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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老闆樹

右邊的革葉榕也遭殃了,成批的泥土像被裁職,自暴自棄,把自己沉在地裡,死在地裡。

右邊革葉榕的花盆裡只有泥土和主幹,還有些許嫩葉,沒有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

“揭曉啦!”劉澎對著面前的空氣扭著眉毛,舞者滿是泥土的手,道,“來看看這個小BB是男兒還是女兒。”

“先去洗手,好嗎?順便把這個日記本清理一下。”

劉澎頓感頭上一盆涼水,“嘖”了一聲,瞪了周運蓬一眼,便捻著日記本走向了通向演講臺的門,邊走還邊不忘一直瞪著周運蓬。

“咔嚓,咔嚓”。

門鎖上了。

劉澎瞟了一眼門柄後又繼續扭過頭專心致志地,瞪著周運蓬,隨即,他把腳也動了起來,走到了側門外後,才終於收起了眼神。

劉澎左看看,右看看四周的枯黃色雜草,魆地,原路走回了周運蓬面前。

“找不到廁所。”

周運蓬一陣無語,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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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01 星期一 永珍生輝

這是全新的一年,永珍生輝。

我彷彿聞到了月亮的味道,我彷彿嘗到了空氣的清甜,我彷彿,看見了風的蓬勃。這是新的一年,方興未艾,欣欣向榮——

“我以我漂亮的劉海擔保,他一定是接觸了小偷爸爸了。瞧他個小樣兒,高興得整個人自時空倒流回到了近代。”劉澎看到沒兩句,忍不住調侃道。

——我,快步走近那路邊的小草,生在樹下,倚靠著他的營養,悄無聲息地,生長。此時,他雖然只是一根食指不及的一棵小草。根像西施的腰一樣細,葉子也僅有兩三片,稍數著手指,便已盡。但,我看到了他明日的光輝,金子般的閃爍,在裡頭——

“我怎麼看出了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感覺。”劉澎抖著牙,彆著臉,一臉嫌棄。

“說不定真的是呢。”

——五顏六色的彌紅燈,“滴滴答答”爭鬧著的紅綠燈的聲音,大廈裡透出玻璃的白黃光,被車捲起的風。啊!永珍生輝,美麗此新城。

整整第一篇,蔣定成一直都在講空氣、小草之類的東西。他寫了整整兩頁。

日記本每頁25行,保守估計,如果按每行15字計算。蔣定成,圍繞著“空氣清新和小草閃爍”,寫了一篇至少750字的文章,也是他目前寫得最長的一篇……這篇日記,就差五十字就可以參加高考了。

劉澎上下兩排牙齒禁不住緊緊按壓著彼此,似乎要好大的勇氣才能繼續往下看。

半晌,劉澎呼了口氣,搖著頭,緩緩掀開了下一頁。

2007.01.02 星期二 璀璨生輝

事情正如流水般通暢。我,在走向著qc商城的路上,赴著和LS的約會,腦袋裡反覆回味著紙上的味道,A4紙白如日本小女人吹彈可破的臉,黑色宋體字跡如角落裡的小螞蟻,勤奮地搬運著一件又一件的食物,我竟聞到了食物的油香——

周運蓬忽然把日記本翻回了第一頁。

美麗此新城。

第一篇日記的最後五個字。

“美麗新城。”周運蓬道,“信地址。”

“元帥!”劉澎如獲珍寶,從嘴裡蹦出來的倆字像跳在彈簧床上的小孩子一樣。

“天蓬!”

忽地,周運蓬也激動起來。

兩個人深情款款,彼此抓緊對方的兩肩,相視許久,揉成了一團。

“美麗此新城”說明不了什麼,但卻證明了劉澎和周運蓬的猜想——蔣定成真的在日記本上透露了信,甚至幕後指使和這一條生產鏈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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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青壘和廖哥向右走了三條街又向前了兩條街……或許三條……或許是向後。

倆人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反正終於看到一間有燈火的早餐鋪,便連滾帶爬撲了過去。路途中,高青壘又差點摔兩次。幸虧,此時廖哥的水土不服似乎已解決,都攙扶住了高青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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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3*3平米不夠的小早餐鋪只有高青壘和廖哥兩個客人。

兩個人便坐在了正中間的位置上。

廚房裡也只有老闆一個人在打理,似乎還在為早餐做準備。

老闆是比高青壘矮一個頭的六七十歲老頭。

選單都是些高青壘非常不熟悉的名字,甜菜手抓餅、甜醬油涼粉之類的。高青壘他們兩個外來客只好問老闆拿主意,讓老闆來兩個最拿手的。

老闆呲著牙,說了聲“好”,便撥開簾子,走進了廚房。高青壘見狀連忙拿起桌上筷子盒裡的兩根一次性筷子,都扳開兩半,一對給了廖哥,一對剩給自己。

哪知,兩人捧著兩根筷子都三四分鍾了,還未見著老闆的身影,倒是一直有物體撞擊的聲音從那幅只有門四分之一長度的白色半透明簾子裡傳出。

高青壘和廖哥都無聊得只好不斷地打起哈欠來。

高青壘的手錶分針走過七個小刻度,伴著“來了,來了”的聲音,老闆終於端著兩大碗瀨粉出來。

高青壘和廖哥兩人連忙笑逐顏開,嘴角都跳上了鼻尖上。高青壘更是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對準著熱氣騰騰的水蒸氣,淨白色的氣兒從靛色大碗裡飄來。香氣最先被吸進了鼻子裡,高青壘自然地閉起了眼睛,感覺自己已經吃完了整整一碗粉!

高青壘再睜眼,便看見老闆把自己的大拇指戳進了碗內。高青壘卻連眉毛都沒蠕動一分,便接過了老闆遞過來的碗。

碗裡盛滿了三分之二高的粉,上面撒著蔥,蒜頭,還有一些黃色的醬以及一些白色的小粒。高青壘不吃蔥,也不吃蒜。

高青壘把筷子插進碗裡,夾起粉。頓時,大碗便露出了自己的碗底。

“吸溜吸溜……”

包裹著筷子身一半的粉消失了,化作大腦裡的血液,像從喜馬拉雅山湧下來的水流,稀里嘩啦,稀里嘩啦。高青壘感覺自己的大腦終於亮起了燈。

要是被自己的媽媽聽見,肯定又得罵了,吃得那麼粗魯,還發出聲音,還駝著背!

“吸溜吸溜……”

高青壘又動起了筷子。

“滴滴——”

廖哥和高青壘的手機裡不斷發出兩聲連續同頻率的聲音。被啟用起的螢幕上顯示著一條一條資訊,最開頭是來信人——“吳彥祖”和“周運蓬”,下一行皆寫著“[圖片]”。

吳彥祖——劉澎在微信群裡自己備註的群名,之前還是“90後小彥祖”呢。

“滴滴——滴滴——”

劉澎和周運蓬用手機記錄下了每一篇日記中,每一個疑似資訊的詞語或句子。

日記裡的資訊如此之雜亂和含蓄,日記數目又如此之多,兩人通宵了一晚,分析,篩選,檢查,分析,綜合,分析……中考的時候都沒有那麼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