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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問王二,陡轉入僵局

諸位看官,上迴文說了,李一仁第一次開堂審案,便已經找打了嫌犯,可是前一天知道出事的時候,他還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發現呢。

那麼說究竟怎麼回事?咱還是先看看這位縣太爺在公堂上的表現吧。

話說一仁坐在正堂之上,面前的東西都是那般的令人不滿。他的書案有很多劃痕,還有一層厚厚的塵土;上面擺放著紙筆、硃砂、驚堂木、以及嶄新的一枚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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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驚堂木特點十足,不知怎的,這個驚堂木竟然只剩下了一半。它是從中間裂開的,而後不知是誰一分為二,一個還是驚堂木,另一個拿去燒火了。

兩旁的差役手中都是街邊折來的木棍,只有關捕頭手上的是紅黑相間的正品。

李一仁頭頂懸掛公正廉明的匾額,由於年代久遠,公正兩個字早就不見蹤影,一般老百姓又大多不認得“廉”字,若是給現代人來看,興許會說:“這是改朝換代了?”

王二由兩個沒精打采的差人押上來,他面對一身嶄新官服的李一仁,跪在地上磕頭如同搗蒜:“青天大老爺呀,我冤枉吶!我可沒有殺人呀!”

李一仁一拍驚堂木,桌子晃動一下,他便迅速收回了手。這倒也不是因為桌子,而是因為李一仁被木刺扎了手。

這個小意外幫了他不少忙,因為第一次升堂審案,縣太爺還是有些緊張,這麼一來,他反而不太在意了。

李一仁穩了穩心神,問道:“王二,我來問你;三天前你在做什麼?”

王二瑟瑟發抖,言道:“小人,小人去了街上的酒店,什麼也不知道。”

“你在酒店裡待了一天?”李一仁擰起眉毛,學著包大人那樣,試圖給嫌犯壓力。這辦法很管用,王二扭過頭去,小聲答應。

“哪一家酒館,我現在就可以找店家前來與你對質。”

王二慌了,連忙擺手搖頭,言道:“不不,小人沒有去酒館。”

驚堂木又響了,李一仁發問道:“還不從實招來!”

王二言道:“那一天,小人去了鄰居丁老漢家竄門,還一起吃了飯。”他說這話的時候,兩手握在一起,手指頭還在不住地打架。

李一仁眯起眼睛,問道:“家裡都有誰?你們吃了啥?還有,你可知道丁老漢的女兒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王二傻眼了,他開始胡編亂造,儘量說得有模有樣,可李一仁卻不阻止,只是閉著眼睛傾聽。待王二說完了,一仁言道:“王二,知道為何我問你三天前在做甚嗎?”

他一拍驚堂木:“因為這三人是在那天死的!你知情不告,還在公堂上刻意隱瞞,難道不是做賊心虛?”

王二嚇得哆裡哆嗦,又是叩頭又是喊冤,眼淚都流出來了。

李一仁心中充滿了極大的滿足感,他第一次體驗到了“官威”帶來的獨特享受。在他心中如此想到:“這王二嫌疑最大。那錢袋就是他跨入丁家的直接證據。無論從方位還是此人賴以為生的活計來看,錢袋一定是他的。”

“這個惡毒的男人,雖不知道為什麼闖入了丁家,但是滅了他一家三口簡直天地難容!我今天就要將你法辦,送到街頭凌遲處死!”

這是李一仁心中所想,他認定自己發現的錢袋就是王二的,依據也算有一些;首先,這錢袋是在對著王二家方向的籬笆上發現的,說明他曾經從這裡跨進來;其次,王二在當地專門靠幫助契丹生意人為生,有時候幫他們引路,有時候幫他們尋找貨源,或是搬運貨品。

那麼,他手上有個契丹人的錢袋並不稀奇了。當然,縣太爺可是沒有任何證據的,他這是被正義衝昏了頭腦。

眼看著縣老爺臉上泛紅,王二就心虛了:“若是這糊塗官把我給殺了,可是冤死我也!”王二又哭著大喊起來:“陰天大老爺呀!我冤枉吶!那一家三口的性命與小人可沒有任何關係呀!”

李一仁哪裡信他,高聲問道:“怎麼沒有關係?”

王二言道:“大老爺呀,我那天的確去了丁老漢家裡,可是進了門卻看到兩具死屍倒地,嚇得我拔腿就跑,哪裡有膽子跑去報官吶?”

李一仁眯著眼睛,他看了看一邊的關捕頭,而後又正視堂下王二,驚堂響起,縣官發問:“現仵作已經查明,三人是同時死亡。我們進了屋子檢視時,也並未發現有哪具屍體有被移動過的痕跡;你小子究竟如何將三具屍體看成了兩具的?”

王二一驚,這才恍然大悟,他只把當那天見到的事情脫口而出,卻忘了丁家可是死了三個人。

王二像是一灘泥巴,不再爭辯了。

他說道:“回稟陰天大老爺,小人那天真的只看到兩具屍體。而後才發現了第三具。”李一仁讓他接著說下去,王二這才直起了腰接著講話。

“丁家的房頂破了一個大洞,剛好把葉兒(丁老漢女兒)的屍體埋在底下。我那時害怕被人發現腳印,就乾脆把所有的土全都鏟了出去,結果才發現原來葉兒在土地下埋著。”

話音剛落,李一仁便怒不可遏的言道:“你小子看起來不上大刑是不會招了,來人吶——”他剛剛拿出令牌,卻見關捕頭一個勁兒的擺手。

原來,衙門裡的刑具早就被他們當了買酒喝,唯一像樣的,就只剩下捕頭手中的水火無情棍了。換言之,莫說上大刑,就是打板子也沒有條件。

李一仁暗暗罵道:“嘿!這窮衙門,咋個比我還窮?”無奈,縣太爺只好把令牌收回來,說道:“王二,把實話說了,我可有你潛入丁家的鐵證!”

說著話,他將錢袋拿了出來,讓差役交給王二過目。

“陰天大老爺呀!這哪裡是小人的東西,這是老三的寶貝來著呀!”王二這一叫,震得李一仁頭腦發懵,他以為這案子簡單非常,誰承想,這時節又蹦出個老三來,到底咋回事?

話分兩邊,卻說這王二是怎麼被李一仁抓住當了嫌犯的?還要從發現三具屍體之後的當天夜裡說起。

那天晚上,縣太爺睡不著;眼看著一家三口屍骨未寒,他內心隱隱作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終於有了睏意;正這時,恍惚之間,看到一位妙齡女子翩翩走來。

這姑娘太面熟了,不是別人,正是死在地上的葉兒。姑娘恭恭敬敬的給李一仁施了一個禮,而後言道:“縣老爺,求您一定給我們全家伸冤——”

李一仁剛想問她究竟是誰犯了案子,卻被九娘娘的聲音叫醒了:“給我出去,你這髒東西!”

李一仁坐起身來,眼看九娘眼眶紅潤,面帶憤恨。他也不問,說自己睡不著了,便穿好衣服回到了案發現場。

那時節,剛好趕上關捕頭從賭場回來,於是便陪著李一仁一同去了丁家。

這兩人其實也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可是卻看到一個人。這人就是王二,他躲在丁家的土丘後面,結果意外的碰到了跑去小解的關捕頭。

就這麼,李一仁調查了此人之後推斷,這王二必然是兇手,事情也一定告一段落。

誰承想,哪有那麼簡單?好戲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