子內的局勢已經呈現一邊倒的姿態,除了左彥、應子業和另外兩名風部遊俠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已經在那些秘藥暴走後的敵人的攻擊下喪失了行動力。左彥等四人已經不敢再和那些敵人單打獨鬥,他們四人結成了互相照應的陣形,為藤以寧撐住後背的防線。
藤以寧攻勢如雷,但許京遠卻一直不與她正面相鬥,仗著自己輕巧靈活的身法不斷地閃躲,偶爾回擊也是虛多實少。
他看到藤以寧漸漸凝重起來的面色就知道她心中的焦急越來越多,左彥等人在人數三倍於己方的強敵猛攻之下早已各自帶傷,他們四人苦苦支撐的陣形也瀕臨崩潰。用不了多久,藤以寧就會陷入圍攻的絕境。
又一刀走空之後,藤以寧的步伐停滯了下來,她微微喘息著調整自己的狀態。
“很遺憾,最終是我贏了。”許京遠也停了下來,得意地對她說道。
“是嗎?”藤以寧望著他,目光中有決絕之色。
“看看你身後吧,看看你那些垂死掙扎的部下們,他們拼命給你拖延時間,但你卻把這些人的努力浪費了。”許京遠狠狠地打擊道,“你在成為雲中劍右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讓部下為自己無謂地去死?”
藤以寧沉默地低下頭,她不敢回頭去看,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已經說明了那是何等慘烈的狀況。
左彥和應子業相互扶著對方的肩膀才能勉強站立,其他的人早已躺在地上了。
許京遠緩步上前,手中舉著一隻藥瓶對藤以寧說道:“不如這樣吧,你自己服下這瓶藥,我給他們留一條活路如何?”
藤以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沒有立刻做出決定。
但許京遠已經看出了她的鬥志被自己摧毀,他大膽地逼近並一腳踢向了藤以寧握刀的手腕。
藤以寧甚至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她聽到自己手腕處傳來清脆的骨裂聲,長刀已經向後脫手飛出。
她悶哼了一聲後就將後續的聲音壓在了喉嚨底下,這時她想起了自己身上還帶著那瓶從周肖誠手裡繳獲的“極”。
要用嗎?藤以寧問自己,她忍耐著手腕上的劇痛,在與自己的心鬥爭著。
“還沒打算屈服嗎?”許京遠不快地問道,“留給你部下們的時間不多了啊。”
藤以寧最終冷靜了下來,她放棄了腦海中那個瘋狂的想法,“極”的性質並不確定,如果此時逞一時意氣不計後果地飲下“極”,就算能夠拜託眼前的困境,也一定會對旻昌造成更大的危害。
她寧願自己就這樣死在這裡,也不能接受自己成為那個危害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