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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踏青草,才子逢佳人

各位看官,上回書說了李一仁前往王家,本來想著一見那裝病的王孟春,就能拆穿王合的詭計,誰承想卻與他預料的事情剛剛相反。

這王合的兒子眼看就要見閻王,所以他才病急亂投醫,露出了私納貢品的馬腳。卻說這位王員外的兒子王孟春,本來也是個正人君子,讀書的學生。

可是他如今面目全非,令人心疼。李一仁雖然聽到他的聲音,卻也並不清楚在說些什麼,因此乾脆信了王合的話,言他是單思成疾。

這一方,王孟春見李一仁也是同齡人,想必能夠體會自己的辛苦,故而把所有的話全都說了,那麼今兒個,講故事的就給您說一說這王孟春的愛情故事。

前幾回看王合的為人,想必您諸位也大致清楚此人究竟怎樣個人性;那麼他兒子又如何呢?不得不說,的確像李一仁所言,與他父親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王孟春年幼的時候,就遵守著很多父親制定的家規。比如不可花錢,若是有必要的花費,就得用針刺,每一兩銀子刺一針。以至於直到今天,王孟春依然生活節儉,為了他的書,小書生已經受了不少的苦。

還有不準借錢,不準還錢,不準不害人,不準不訛詐等等。即便如此,這孩子依舊生得善良仁慈,對待家中下人都如同親朋,自然也受到待見。

每每看到孩子如此惹人喜愛,王合是既欣喜又難受。王夫人就是因為他每次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自己,乾脆上吊自殺了。

好在那時候王孟春機靈,喊來家人把母親救下來;然而王合硬說她是畏罪自殺,一氣之下,王孟春的母親出了家當尼姑去了。

小孟春長大後依然孝順父親,也經常去庵裡面看媽媽。身邊的家丁丫鬟都視他做親人,因此遠比自家老爺要上心的多。

這一次少爺病重,他們沒少奔走。

那麼說,究竟怎麼變成了這樣?還要從初春時節踏青開始說起。

清明剛過,王孟春見四周初綠,心情大好。故而帶上了些許的酒菜,獨自一人上了山野之中,要去領略一番踏青的樂趣。

因為當時春雨剛過,草地上也有些溼滑。

王孟春沒怎麼出過家門,就算到外面也是由家裡人陪著,像今天這樣出門還是頭一遭。沒走幾步路,這書生就迷路了。

他置身在一望無際的草坪之上,看不到人家和炊煙,更沒有鳥雀的鳴叫和孩童的爭吵。然而春風拂面,陽光和煦,孟春心想著:“也罷,待我酒足飯飽之後,再來研究如何回家罷。”

他準備找個好地方休息一下,誰知剛走幾步,他就摔到了。由於春雨剛過,草地溼滑,書生跌了一跤再站起來,卻傻眼了。

在他面前竟然橫躺著一位姑娘。她霓裳羽衣,美貌多情。書生一見那樣貌便覺得心頭陣陣冒出迷魂藥水,宛如進入仙境一般,兩腳騰空。

一陣涼風吹過後頸,王孟春這才定了定神,連忙上前詢問這女子情況。

“姑娘,你沒事吧?”

那姑娘嗔怪道:“真是個草莽漢子,二話不說就踢倒人家,究竟欲意何為?”

王孟春一臉茫然:“小生明明感覺是被溼漉的雜草滑倒,並沒有踢碰到誰呀。”

姑娘站起身,兩手叉腰:“好一個衣冠禽獸,撞倒了人不但沒有絲毫歉意,還想推脫責任!你今兒個得賠償我,否則,咱們到官府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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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孟春一聽這話,嚇得連連賠罪:“姑娘莫生氣,我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那女子狡黠一笑,說道:“哼,既如此,就賠我一百兩銀子吧。”王孟春兩手都伸出來,掰著指頭數起來,而後便聽見他喃喃自語:“我的天!這得扎多少針?”說著話,又撩起衣襬看著自己的屁股,想必那些針眼兒還沒有痊癒。

女孩子看他憨傻的樣子不禁噗嗤一樂,說道:“罷了罷了,看你可憐,這一回就饒了你。不過,你得跟我來。”

王孟春很想推脫,但是又做不到;只得唯唯諾諾的跟在女子後面,來到了一個涼亭之下。原來這女孩正在學琴期間,有很多東西都不清楚;而王孟春又剛好精通,兩人聊得起勁。

但凡明眼人都能看清楚,荒郊野嶺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偏偏跑出一個美人來,還不夠可疑?然而這些讀聖賢書的小子們卻一個個滿腔正氣,全然不怕。

就這麼一來二去,兩人便有了感情,竟相處的如膠似漆,難捨難分了。

這女子名叫莊月娥,正是梅花鎮“桃花源主人”的千金。她生性頑皮,又有些任性,因此才會獨自跑到荒郊野嶺練習。

兩人相戀之後,姑娘對孟春的管教遠勝於他爹。比如,有一段時間,她不許王孟春晚上吃飯;那傻小子甚至滴水不沾。

府上的人都擔心壞了,好話說盡,他硬是堅持己見。哪怕被王閤家法伺候也絲毫不願讓步。

更有一次王月娥要孟春穿著單衣在深夜裡圍著鎮子亂跑,他便如實照辦,一展忠心。也因為這樣,月娥對孟春傾心有加,每日約他到閣樓上私會。

莊家千金的閨房被安置在桃園深處,那是一座高塔建築,塔頂才是月娥的閨房。王孟春每天趁著月色翻過桃園的柵欄,爬上高塔,第二天雞叫之前又準時離開。

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一年。

到了去年夏天,王孟春在夜裡一如往常的進入莊家千金的閨閣,卻聽到一句如同晴天霹靂的話來:“公子請回吧,我膩煩了這樣的戀情;要去尋找新的春天了。”

王公子本來是準備提親的,可是這句話一出,讓他頓時啞口無言;孟春大喊一句:“這不才到盛夏來著?”

自此以後,王孟春便一病不起,到了今年初春,他終於奄奄一息,口中念念不忘月娥,被他父親聽到,故而要把本鎮裡面叫做月娥的姑娘統統詢問一遍,這才有了李一仁從莊桐那裡所聽到的話。

一仁聽罷,點了點頭:“這事的確是莊家小姐的不是,她怎麼能如此折騰人呢!”

王孟春和王合異口同聲回嗆到:“誒呦我的李先生!你這欠打的玩意兒!”

雖說弄明白了王孟春究竟怎麼回事,可畢竟此事相較於私納貢品的大案還是輕微太多,作為開封府的一員,李一仁自然也是清楚輕重緩急的。

他趁著王家父子談心的當口,看了看李頭兒的情況,誰知那邊還沒完事兒,因為李頭兒正在整理帽子。

“嗨,我還得接著謅呀!”李一仁不禁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