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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影子皇帝

終陵棄此時此刻的腦海中滿滿的都是“這怎麼可能”。

那一天在圍獵場,他用咫越弩在必殺的距離上射中了薛遠圖,之後薛遠圖雖然沒有立斃,但那傷勢應當就是不治之傷……為什麼,為什麼薛遠圖還會出現在這裡?

“我自己也感到意外,你射出的箭瞄準的是我的心臟吧?不過我的心臟的位置稍微偏了一點,僥倖逃了一命。”薛遠圖淡淡地解釋道,沒有在意終陵棄驚駭的表情繼續說道:“這個不是我們今天要談的話題,終陵棄,或者說烏月渡司,看到我還活著,你在驚訝過後最先想到的是什麼呢?”

終陵棄遲疑了一下,試著回答道:“圈套。”

薛遠圖笑了笑:“沒錯。我脫離生命危險的訊息被封鎖了,現在整個帝國都以為執金吾薛遠圖已經死了,但我還活著。”

“是陛下的安排嗎?原來如此……我好像一下子都想通了。”

“你想通了什麼?說來聽聽。”

“本來我去找陛下揭發四皇子的陰謀,被投入詔獄,我以為陛下是有意縱容牧芝昭……可是現在,我認為陛下是在給四皇子下套。但這應該是一個很長很長的計劃,大人的僥倖躲過死亡是意外事件,只不過被陛下抓住了這個機會。”終陵棄握著右手拳頭,虎口抵著自己的下顎分析道:“現在四皇子只知道大人死了,金吾衛無主,他可以徹底掌握帝都武力,皇帝陛下也在盡力使他相信這一點,那麼……你們已經做好了應付兵變的準備了嗎?”

蘇蕁這時開口了,她用驕傲的語氣說道:“天南大營的勁旅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北軍異動,他們會最快將其鎮壓。”

“將欲取之必先與之,陛下並非縱容四皇子,而是要令其陷入瘋狂再行處置。”薛遠圖說道,“今日你上殿所陳之事,陛下有些已經知道,有些卻是不知道的,但他沒法在殿上給你任何你期許的回答,你明白為什麼嗎?”

“想來是殿上的內侍還是禁軍之中有四皇子的耳目,為防牧芝昭提防,陛下不得不如此。”他誠懇地稱讚道:“陛下思慮深遠。”

“雖然目前為止一切還在掌握,但情形還容不得我們輕鬆,動用南軍的主力鎮壓叛亂北軍是陛下最不願看到的局面,所以烏月渡司,還請你不避危險。”薛遠圖鄭重地說道。

終陵棄神色一凜:“要用非常手段擒拿牧芝昭嗎?大人不計前嫌,為了國家能夠這樣心平氣和地與我說話,我不會貪生怕死的。”

“擒拿牧芝昭是目標,但最重要的是擊潰效忠牧芝昭的刺客組織。”薛遠圖說道,“所有追隨牧芝昭的忘川刺客都必須被清除掉。”

“大人打算用什麼人去對付他們呢?我一個人可沒有這種本事。”

“蘇蕁會帶你去見一個人,你見到他就明白了。”薛遠圖說著將面具重新戴上,“我們的談話就到這裡。”

蘇蕁送薛遠圖出去,然後回身對終陵棄道:“過來。”

終陵棄依言上前。

蘇蕁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隻黑色的布袋,罩在了終陵棄的頭上,然後用麻繩將他雙手重新捆上,牽著繩引著他往外走。

“別問,別出聲,到了我會給你解開的。”

本以為是山窮水盡,沒想到又迎來柳暗花明,此時此刻終陵棄除了全盤接受他們的安排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他被蘇蕁引著在詔獄曲折複雜的通道內走了很久,期間還經過了一段很長的下行的臺階,最終來到了一個位於地下更深處的密室前。

蘇蕁替他摘下了頭套,解開了他雙手的束縛。

“進去吧,我在外頭等你。”她說道。

終陵棄遲疑了一下,推門進入了那間單獨的密室。

密室內的光線很暗,僅有一盞燈燭在側面的牆壁上燃燒,所發出的微弱光芒僅僅足夠室內的兩人看清彼此的容貌。

終陵棄看到了那個坐在竹蓆上等候自己的中年男人,他下意識地想要跪拜下去,但在膝蓋觸及地面的時候他反應了過來,面前這個人並非皇帝,即使他們長得很像。

“終陵棄嗎?”

“是我。”他恭謹地向對方行禮,在對方的示意下坐在了對面。

“沒想到和你的第一次見面,會在詔獄這樣令人不舒服的地方,不過沒有辦法,唯有此地可以確定不存在別人的耳目。”中年男人笑了笑,“那麼,在談正事之前,你一定想知道我是誰吧?雖然很想長話短說,但為了讓你心中少一些疑惑,還是儘量從頭說起吧。”

終陵棄點頭:“願洗耳恭聽。”

“我叫牧清淳,是當今皇帝陛下的胞弟,在隱去身份之前,曾短暫地受封過薊王。”他停頓了一下,自嘲般說道:“為了防止你接下來稱呼我為王爺,先提前告訴你,早在十九年前我就已經被削奪了爵位,現在是一介布衣。”

“這……”終陵棄訝異地看著他。

“我的另外一個身份,是忘川渡主。”牧清淳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說出了讓終陵棄心中石破天驚的話語。

“如你所猜測的那樣,十八年前忘川的復活和帝國是有關聯的,我在陛下的支援下,找到了江湖上那些以古忘川刺客異族自居的人,以他們為主幹重建了這個組織。”

“為什麼……”

“因為帝國需要一支陰影中的力量。”牧清淳簡單地回答道,“同時,復活忘川並以其活動為物件進行研究,也有助於陛下更深刻地理解江湖的本質和規律。陛下認為帝國的江湖不可能永遠依靠雲中劍和荒蕪的力量來維持穩定,他希望子孫後代能夠將它握在手中。”

終陵棄不理解地質問道:“可是忘川之前所做的一切分明就是在攪亂江湖!難道那些流血的事情都是陛下授意的嗎?”

