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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耀日至,書院滿栽花

且說李一仁備課很晚,無意間看到一個黑影從塔下竄過,心中起了疑心,便尾隨其來到了講堂前的花園裡,誰知,月色之下看得清楚,那人竟然是玉娘。玉娘將一張紙條藏在假山下,李一仁悄悄過去,拿出紙條一看,竟然是玉娘所寫“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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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入朝堂座,妾在冷屋落。奈何長風嘯,天斷同心鎖。”李一仁兩手顫抖,不由得啞言失色嘆道:“怎個字還沒認全,便已經出了事情!”

他將紙條照著原樣疊好,放回了石頭底下,快步離開書院。整夜裡李先生都在輾轉反側,他不明白,像玉娘這樣的好姑娘怎會做出如此出格舉動,她明明閨中帶字,卻寫下這般章句,豈不是毀了清名。

然而轉念又一想:“身為先生,我亦沒有顏面去說她,每每看到九娘,小書生也是神魂顛倒,實在有違君子操守,莫說是寫著傾慕的詞句,就算是當面求親也極有可能。”

“雖說這玉娘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卻也生得硬脾氣,想必心愛之人不會是什麼負心漢。我看,明日還是找九娘商量一下,免得再讓自己這笨拙腦袋把事情弄得複雜了。”

這書生雖說是呆,卻貴有自知之明。

翌日清晨,李一仁早早來到書院,本想把這事拿來與九娘娘商議,沒想到書院的東家方員外竟然在大成殿喝茶等待。

大殿建的很氣派,聖人像坐北朝南,供臺上應有盡有。兩邊紅色漆柱,牆壁櫃子滿是書卷。在東面擺放桌和椅,用來會見貴人。大殿西面還有別屋,本是方老爺留給李一仁居住的,如今留給了打更的家丁。

東西廡廊拐角處也設有小屋,居住著打掃和做飯的僕人。老員外獨自品茶,朝陽溫和的光沫均勻鋪灑在殿前的地板上,茶香引得幾隻鳥雀恍恍惚惚,它們集中在大成殿前的廣場上嘰嘰喳喳的吵嚷,宣告著清晨的來臨。

老員外扔了幾塊糕點在地上,供那些鳥雀食用。

李一仁快步走到殿內,對方員外作揖施禮,請教他為何如此早就來到書院。方員外說道:“李先生,老朽來此兩件事。”

“其一,不久會有貴客來訪,可能三兩天之內;因此需要您幫忙佈置一下這書院的景緻,免得怠慢貴人。其二,則是關於魯易水父女二人的冤情。我將此事已經訴與這位貴人,他要在最近嚴辦那姓樊的。”

“因為此事本身也與您有關,才特來告知。”

李一仁聽了,心中覺得不可思議,想起這些日子在汴梁城所有經歷,不由得感嘆天良喪盡,無有公道,而今竟然聽聞到一位主持正義的貴人。

這書生滿腔敬意,詢問道:“方員外,不知這位貴人究竟哪位,為何如此了得?”

方員外笑眯眯點點頭,說道:“先生是正人君子,與您說也無妨。要說我這書院能夠開設在京城,也是這位貴人支援才有今天。”

他說罷,對李一仁悄聲耳語:“先生可知信王?”就這一句,說的李一仁渾身上下打顫,他一個進京趕考的舉人,還因為一些事情未能參加考試,如今卻要準備佈置書院,迎接王爺?

老員外笑著回到桌前,坐下說道:“想我當年被那姓樊的所陷害,背井離鄉來到汴梁城。是王爺收下了小老兒我,從此一直侍奉左右。”

“後來,他念我年歲日高,送我不少銀兩,在城中養老。然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我在城中開了店鋪,老天爺疼我,竟然大賺一筆,才有了如今的東山再起。”

“後來啊——李先生,您怎麼不坐下來說?”老員外自顧自的說話,抬起頭一看,才發現李一仁愣在原地,那兩隻手還瑟瑟發抖,模樣滑稽。

李舉人自打聽到了貴人的真身之後,那三魂七魄便遨遊九霄雲外去了。留下這空殼皮囊,獨自在陽光下顫抖。若不是老員外叫他,恐怕魂兒都回不來了。

“老員外放心,李一仁一定竭盡所能,迎接王爺!”李一仁聲音很大,他怕自己又是做夢,想試試會不會被自己吵醒。

正這時,耳聽得環佩叮噹,九娘娘由外面走進屋子,詢問出了什麼事。李一仁看見九娘,這才想起玉娘的事情,卻偏偏趕上開課的時間,只好訴與九娘,說課後有話要說。

這方九娘娘與方員外談論起來,李一仁則小跑著趕向講堂。

單說李一仁,他推門進了講堂,學生們乖乖坐定,等待著先生。李舉人環視一圈,說道:“眾位,幾日後,咱們書院要來一位貴人;作為傳道受業之所,不可怠慢。”

“只可惜,先生出身貧寒,從未做過接引貴人的事情;這書院如何佈置,需要請教一下大家才是。”李一仁說罷,來到學生中間,請教她們的看法。

有的說,準備些歌舞;有的說,供上些茶飲;有的要舞槍弄棒,有的要彈琴賽詩。李一仁問到玉娘,卻見這姑娘魂不守舍的,就知道是心中有事。

一仁又問一遍,玉娘才忽的醒過神來,回道:“既然這位貴人要來我們書院,必然是為了看看學生們的情況,不如準備一個成果展示,來讓貴人看看;再有,我聽說栽種些花草以表敬意也是個辦法。”

李一仁追問:“那麼栽種些什麼花才好呢?”

玉娘想了想說道:“不如種些月季,一來這花好看且芳香遠流;二來四季常有,便於準備。”

李一仁感嘆玉娘心思細膩,嘖嘖稱讚。

課後,一仁來到射圃室找九娘娘,正看到她在舞動雙刀。書生想起在北面大戰妖精的日子,一拍腦門兒,心說:“我這是怎麼了?才沒過幾日,竟然把九娘文武雙全的事情忘了個精光,真是糊塗!”

九娘見李一仁愣在門口,便要他進來,自己去準備茶水。李一仁將昨夜所見之事講述給九娘娘,詢問該如何是好。

九娘娘背過身去,悄悄掐指一算,笑著對李一仁說道:“李先生,這玉娘與她心儀的情郎是一對苦命的鴛鴦,身為師者,要幫他們渡過難關才是呀!”

李一仁越聽越糊塗,九娘非但不覺得此事有違倫常,竟然還要自己幫襯,真是奇怪!書生滿臉疑惑,卻不知後事如何,還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