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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又淋雨,九娘解心結

上回說到,李一仁不願教授女學生們識文斷字,只用彈琴下棋來敷衍,結果惹惱了女學生們,被玉娘駁的面紅耳赤,逃出了書院。這位白面書生感覺實在無顏面再立於世,奔著城西的破廟跑去。

老天爺一直很心疼李一仁,見他如此傷心,便忍不住落了淚;眼看著晴朗的天空變得烏雲密佈,傾盆大雨匆匆而降,好像在趕集一樣。

李一仁那身新衣很快就被淋溼了,他出了城門,低著頭直奔西面山嶺,剛好路過九娘娘的布莊,被那女人拉住了後脖領子,生生拽進了布莊之內。

九娘安置在城西的鋪子已經有些年頭兒了,開始只是為了賺些小錢,用以賙濟窮人。但是她的布匹質地又好,價格公道,致使城裡很多人都去買布,甚至經常有達官貴人到來。

自從她口中的玉石妖怪離了城之後,布莊的生意就由九娘娘親自打理了。今天閒來無事,她獨自在櫃檯前看書,正趕上李一仁從面前飛奔而過,心中納悶兒:“這呆子怎麼跑了?好好的先生不做,偏偏出來做個落水狗。”

就這樣,她一把抓住李一仁的後脖領,拉回了布莊。

布莊的格局與其他同類店鋪沒有區別,只是別屋的功用稍有不同。後面院子裡有煮飯的灶臺,還有溫水能供洗澡。李一仁聽了九娘勸,去洗了澡又換了衣服,坐在前廳裡一面喝著熱粥,一面講述整個事情的經過緣由。

瞭解了來龍去脈,九娘暗自覺得好笑:“只為了這一點小事兒,竟然弄得兩度逃走書院,算得上是個奇聞。”

“不過也難怪,李一仁終歸是個書生,常年家中苦讀,自然難知世態炎涼,人間冷暖。他只認死理兒,若是有違常倫的,就會固執己見。”

九娘娘坐在方桌的另一面,看著李一仁把一碗粥喝下肚子,緩緩提問:“李先生,您可記得奴家向您提過的問題?”

李一仁呆訥的把頭抬起來,他哪裡知道九娘所指的是什麼,她問過的事情還少嗎?書生在一邊發愣,九娘提醒他說:“就是奴家所提,雜書中的事情呀。”

一仁恍然大悟:“哦!‘善惡本來立世間,終有一日本位歸。’九娘所提是否這一句?”

娘娘點點頭,微笑著說道:“不錯,正是這一句。敢問先生,九娘所看書籍,可是您所言之雜書?”

“當然是。”

“那九娘可是您所說的不三不四之輩?”

李一仁猛地起身,連連躬身謝罪,口稱不敢。這也是當然,他與九娘娘同為那對鬼夫妻奔走一遭,生死關頭也被九娘多次拯救;論起九娘怎樣的人品,李一仁心中有數。

一聽自己的觀念反倒成了對九娘的侮辱,這才讓他誠惶誠恐,不敢再度落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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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娘請他坐下,又開口問道:“李先生,若是說,您並未認得我,只是聽說奴家認得字,每日閒來無事,總是看些不三不四的雜書,您又作何感想?”

李一仁低頭不語,他並非不知道如何對答,而是羞於說出口。

九娘心裡知道,便替他把話說出來:“您當然會用訴與方老員外之話語來評價九娘,說奴家是不貞不潔之女,未來若是嫁了人,定然朝三暮四,出牆的紅杏。”

李一仁又站了起來,他瞠目結舌,只顧著擺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九娘娘見狀,忙將右手抬起,用披帛擋住了唇齒,免得被李一仁看出自己的笑意。這時,店裡的下人將李一仁的碗筷取走,九娘娘趁此時候收回了笑容。

她說道:“李先生,您莫驚慌。且聽聽小奴家愚見如何?”

李一仁緩緩落座,滿面惶恐:“請九娘賜教。”

九娘娘站起身來,走向了櫃檯的茶壺,同時說道:“李先生,您所謂雜書教壞人之說,本就是限定了女人才有的觀念。且不說這世間走在大街之上的多是男性;而行壞事之人,也並非是認得字的。”

“就拿米三兒來說,也將姓盧的莽漢作比,豈非如此?而讀雜書把人教壞的,小奴家見識淺薄,可從未聽說。倒是那些官拜高位之人,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卻做出人渣勾當。”

“再說回女人。女子嫁了人之後,終日裡遵守三從四德,不敢邁出大門一步。若是唐時錦繡江山,天下大治,女子外出也有很多;可本朝的規矩越發的嚴格,像奴家這樣終日裡不畏懼拋頭露面的,恐怕也是罕有吧?”

“那麼,這些嫁為人婦的女子,究竟如何去讀些雜書?您是堂堂舉子,坐在寒窗前苦讀十幾年,不也是難見自家門楣者?又何曾在孤寂中翻看閒書變得不三不四了?”

“說到底,不過是世人對女子的限制與欺壓;好讓我們像是丈夫的所有物,不敢做出稱之為人的事情!可憐天下女子都是如此命運,自不敢反抗,逆來順受,變得服服帖帖,最終困在三從四德的高塔之下,蜷縮於邊角端正的牆壁之間。”

“敢問先生,難道不是如此?世人皆知,識文斷字,乃是懂禮數知榮辱的第一步,若是女子讀書,必然品行端正,知道利害,且利在千秋。”

李一仁忽的抬起臉來,他喝過了一杯茶,手中提著空杯,怔怔發愣:“敢問九娘,為何利在千秋?”

“女人相夫教子,操持家務,終其一生。若是個識文字,懂詩詞的女子來教育子女,必然讓那孩子出類拔萃,出孝入悌;比起不懂道理的平凡女子,當然高過太多。”

“一旦長此以往,豈不是士子遍天下,文豪滿地生?國家何愁不興,天地何愁不立?”

說罷,九娘娘飄飄入座,香氣隨風傳入李一仁的鼻腔。這讓書生覺得天旋地轉,好像自己早就將眼前女人娶入新房,喚作夫人。但是茶杯碰了桌子,驚醒了書生的白日夢,讓他好生羞愧。

李一仁猛地站起來,連連躬身行禮:“九娘見解超凡脫俗,晚生佩服的五體投地。想我李君蕩枉讀聖賢書多年,竟然忘記了自身的本位!”

“那位張載先生果然是一位大賢,早就看穿了讀書人立於天地的使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李一仁短淺鼠輩,修為尚淺,今後還請九娘多多指引才是。”

九娘娘連連謙虛,目送李一仁回到了租住屋子。她這才發現,原來這書生就住在她布莊的附近。

“那心月狐真是了得,竟然知道我千年之前欠下的姻緣債。”九娘娘搖頭嘆息一陣,回到了裡面。

卻說李一仁,翌日清晨又趕了個大早,他毫不遲疑的向著書院走去,決心拋舍那些凡塵俗禮,要完成自己身為讀書人的使命。

從東面廡廊進入講堂,推門進來,正迎上女學生們圍著一個人吵吵嚷嚷,李一仁大叫一聲:“怎麼是你?”

要問來者何人,還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