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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開封府,王員外告狀

話說,李一仁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瀏覽著從前留下來的審案記錄,裡面詳實記載著每一個過程,犯人招供的內容等等。

此時,書生大致在心中有了底。

包大人因為朝堂之上一句話,把這位新科進士的前程變得昏暗迷茫,不由得心生愧疚,便問他:“一仁,按理說,你本應從一仁縣令抑或縣丞開始仕途生涯,可是如今做了案頭書記,這前程堪憂呀。”

李一仁被說到了心痛之地,不由得放下卷宗,言道:“大人,這事的確刺痛了學生的心。就因如此,我與九娘的婚事才耽擱。”

他又將書桌上的卷宗拿起來:“但是,為君子,當養浩然之正氣。學生自幼吃盡苦頭,唯有讀書是條出路;也正因如此,才會變得仇恨這世態炎涼,抱怨天下不曾有正義公平。”

“可是今天,學生見識了正義,(他指著頭頂的匾額)更認識到了正大光明這四個字的真正內涵。”

“大人,雖說仕途堪憂,那也只是因為皇上一念之差而已;若是錯過開封府,想必學生的人生都要堪憂了。”

包大人點點頭,滿面的欣慰。他剛要說話,卻聽到衙門外面有人擊鼓鳴冤。問過差役,才知道是應天府轄地梅花鎮的富商王合前來叫冤。

包拯說道:“究竟什麼事,連應天府都判不成,偏偏跑到汴京告狀?”

差役言道:“那人執拗的就要進來,說是事關他兒子的性命。”

就這麼,王合被差役們帶了進來,而李一仁還沒有把位子上的木凳坐熱,就來了第一份工作。他連忙鋪開紙張,學著前輩留下來的格式,準備記錄。

卻說那王合,長得獐頭鼠目,卻一身富態。那肚子撐得身上粉色員外氅如同一個鼓囊囊的麻袋,頭戴青色員外巾,腳踏黑色布靴。

王合手拿象牙雕刻白紙扇,一面寫字:無商不尖;另一面畫貔貅吞財圖。他十個指頭都有戒指,各個閃耀發光,隨便拿去當一個,想必李一仁就有錢娶媳婦兒了。

這男人三步兩步上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若洪鍾,哭似殺豬:“包大人吶!包青天呀!您可給小民做主啊,我那兒子要活不長了呀。”

公堂之上眾人捂住耳朵,那聲音好像銅鑼敲響,又如砸鍋毀灶實在受不了。

包大人怒拍驚堂:“大膽!本府還未問你來由,就咆哮公堂,簡直豈有此理!給我打!”這話是嚇唬他,邊上差役都知道大人素來的行事規則,因此只是應聲,卻不出來。

而這位王合王員外,更是個機靈鬼兒,未等差役們答應,他就乖乖的閉上了嘴:“包大人贖罪,我閉嘴。”

李一仁心說:“這位先生怎個道歉求饒都像是要吵架罵街一般?”

這時,就聽包大人問道:“堂下所跪何人?”

王合言道:“回稟大人,小人王合,本是梅花鎮人士。”

“所為何事?”大人又問。

“我要狀告同鎮莊桐之女莊月娥,她勾引我家兒子,搞得他終日裡茶飯不想,如今思念成疾,已經命在旦夕呀。”

“荒唐!一個閨中待嫁的黃花姑娘,怎個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你可有證據?”

“沒有!”王合說的理直氣壯:“只是我兒子每日於病榻之上都會月娥、月娥的叫,這必然是那妖女勾引所致!”

包大人急了,他未等王合把話說完,一支令籤丟到地上:“給我打!此人不但咆哮公堂;更詆譭無辜少女的青白,罪不容赦!”

說罷,兩個衙役上來將那胖子按在地上,在屁股上就是一頓照顧,打得他苦苦哀求,連連叫屈。包大人更火了:“你還敢叫屈?”

王合連忙用手捂住嘴,眼淚不住地向外淌。

見他吃了苦頭,包大人便讓差役停手:“罷了,把他扔出去,莫要再來了!”之後,一拍驚堂木,退了堂。

那姓王的身體沉重,兩個差役託他不動,便要他自己出去。

彼時李一仁愣在書案前,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威武的場面,不由得感到震撼。正是愣神兒的功夫,那王員外猛地向前一衝,趴在了李一仁書案前。

他哀求道:“這位先生呀!您替我說說情,讓大人受理這案件吧。”

未等李一仁說話,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接著言道:“我那兒子已經瘦得肉皮包住骨頭,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一樣。我一輩子做生意,就這麼一個孩子,如今眼看白髮人送黑髮人,卻不能將那妖孽收了,真是冤呀。”

他說著話聲淚俱下,痛哭流涕的樣子反倒讓李一仁有些動容了。書生安慰他幾句,說道:“但是王員外,您毫無證據就說人家勾引你兒子,可實在不能作數;再者,令郎如此危機,您不去請郎中看病,何故跑來打官司?這也不符合人之常情。”

“嗨!”王員外跺著腳說道:“常情之事早就做盡了!我遍請名醫,可是都說無藥可醫。不管是誰與我兒子說話寬心,也都無濟於事。”

“如今他就剩下一口氣,我這才憤憤然跑來告狀。”

“那為何不上應天府?”李一仁又問道。

“他們說我無理取鬧,給轟出來了。”

李一仁也犯了難,按說此事本來就很明了,你若無憑無據,何故告人?但員外口中王公子的情況聽上去也的確令人同情,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剛剛想要勸那員外幾句,就感覺手被王合拉住了。

王合兩個手緊緊抓住李一仁的右手,書生能感覺到手掌一股冰涼的感覺。他頓時心頭一熱,知道,手裡面的毫無疑問是銀子。

李一仁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低頭一看,從指縫中間閃出耀眼金光,竟然是三個金錠子。

王合諂媚一笑:“先生,您就幫幫忙吧,我這是一片父母心吶!”

這一招兒,他沒少在公堂上使,早就認定是萬事之真理;誰承想眼前的呆書生竟然不吃這一套,狠狠的將金錠子摔到地上,怒道:“你辱人清名在先,公然賄賂在後,何曾想過莊家的女兒?”

“你亦是為人父母,何曾想過那位莊桐老爺愛女蒙冤尋死的心情?”

“你快出去吧,真是壞了衙門的風水。”

王合無奈,捂著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出了府衙。他憤憤道:“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小子,看你那窮酸樣子,還談什麼公理正義?有這三錠金子,足夠富貴一時,什麼買不來?哎呦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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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員外沒有放棄,在開封府附近的客棧住下來,準備每天都跑去告狀。

這正是:愛子心切王員外,正義直言李一仁。卻不知此案後續如何發展,還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