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至於你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
終陵棄原本牴觸和帶著戾氣的心情因為滄溟宗主的這句話而煙消雲散,他心中那股對這位前輩可能身為異族的懷疑和畏懼也消逝了,反而有種深受鼓舞的感覺。
“終兄弟,這個時候不要再猶豫了。”周肖誠提醒他道,“你是用劍的人,去取那把劍吧!”
終陵棄點了點頭,先向滄溟宗主鄭重一拜行禮,隨後走向了石座前的劍槽。
他停在了第七把劍之前,深吸一口氣後緩緩握住了未隱寒鋒的劍柄,提氣將之從劍槽中拔了出來。
長劍似有生命一般,被他拔出劍槽後就一直在他手中震顫著,彷彿想要掙脫他的把握,但終陵棄始終牢牢抓著劍柄,他咬牙堅持了一陣,終於感覺到手中的劍安靜了下來,像是被馴服了。
“你的劍鞘可能對它來說不夠合身。”滄溟宗主說著又是抬手一指,一道藍光籠罩了終陵棄佩劍的劍鞘,不知道用了什麼鬼斧神工的方法,竟然使之變成了一把新的與名劍未隱相配的黑色劍鞘。
終陵棄試著將未隱寒鋒插進劍鞘,發現劍身與劍鞘完全貼合後,他喜出望外地像滄溟宗主道謝。
“前輩難道不怕我將這把劍用在外道上嗎?”終陵棄問道,“畢竟現在我是一個刺客,算上南州那些事情,我這一路走來也殺過很多人了。”
“你有成為一把利刃的潛質,這和未隱在不在你手中無關。”滄溟宗主說道,“利刃是需要劍鞘制約的,你好好想想,現在的你,身邊難道沒有劍鞘嗎?”
終陵棄聽他這麼說後,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人影竟然是藤以寧,他頓時感到自己臉頰發燙,露出了窘迫的神態。
滄溟宗主笑了:“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日後若是你想知道更多關於這柄劍和荒蕪的事情,可以來東海之濱找我。”
他說完這句話,身影化形的光芒越來越黯淡,看起來馬上就要消失了。
看到對方越來越模糊的身影,終陵棄想起自己心中還有很多疑惑沒有來得及解開,情急之下對著那個方向喊道:“我該如何去找前輩?前輩只說東海之濱?可東海之濱那麼大!”
“你帶著這把劍,自然能夠見到我。”滄溟宗主的聲音最後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道藍色的光最終消失於無形,整個墓室瞬間都暗下去了不少,終陵棄和周肖誠仍然痴痴地望著上方,彷彿滄溟宗主還在那裡一般。
“他已經不在了。”大宗主的聲音此時傳過來,把兩人拉回了現實。
終陵棄和周肖誠此時面對大宗主還是有些緊張,他們能夠感覺出大宗主對與滄溟宗主的做法還是有些不悅的。
“別害怕,兩位年輕人。”大宗主緩緩走過來說道,“我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雖然今晚你們不該闖進這裡,但最終結果已經如此,只能說是天意了。”
終陵棄壯著膽子問道:“我不答應加入荒蕪,您就會讓我沒法離開荒蕪山莊嗎?”
大宗主來到石座前,望著留在劍槽中的六柄劍說道:“即便我對你有再深的敵意,我也不會違背滄溟宗主的願望。而且我已經老得握不動劍了,荒蕪的未來,我能做決定的事情不多了。”
他說著試著握住排在第一位的那把瀚宇星芒,那是在滄溟宗主那個時代歷任荒蕪大宗主的佩劍,也是七把劍中最具有王道氣質的一柄劍。
終陵棄和周肖誠看著他嘗試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將劍留在劍槽中。
“一把年紀了,如果帶著這樣的東西,實在有點暴殄天物。”大宗主自嘲地搖了搖頭,他回頭對兩人說道:“這些劍的事情,兩位能幫我保守秘密嗎?”
終陵棄和周肖誠面面相覷。
“您不打算把這些劍交給宗主們?”終陵棄問道。
“至少不是交給現在的宗主們。”他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滄溟宗主有一點說的很對,荒蕪宗現在確實越來越依仗外物了。這不是一個好的兆頭,這些劍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被交到新的主人手中。”
終陵棄說道:“可是那扇青銅門的鑰匙已經毀去,如果這一次您選擇把劍留在墓室中,以後該如何開啟那道們?”
“開門的鑰匙並不是只有一把。”大宗主淡淡地說道。
“可是那個鎖孔已經被毀了。”周肖誠質疑道,“我們現在離去,青銅門合上之後,難道下一次要將整個門摧毀才能再次進來?”
“滄溟宗主已經把鑰匙交給終陵棄了。”大宗主說道。
終陵棄遲疑地朝未隱劍看去,喃喃道:“未隱寒鋒……是開啟這座墓室的另一把鑰匙?”
“終陵棄。”大宗主忽然鄭重地喊了他的名字。
終陵棄應了一聲,與大宗主四目相接後,發現這位老人居然看起來充滿了滄桑和疲態。
“滄溟宗主把劍交給你,我相信他的決定。”大宗主說道,“從現在開始,你便是唯一能夠開啟墓室之門的人,我要你用生命起誓,你將不辜負贈劍之人的信任恪守這裡的秘密。”
終陵棄沒有起誓,而是幽幽問道:“如果您不信任我,發誓又有什麼用呢?您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在天亮前找幾個信得過的人把這些劍先轉移出這個墓室。”
大宗主搖頭:“這樣就和我的初衷相悖了。”
“如果您不打算強留我在荒蕪山莊,那麼過幾日我就要告辭了。”終陵棄站在青銅門入口對大宗主說,“藤以寧會和我同行,您不會反對吧?”
“我說了,我已經老得握不住劍了。”大宗主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滄溟宗主說的你的劍鞘,莫非就是藤以寧嗎?”
終陵棄震了一下,故作輕鬆地說道:“誰知道呢?您既然調查過我的底細,應該能理解的吧?”
他和周肖誠向大宗主告辭,率先從通道離開了湖下的墓室。此時夜已過半,但兩人的精神都還很好,完全沒有感覺到睏意。
“終兄弟,你該感謝我帶你來這一趟吧?”周肖誠走在回山莊後院的青石板道上,笑著說道。
“是福是禍,天知道。”終陵棄嘴上這般說著,望向那柄新得到的未隱寒鋒的眼中卻滿是歡喜。
“大宗主要我們保守秘密,你會對外人說嗎?”
“不會。”
“也包括小孟姑娘和以寧?”周肖誠好奇地問道。
“她們又不算外人。”終陵棄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