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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戀慕起,李生贊九娘

諸位看官,上一回說到李一仁被九娘娘救出,正是欣喜之際,又從天拋下,直奔著站在地面的漁夫而來。書生知道,一旦撞到漁夫,必然是兩廂皆死,沒有活路。

這一方九娘娘大戰妖魔的故事才剛剛開了個頭兒,今天,咱們把這故事接著講下去。

先說李一仁這一方。

書生此時已經腦袋空白,他哭喊著,不住的擠眉弄眼兒,兩隻手向外撥弄,示意漁夫閃開。那漁夫卻怔怔的看著他,表情認真之極。

前文有說過,這個村子其實沒有一個活人,那麼這位被村人救上來的漁夫呢?恐怕也並非生人了。只見他算準李一仁的位置,猛地雙手伸直,放出一張漁網來。李一仁還大張著嘴,一個眼大,一個眼小;突然間撞在網子上,弄得臉上滿是血痕。

總算是保住一條命,李一仁在網子裡又是感謝滿天神佛,又是感恩至聖先師,忙的不亦樂乎。聽到了漁夫的聲音,一仁這才抬起頭來:“多謝壯士救命之恩吶!”

說著話,耳聽得頭頂上有打鬥的聲音,抬眼望去,竟是九娘娘在空中與妖怪纏鬥。李一仁看得呆滯,眼目隨著九娘娘的身影來回轉動。

“這呆子,命不久矣!”漁夫氣得大叫一聲,拉著李一仁便朝山裡面跑。從村子小廟的位置向東,有一座滿是綠樹的山嶺,兩人進入山腳的樹叢中,剛好能看到九娘娘與妖怪大戰。

在廟前的一片空地,九娘娘與那妖怪對立而戰。

兩人你來我往,打得熱火朝天,李一仁藏在一棵樹後面,眼目放光。書生心中思忖:“怎個美妙的佳人,如此引人側目。一招一式華麗動人,一顰一笑攝人心魄。”

他這方想著,臉上也表現了出來: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掛在那張白皙的臉上;眉宇放鬆,彷彿遨遊九天仙界;嘴角自然翹起,唇縫中溜出痴痴的笑聲。

看到精彩之處,竟然高舉右拳,喝彩叫好;到了危難之地,卻又緊抱樹幹,咬牙切齒。一旁的漁夫滿面苦笑,不一會兒又哀嘆起來。

“嗯,嗯,嗯!”李一仁突然說出話來,不由得驚嚇到了漁夫。這位粗獷的爺們兒向後退了兩步,右手前伸,表情訝異:“兄臺,你這是怎麼了?”

然而李一仁似乎聽不到他的話,而是自顧自的又說起來:

“嬌娘美豔似天仙,九天鸞鳳難比肩。

劍鋒舞動寒霜雪,疑是銀狐步翩躚。”

漁夫在一邊木訥的看著他,也不知說什麼好。此時的李一仁已經徹底進入了另外一個境界,彷彿這世上只有自己和九娘兩人;而九娘在遠處也並非與妖怪廝殺,而是為了他翩翩起舞。

人們常說一個詞,叫“書呆子。”眼前這位李書生,真是不偏不倚的應了這個詞,呆呆傻傻的,讓人無可奈何。不過,這也難怪,此生雖然經歷坎坷,熬過生死劫難,算得上是個人物,可諸君切莫忘記,他還未年滿二十,嬌嫩的很。

這個年歲的小夥兒,若是遇上一個讓他動了心的姑娘,變得如此痴呆憨傻,也算情理之中。遠在應天府梅花鎮的王員外,也正為了這樣的事情煩愁不已。他的兒子便是這樣,終日裡叫著一位姑娘的名字,茶飯不思,日漸消瘦。

看來這世上的男人吶,上至秦皇漢武,下到黎民百姓,都是些難過美人關的“正人君子,英雄好漢”。那麼說,李一仁是怎麼醒的,當然靠一旁的漁夫那強壯有力的手掌。

他一巴掌拍在李書生的後腦,這才讓滿臉猥瑣笑容的書生清醒過來。李一仁看著漁夫好一會兒,大喊道:“誒呀快閃開,要撞上了!”

漁夫半晌沒反應過來,好一陣子他才想起來:“原來這呆子的記憶還停留在墜地之前那一刻!”捕魚的男人被書生搞得哭笑不得,終於大笑起來:“呆頭呆腦的,你還真是個活寶貝啊!”

這話讓李書生羞愧的滿面通紅。他也知道自己忘乎所以,故而低下頭,不敢言語。

此時倒是漁夫說了話:“李先生,您這心境我也能理解。實不相瞞,我早已不是人了。”見李一仁沒有反應,漁夫便接著說下去。

“我本姓王,居住在這裡往南的村落。當年到河裡打魚,卻意外撈上來一個人。那是個美貌的女子,身上還有很多傷,醒來之前,一直都叫著爹爹,爹爹……”

“我照顧了她幾個月,這期間,真是神魂顛倒,好似心裡面灌了蜜糖一般,真是說不出的甜。後來我們成了婚,本以為能夠好好過上安穩日子,誰承想,來了個惡霸。”

說到這裡,漁夫嘆了口氣:“我們夫妻雙雙慘死,如今想想,那些柴米油鹽的煩心日子竟然如此的美好。我現在,只想要見一見亡妻,與她手牽手過奈何橋。”

反觀李一仁,他還低著腦袋,反覆思索著漁夫的話。

“我的心境究竟有何不同?這壯士說話好生奇怪。”想到這裡,李一仁不由得再次抬起頭看看遠處的九娘,猛然想起了自己剛才的話:“嬌娘美豔似天仙……”

他突然捂住漲紅的臉,右腳腳尖不住地攆著地面,而後還不忘跺上兩腳。他滿面羞愧的望著一旁的漁夫,這時候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愣住了。

“你不是人了?你是鬼!”李一仁指著漁夫大喊。

漁夫點點頭,心裡說,“接著叫吧,我估計你還能想起不少東西來。”

這一面吵吵嚷嚷,也算是讓李一仁徹底恢復了神智,而另一方面,九娘娘卻與那個妖怪戰的火熱。

妖怪的身形很奇特,尤其是頭骨的模樣。九娘娘手中一把冰霜寶劍左擋右接,看上去要比這妖怪輕鬆得多。

兩人方才還在廟前打鬥,此時已經挪到了山嶺上。妖怪抓起兩棵樹胡亂揮動,將土壤和枯枝都甩到了九娘娘面前。他本想靠這種小伎倆干擾對手,卻不想那女人只是將寶劍橫過來,像是祭天灑酒那般一甩,不論塵土還是樹幹,都被冰封墜地。

妖怪急了,將兩棵硬邦邦的樹丟向九娘,只見她向上一挑劍鋒,輕鬆斬斷了樹幹。那樹幹分成兩截,左右脫落,從中心縫隙閃過妖怪巨拳的黑影。

九娘娘急退兩步,伸出右腳一踢,竟然頂住了妖怪的重拳。

九尾狐嗤笑一聲說道:“小子,有什麼本事盡皆使出來吧,姑奶奶今天若是用法術對付你,就算是輸了!”

那妖怪被這句話氣得直磨牙,他大聲喊道:“你看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