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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非攻(下)

“喬掌事?”薛武安一愣,“喬蘇當上掌事了?”

“沒錯!”聶鯤道,臉上放出了光彩,“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協助鉅子處理非命院的事務,我們來之前,她已經成為正式的非命院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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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武安沒有想到墨家內部竟然會有這種變化,墨家雖然講究兼愛,但出現一個女掌事這還是頭一遭。

“多謝。”薛武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輕聲道。

“假鉅子,你先別急著道謝。”聶鯤卻冷冷地笑了一聲,“我們兩個的賬還沒有算完呢。”

薛武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苦嘆道:“你想怎麼算。”

“我逃出陽城之後,四處打探,最後才從盧綰上將軍那裡得知這次薛國興兵攻打幽山國是你在搗鬼。”聶鯤冷笑道,“我雖然聽說你做了官之後性情大變,但卻沒想到已經墮落到了這種程度。虧你還是非攻院的弟子,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薛武安無言以對,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無顏再回墨家總院,所以想著至少要除去你,為墨家除害。”聶鯤狠狠地盯著薛武安,眼神中的怒火再次燃起,“你已經是墨家的敵人,墨家是不會放過你的。雖然我劍術不濟,沒能殺了你。但是我相信,堅信著‘兼愛’‘非攻’的墨家豪傑們遲早會將你殺死,以謝陽城亡魂!”

這些話就像刀子一樣扎在薛武安的心上,但是薛武安並沒有制止聶鯤說話。如果想的話,只要手上加一把力,聶鯤就可以閉嘴,但不知道為什麼,薛武安似乎還挺想聽聶鯤罵他的。

這是何等奇怪的心理,幾乎能讓薛武安大笑失聲。因為這個聶鯤竟然是一個真正相信著墨道,並願意為之獻身的弟子。自己原本以為,這種人在墨家已經很少了。

但是自己才看到了多少墨家的情況呢?自己到底是用什麼來斷定墨家內部骯髒無比的?只因為那兩次火併,是否太過武斷?

一時間,薛武安竟然不知道自己離開墨家到底是對還是錯。

“你還心念墨道,我很高興。”過了半晌,薛武安沉聲道。

“呸!”聶鯤啐了一聲,罵道,“雖然我尊稱你一聲假鉅子,但那是敬你當初在於安城帶領大家奮勇殺敵,執行非攻之道。可是你現在呢?竟然主動挑起不義之戰,以強凌弱。可嘆陽城二百墨士,有不少是當初與你並肩作戰的,你這個禽獸,竟然如此狠心!”

一旁的莫臼聽得心中不快,插嘴道:“城是蕭弭攻下來的,要怪也得怪他。你在這罵薛武安作甚。”

“如果不是他薛武安上書薛王,薛國能起兵嗎?”聶鯤側目看著莫臼,說完之後又正視著薛武安的眼睛,“假鉅子,你的劍術高超,我在於安城上是領教過的。後來,我還跟隨你去掩護公子銓將軍,與你一起拼殺秦國騎軍,那時候的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是嗎?薛武安並不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有多麼了不起,在那片於安平原上,他親眼看著焦回死去。那些秦軍殘缺的屍體也成為了他的夢魘。眼前的這個少年的心氣比自己要堅強許多,也許真的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復興墨道。

那自己一直做的又是什麼呢?

“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沉吟許久之後,薛武安忽然道,“有些事我想嘗試著去做,但這必然會付出一些代價……這一次,實在是對不住了。”

聶鯤似乎沒有想到薛武安竟然會給他道歉,一時間倒愣住了。

“你走吧。”薛武安放下了劍,輕聲道,“走吧,回到墨家總院,把我的惡行說給他們聽。這對我也是一種警醒。”

聶鯤並沒有完全聽懂薛武安的話,他眨了兩下眼睛,這才意識到脖子上的劍已經放下來了,不禁皺起了眉頭。

“如果你是想跟蹤我的話——”

“我沒那個興趣。”薛武安直截了當地道。

聶鯤頓時啞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他只好一拱手,道:“多謝假鉅子……只不過,墨家和假鉅子的賬,還沒有算清。假鉅子違反了墨道,日後必將會受到天下十萬墨家弟子的唾棄和討伐。回到墨院之後,我會把我所見所聞統統講給鉅子的,保證並無半分虛言。還請假鉅子做好準備。”

“行了,趕緊走吧。”一旁的莫臼似乎對聶鯤的囉嗦有點不耐煩,搖頭道。

聶鯤愣了愣,想說什麼,最後卻仍是忍住了。向薛武安和莫臼二人各行一禮,便走出了軍帳,身形立時便隱沒在了黑夜之中。

“好身手啊。”莫臼似乎有意岔開話題,“公子手下的門客,有一個人叫劉淇,酷好輕功,所以拜入農家學習南嶺雲雁渡,苦學十餘年,方有所成。這個少年年紀輕輕,看上去卻已經有劉淇五成的風範了。”

薛武安只是沉默,輕輕地將手中的青虹劍插回劍鞘。

他從未覺得如此之累,似乎三天三夜沒有閤眼。上次發現文信君政變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給自己的父親報仇之後,薛武安也有類似的感覺。只不過這次的感覺更甚,畢竟父親只是一個夢中的幻影,而墨道卻是陪伴自己十餘年的幻影。

“薛武安,有的路,確實是不好走的。”莫臼看著薛武安,知道沒辦法用插科打諢把這件事搪塞過去,“你自己想清楚,自己怎麼做才對,然後去做就行了。”

薛武安嘆息一聲,看著莫臼,笑道:“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的了。”

“這麼巧,我也是。”莫臼咧齒一笑,拍了拍薛武安的肩膀,“你以為我為什麼喜歡當門客?你也不用太傷心,與墨家為敵是遲早的事,我不相信你沒有想過?”

薛武安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你說得對,但是……但是這場戰爭打下來,你覺得真的有意義嗎?”

“這件事我們都失算了。”莫臼冷哼一聲,走到案几前,拿起了一卷竹簡,薛武安知道那捲竹簡上寫的是蕭築的五萬大軍敗退回中人城的訊息,“對我們來說,這場戰爭自然已經變得沒有意義,可是對於某些人……就不一定了。”

薛武安聽他說得似乎有深意,不禁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但是莫臼卻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淡淡地一笑。

“總有一天,我們會知道的。”他揚了揚手中的竹簡,輕聲道。

薛王語四十七年九月,將軍蕭築攻陽城,不克。

九月十一,遣使於幽,幽山割一城,遂罷兵。

九月十三,徐軍於易南大敗幽軍,幽軍北渡。十七,幽山遣使於徐,割陽城、桑城等五城,納貢稱臣,質幽王之子於徐,遂罷兵。雒希封於新田,號昭信君。

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但在這局棋的背後,有一個人在低吟淺笑中下出了下一子。終於,他離“牽魚”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