“為了測試江湖的韌性以及儘可能公平地觀察,陛下命我們對忘川採取寬鬆的管理,並放任其自然發展。這才導致了你所說的那些事情,但流血並不是陛下所想要看到的結果。”牧清淳為皇帝辯護道。

“那麼四皇子殿下擔任忘川的左渡領,也是陛下許可的?”

“當然,陛下認為他非常出色,曾經多次動過將他立為儲君的念頭。許可他接觸忘川的經營,也是希望用這種方式幫助他瞭解江湖並積累一些必要的經驗。”

終陵棄沉默了一下,隨後譏笑道:“可惜四皇子並沒有耐心等下去,而陛下現在也有些後悔了吧?養虎為患。”

“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用養虎為患這個詞想必陛下是不會同意的吧。”牧清淳笑了一下,“但是我想陛下確實對牧芝昭失望了。我這個皇侄也確實太心急了,他為什麼不願意耐心一些呢?只要他願意多忍耐一些,那些他想要的東西遲早會是他的吧?”

終陵棄沒有接話,這個時候他認為自己沉默會比較好。

“陛下是有脾氣的,儘管他有過將帝國交給牧芝昭的念頭,但陛下不會允許牧芝昭自己伸手來要。但其實也不能怪皇侄太過心急,太子已經三十歲了,他也不是什麼年輕人了。”牧清淳搖頭,“但陛下的身體依然很健朗,秋狩的時候他仍然能披甲上馬開弓,我甚至毫不懷疑,如果這個時候匈奴人再打到朔方城下,陛下也會像七年前那樣毫不猶豫地率領大軍御駕親征的。”

“我相信陛下是那樣的人。”終陵棄附和道,“陛下的雄心壯志,從很多的事情裡都不難看出端倪了。”

“只是振興積弱已久的軍武不是一朝一代能夠做到的,陛下知道自己不可能萬歲,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能夠萬歲。”牧清淳說道,“但他已經不希望讓牧芝昭來為帝國決定未來了。他可以容忍牧芝昭的野心,但他不能讓牧芝昭那樣心急的人接替他與匈奴人繼續鬥下去。你知道嗎,匈奴人並不是很多宸粼人想象中的那樣只懂得騎馬舞刀的蠻夷,他們遠比我們想的要狡猾,且精通戰爭的哲理。”

“我明白,倘若牧芝昭對待匈奴像他對待皇位一樣心急,帝國必然會再遭失敗。”

“很好,你是聰明人,我們不用再多說什麼了。”忘川渡主牧清淳滿意地點頭,“陛下只有一個要求,要我轉達給你。”

終陵棄鄭重地伏地叩首:“請說。”

“帶著你的人去找牧芝昭,消滅他身邊對他死心塌地的刺客和黨羽,但是請留下牧芝昭的性命。”

終陵棄咬牙:“在勝負難料的時候就決定要對敵人寬仁,陛下到底還是顧念父子之情嗎?”

“不是勝負難料,是勝券在握。”牧清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恕我不明白,陛下和您打算讓我帶什麼人去對付四皇子。”終陵棄問道。

“御武司麾下的雲中劍,陛下的親軍禁衛,以及……”牧清淳拍了拍手,“決定效忠皇室的忘川精銳們。”

在他的拍掌聲中,他背後的那道灰色的“牆壁”緩緩升起。之前因為光線昏暗加上精神集中在談話上,終陵棄一直沒有發現牧清淳背後並不是牆而是一道灰色的幕布。

幕布之後,是整整四排正襟跪坐的黑衣武士,他們之中有不少終陵棄熟悉的面孔。

第一排七人中他認識三個,孟漁舟、銀麟與龍夜。

第二排十餘人中有蜘蛛、阿夜和之前在淮安與他交手過的魑魅魍魎鬼。

第三排和第四排各有二十餘人,雖然終陵棄並不認得,但想來應該是各分渡的精銳了。

“名義上忘川有渡主和左右渡領,實際上這些年以來一直是牧芝昭在負責整個組織的運作。”牧清淳說道,“所以你也看到了,二十多個分渡的渡司們並非全部在此,也有相當一批人願意誓死追隨牧芝昭。”

終陵棄吞了一口唾沫:“過半嗎?”

“過半,但大多數還留在各自的轄域內,在京畿牧芝昭身邊只有少數人,我們有絕對的優勢。”

“原來如此。”

“終陵棄,陛下很欣賞你在殿上的那番慷慨陳詞。”牧清淳說道,“陛下已經決定了,粉碎牧芝昭的陰謀之後,任你為御武司掛職副指揮使,接手忘川。”

終陵棄愣住了,對面的銀麟和孟漁舟臉上都閃過了一絲喜悅。

“提前恭喜你……接下裡的時間就交給你來處置吧。”牧清淳起身,走過終陵棄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牧清淳離開密室之後,終陵棄看到對面那些跪坐的刺客們紛紛朝自己下拜。

“恭賀渡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