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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風花雨,王府選佳人

話說,李一仁夜訪王府,得知了信王爺年少時的經歷,以及他與玉娘之間的關係;又被他們彼此相守誓言的決心感動,忽的被月老踢了一腳腦殼,想出個好辦法來。

他建議王爺請求皇帝開恩再辦一次選美賽,同時放寬條件,要選出正室。這辦法讓王爺欣喜非常,他一方面請求李一仁回到書院把這事告知玉娘,而後自己又趁著大早趕到了皇宮,要說明一切。

芳德書院內,朝陽高掛,鳥雀齊唱,正是早課的時間。李一仁進入講堂,按奈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他面掛微笑,舉著書讀了兩頁,又站起來,要學生們齊聲朗讀。

“玉娘與王爺本是一對才子佳人,卻被各式各樣的長河巨浪所阻擋,我李一仁如今若是辦成這件事兒,豈不是算得上姻緣河上的擺渡人?”李大爺心思早就飛上天,開始無邊無際的胡思亂想。

“如此一來,我與九娘也一定能遇上一段好姻緣,而後結為夫婦,再去考得功名,做了官,此生便是無憾了呀!”

正這時,李一仁感覺眼前變得模糊,一股子白煙將他包圍;他看不到任何人,也聽不到學生們唸書的聲音。就在李大爺發愣的當口,從霧裡面走出來兩位爺。

這兩人一個又瘦又高,穿一身素白;另一個又矮又胖,著一身黑。高個子的說話了:“李先生,我是謝必安,這位是範無救;您老可是說了話,若迎娶九娘,考取功名做了官,便此生無憾!”

說罷,兩個人躬身作揖行禮,轉過身便走了。李一仁發愣,猛然發現學生們正瞪大了眼睛望著先生。

這位李先生竟然擺出作揖回禮的姿勢,恍恍惚惚的站在原地。他緩了緩,想起一件事情:“這七爺謝必安,八爺範無救;豈不是黑白無常?他們這話,什麼意思?”

書生不由得冷汗直流,心說,莫不是我李一仁陽壽已到,閻王爺開恩這才給安排了一段姻緣,了卻人生遺憾?可我何德何能,有這個面子?

他苶呆呆站立,被玉娘的聲音驚醒。眼見到玉娘的臉,這呆書生想起了王府的事情,對她說道:“玉娘,聽說王爺要在王府召開選美賽,可以一定要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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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竟然踱步出了講堂,樂呵呵的哼著小曲兒。

講堂內,玉娘愣住了。她不由得兩行傷心淚從眼中淌出,靜靜地順著白皙的臉頰到了嘴邊。玉娘兩手相握,藏在袖中顫抖;牙關緊咬,默默地閉上雙眼。

學生們都吃驚不已,香枝雖不知道怎麼回事,卻曉得是李一仁剛剛說過的話把玉娘惹哭了;氣洶洶的站起身來:“那書生,拿命來!哇呀呀呀……”

而站在原地傻愣著的玉娘,早就感到萬念俱灰,抹著眼淚跑了出去。

李一仁此時在射圃室內,正與九娘商談有關選美賽的操辦問題;正巧香枝進來,抓起書生的脖領就要舉拳揍來。

九娘娘並不阻攔,而是靜靜的提起茶杯,一飲而盡。李一仁被打的鼻青臉腫,牙都活動起來,聽到香枝的話才明白為何捱打:“玉娘聽你說過什麼賽之後,竟然流淚哭了,你到底說了啥!”

李一仁心說大事不好,連忙出門去找玉娘,卻聽到身後九娘娘說話:“玉娘恐怕在藏書閣中,先生快去。”

書生快步奔向後面的高塔,藏書閣是西側的塔樓,需要穿過空曠的院子,正巧這個時候,李一仁彷彿看到一位披頭散髮的紅衣厲鬼,嚇得飛跳上天,驚叫不停;可是他兩條腿卻不停下來,奔著藏書閣直跑。

進了閣樓,玉娘躺在地上。李一仁探了探鼻息,發現她還有氣,慌張之下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這時,九娘娘走了進來,對李一仁說道:“先生且到外面去,玉娘的心結,由奴家來解開便可。”

李一仁三步兩回頭,終於走出了門去。

在門外,他覺得有人拉自己袖子。李一仁當是香枝,便說道:“好漢吶,怎個像是小姑娘一般矜持?”說著話回過頭去,卻看到方才那紅衣厲鬼猙獰可怖的眼神。

放下李一仁不提,單說閣樓裡面的玉娘。

九娘娘抱起玉娘,輕輕吹了口仙氣,把她喚醒。玉娘見到是九娘娘,猛地投入懷中痛哭不已。

玉娘說道:“先生!玉娘命苦啊……”

“信王爺被皇上催逼,因此也不敢怠慢選美,然而每次他都會書信與我,說清來龍去脈,要我莫擔心。那選美賽,王爺從不會主動舉辦;如今李先生所言,豈不是他決心不要玉娘了?”

九娘娘輕撫著姑娘的長髮,回道:“玉娘,你與王爺分別多年,終於熬到了千里相會,卻要尋死是為什麼?”她說著話,抬眼看了看還在房梁上左右晃動的腰帶。

玉娘含淚說道:“我早已認定,此生非他不嫁。如今他無力給我名分,我也不願怪他;只是,既然已經定了心意,玉娘願意為了誓言一死以示貞烈。”

“胡話!”九娘輕輕撫摸玉娘的頭頂,反問道:“你平日裡遇事冷靜,為何不能想一想,王爺緣何反常?剛才李先生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那還有什麼意思?那選美賽本是皇上所立,參賽的女子也都是達官貴人或是財主的千金小姐;我這等平民出身的女子,也只能是湊個熱鬧,站在人群中看而已。”玉娘的話難免有些激動,這也難怪,她已經痛不欲生,還如何冷靜。

九娘娘笑著說道:“玉娘啊,都怪那呆書生說話惹來歧義;才讓你誤會。其實,昨天夜裡,李先生去了王爺府邸……”

另一方面,塔外的李一仁面色鐵青,怔怔的看著那女鬼。她也不說話,只是拉著李一仁的衣角,咧開紅唇發笑。李大爺聽不到笑聲,覺得全身發寒,兩眼發黑。

他定了定神,心說:“就算是厲鬼,書生我也並非是第一次見了。倒不如問一問,興許她是有什麼想要求我幫忙的。”

書生轉過頭,用冰封一般的笑容問道:“姑娘,您有什麼需要小生幫忙的?”

突然,那紅衣厲鬼放聲狂笑:“哈哈哈,想我紅劫一代狂魔,竟然還有用到一個窮書生幫忙的時候!真是有趣!”

李一仁聽到女鬼自報家門,忽的想起一件事,便問道:“敢問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紅娘娘?”

“這是當然!”女鬼答道。李一仁還想追問些什麼,卻因為九娘娘從塔裡面出來而打斷了;再回過頭去,那女鬼早就無影無蹤。無奈,書生也只好就此作罷。

五月二十八,王府張燈結綵,準備著選美的事宜。九娘娘在一旁照顧首次參賽的玉娘;而李一仁則操持起會場的格局設計,以及比賽的章程。

這一次大會,王爺還請來自己的皇兄,也就是當今聖上觀看;同時也有其他同僚和貴族,場面浩大,彷彿汴梁城裡正在慶祝新的節日。

城裡面花香滿溢,微風和煦,又有綿綿細雨清掃地面,彷彿上天都在幫襯著準備這一次的盛會。兩天後,汴梁城最大的一場選美,將即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