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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克上(下)

“亂套了,一切都亂套了。”

辭別了宋久合,徐翊拖著一副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旻昌郡城外帝國軍的屯駐地,這位時年三十七歲的屯營校尉在自己的營門前很意外地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

烏州提刑司武衛郎魏馮河的臉看來有些滄桑疲倦,但他的眼神依然炯炯如炬。

“徐將軍,我是從烏州來的提刑司官員魏馮河。”那個英武挺拔的年輕人自我介紹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談一談。”

是嗎,你就是魏馮河……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活著。

徐翊想起之前針對魏馮河的襲擊就是自己在上官躍雲的授意下派人進行的,心中不免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若是放在之前,他一定會嚴厲地拒絕魏馮河的任何請求,但是剛剛在宋久合的地下密室所經歷的事情讓他一時舉棋不定。

魏馮河看出了徐翊的猶豫,他不打算給他逃避的機會,緊逼著說道:“我想徐將軍應該能猜到我為什麼會來找你,如果你不希望被麻煩地請到提刑司去接受訊問,最好還是先和我談一談。”

徐翊冷哼了一聲,望著他說道:“即便你大難不死,可這裡是旻昌郡城。”

“那又如何?”魏馮河面無懼色,“我若是有半點害怕,就不會來你營門口堵人了。”

“你真有種。”徐翊發自內心地稱讚地一句。

魏馮河輕笑:“所以我們是去城裡談,還是去徐將軍你的營帳談?”

徐翊看著他,朝門裡偏了一下腦袋:“你不怕死的話,就來我的營帳吧。”

魏馮河側著身子讓到了一邊,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那就帶路吧徐將軍。”

徐翊也不客氣,邁步穿過營門,領著魏馮河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徐將軍你是校尉,按帝國軍一校兩千的兵制來算,這裡屯駐了兩千人?”魏馮河在路上隨口問道。

徐翊回應道:“一千八百六十四人,我們這一校一直都沒有滿編,南州無戰事,滿編不滿編上頭也無所謂。”

魏馮河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是啊,要是放在雲朔幽遼,將軍們都恨不得自己一校能有五千人。”

“匈奴人可不是僅憑人數就能戰勝的。”徐翊回頭看了他一眼,“北境的防線綿延數千裡,如果每一點都重兵佈防,哪怕全宸粼的男兒都去當兵也不夠用。只要不是全線佈防,匈奴人總能找到薄弱的地方突破的。”

魏馮河認同地點頭:“他們馬快刀利,而且做的是無本買賣,來一次只要搶到就是賺到。”

已經到了營帳前,徐翊親自掀開了門簾請魏馮河入內,等魏馮河進去後他也隨後進了帳子。

“想要根本決絕北境邊患,帝國軍必須要有離開高牆深溝的庇護與匈奴人決戰於曠野的勇氣。”徐翊出身自邊軍,對匈奴的問題自有一番思考,他不知不覺與魏馮河在這個軍事話題上聊得有些深入了。

魏馮河則是把話題轉回了自己的重點:“所以這就是你們假託淨邪思會之名,進行嗜血藥物研究的真相嗎?為了幫帝國打造一支能夠和匈奴人決戰的軍隊?”

“嗜血只是藥物的副作用。”徐翊搖頭,“具體的你得問負責研發的人,我的職責只是為他們提供保護。”

“還有在必要的時候剷除我這樣的人?”魏馮河諷刺道。

“你究竟是怎麼逃過那一次襲擊的?”徐翊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那一次我提前得到了你的行程路線,派出的人手也是營中精心挑選的銳卒,最後竟然被你給跑了。”

魏馮河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他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而是反問道:“你怎麼不問我是如何找到你頭上的?”

“我猜是因為襲擊的人暴露了身份,你猜出了他們帝國軍的身份,順勢查到了我頭上。”徐翊表現得很輕鬆地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還挺佩服你的勇氣的。”

魏馮河說道:“我確實從那些人身上得知了你,不過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你派來的五個人中,並不是全部都對你唯命是從。”

徐翊聞言一愣,隨後他逐漸露出了自嘲的神色:“所以你本來應該難逃一死,問題出在我的人身上?”

“他放了我。”魏馮河點頭,“而且還給了我很多線索,讓我想明白了一直以來所不明白的東西。”

“比如?”

“比如淨邪思會為什麼要這麼做。”魏馮河淡淡地說道,“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你們的動機,但是和你的那名士兵談話過後,我差不多能猜到大半了。”

“這不可能,我們的活動絕不會透露給士兵,哪怕是淨邪思會的底層信徒也不會知道。”徐翊反駁道,繼而不屑地問道:“你在詐我?”

魏馮河搖頭:“你一定想不到,那個士兵的親屬就曾在淨邪思會,並且也是秘藥的受害者。他早已因為這個理由對你們產生懷疑,只不過因為自己地位卑微力量弱小而不敢有所行動。”

徐翊沉默了,他開始相信魏馮河說的話,懊悔的情緒在他心裡如潮水般漲起。

“那個人他沒有歸隊,後來怎麼樣了?”徐翊喃喃問道。

魏馮河嘆了口氣,隨後又苦笑:“我其實很想騙你,說那個士兵已經被我送去烏月提刑司作為證人了。”

徐翊愣了愣,不解他的意思。

“但是很可惜他已經死了。”魏馮河說道,“在救了我之後的第二天,他選擇了自裁。你知道為什麼嗎?”

“畏罪?”徐翊不確定地猜測道。

“我想應該不是單純地畏罪,而是顧忌牽涉家人吧。”魏馮河同情地說道,他望著徐翊問:“徐將軍,你在南州有家人嗎?”

徐翊緩緩低下頭去:“我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女兒,在南霽。”

“難道你就不擔心她們受到威脅嗎?”魏馮河鼓動道,“淨邪思會的秘藥有多不穩定,你應該很清楚吧?如果有人喪心病狂到用這種東西武裝軍隊,南州會變成人間地獄的。”

徐翊低著頭不說話,魏馮河說的東西已經引起了他心中的不安,他覺得宋久合就是那個喪心病狂的人。然而他卻無法立即站到魏馮河的那邊去,因為比起魏馮河,宋久合對他的威脅更加直接露骨。

許京遠在他猶豫時對他說過“我知道你的妻女住在南霽城何處”這樣的話。

可惡……當初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參與這件事?徐翊痛苦不堪地想道。

“徐將軍,幫幫我吧。”魏馮河用標準的跪坐姿勢向徐翊請求道。

“你要我幫你什麼?我現在自身難保。”徐翊眼中一片迷茫,他想起了之前宋久合的那番話。

“拿下上官躍雲,終止此事,還南州以安定!”魏馮河堅定地說道,“我一個人很難辦成此事,但如果徐將軍你願意幫我的話,很多問題就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