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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心中生疑

內心雖然翻江倒海,但薛武安還不至於亂了方寸,走到鉅子面前,看著鉅子那張無比熟悉的臉,薛武安面帶微笑,向鉅子拱手一禮:“鉅子,多日不見了。”

這一刻,就連薛武安都在佩服自己了。

鉅子向自己露出了笑容,那是薛武安看過無數次的、溫暖人心的笑容。鉅子雖然在人前十分嚴厲,但是在私底下對自己一直非常溫和,自己從小到大也沒吃過什麼苦頭。

薛武安盡力把一些思緒都驅逐出自己的大腦,只保留一些本能。只有這樣,他才能不去胡思亂想,才能好好地跟鉅子說上兩句話,才能和重新把喬蘇當作姐姐看待。

“武安,我聽蘇兒說,你受傷了?”

鉅子忽然問道,語氣十分柔和,但越是柔和的語氣,越是讓薛武安難以忍受。薛武安拱了拱手,笑道:“小傷而已,不足掛齒。”

剛才的笑容應該更自然一點的,那個笑已經顯得頗為僵硬,以鉅子的本領,只怕不會看不出來。

但這已經是薛武安的極限了。

“這幾日你代我指揮,辛苦你了。”鉅子笑道,“你在三秦巡遊,可曾探聽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這大概是一句套話吧,如果薛武安回答沒有,那鉅子就可以理所應當地反問自己這一個多月都在薛國幹了些什麼事。

但恐怕連鉅子都料不到,他確實探聽到了一些訊息。

“回鉅子。”薛武安又是一拱手,“弟子確實探聽到了一些訊息,本要飛報鉅子,卻發現為時已晚。”

“什麼樣的訊息,會讓你覺得為時已晚啊?”鉅子笑了笑,問道。

“秦國發兵三秦的訊息,弟子在二十多天就已經知道了。”薛武安道。

“哦,那時候確實已經晚了。”鉅子笑了笑,“你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鉅子的笑容,看他的臉色,似乎仍是覺得這是薛武安的敷衍之辭吧?畢竟,在一切發生之後才回報說自己早就知曉,本就是一種很拙劣的推卸責任之法。

薛武安低下頭,故意不去看鉅子的表情,“弟子是從一個人那裡知道這個訊息的,那時候弟子甚至已經得知了秦軍主帥的人選。”

“……從誰那裡知道的?”

“秦國左丞相,皮密新。”

一切都沉寂了下來,不止是鉅子和薛武安,似乎整個於安城都安靜了下來。但薛武安很清楚這只是自己的幻覺,因為剛才這句話無疑只有鉅子和喬蘇聽得見。

“師兄……”喬蘇一臉吃驚的表情,笑了笑,“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薛武安沉默不語。

“你是怎麼遇見皮密新的?”

鉅子的聲音傳進了薛武安的耳朵,但是薛武安卻仍是低著頭。

“回鉅子,弟子去定陽憑弔時,在薛國與西秦國的邊境上遇到的。”

薛武安輕輕抬起頭,看著鉅子的臉,出乎他意料的是,鉅子臉上仍然掛著那個熟悉的笑容,但是鉅子的眼神卻已經渾濁了起來。

“皮密新是在秦廷中政爭失敗,獨身逃出咸陽的。”薛武安輕聲道,“他告訴弟子,秦國新王仍在推行伐三秦的計劃,主將有可能是新貴屈馮,也有可能是老將周傲。他還告訴弟子,墨家對他有大恩,以前他雖然對背棄秦國多有躊躇,但現在已經與秦國再無任何關係。”

皮密新說過的那兩個名字,薛武安在於安的這幾日倒也打聽過,周傲自不用說,只是那個屈馮頗為神秘,不知道是何許人也。出乎薛武安意料的是,不管是隨王還是屈銓,似乎都對屈馮這個人諱莫如深,問了幾下,薛武安也就放棄了。

鉅子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只可惜你這訊息晚了一點,不然一定能為墨家立下舉世罕有的大功。”

薛武安拱手行禮道:“弟子不敢,全怪弟子貪玩,險些誤了鉅子大事。”

他故意不說“墨家大事”而說“鉅子大事”,便是一種暗示,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鉅子就不可能聽不懂。但鉅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對薛武安說:“不用放在心上,你也累了,下去吧。”

薛武安仔細地聽著鉅子的語氣,但是卻什麼都聽不出來,心中有些失望,只好行禮告退。

到頭來,自己還是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

輕輕嘆一聲,薛武安只好把內心的疑問完全壓了下去。

不管如何,現在大敵當前,只好先守住這座城池,再慢慢尋求答案了。

墨家對薛武安來說,有著比“家”或者“門派”還有深刻得多的意義。薛武安本來以為這種意義對於每個墨家弟子來說都是必需的,但是現在看來,別說弟子了,就連六院掌事或者鉅子都不一定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那他們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薛武安忽然覺得很累,也許就算他們坦誠相告,自己也沒有精力去接受和理解了。

走下城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於安城還是顯得空空蕩蕩的。兩日前的那場大戰似乎把整座城的平民都嚇得不輕,沒有一個人願意白天單獨出門,似乎害怕被隨軍拉去充軍。

如果兵力不夠的話,為了方便,恐怕隨王和屈銓是可以做出這種事的。於安本就已經封城,只許進不許出,如果戰事吃緊,這城中的二十萬普通居民也是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

但是這根本不是他們的戰爭。

不知為什麼,薛武安突然覺得這場戰爭和那些最普通的平民沒有任何關係。

按照墨學的教義,本來也是沒有關係的。子墨子曾經便有《非攻》的著述,反對一切戰爭。不管附上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戰爭就是戰爭,本質都是殺戮,不管是勝還是敗,真正受到傷害的都是平民。而一個國家的榮辱興亡,其實都和平民沒什麼直接關係。

但是現在的薛武安,一定已經違反了“非攻”之道了吧,因為薛武安發自內心地期盼著戰爭,期盼著能讓他們揚名立萬的戰爭。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只有戰爭才能讓墨家的“墨守”之道更加昌盛。

薛武安自己也已經糊塗了。

他現在越來越理解蕭陽在北成邑的營帳裡給自己說過的話了,怪不得蕭陽他們當年那麼仰慕非攻院弟子的生活。仗劍天涯,瀟灑自在,並不需要想這些令人頭疼的問題。

可自己也是非攻院的弟子,卻沒有蕭陽想象得那麼逍遙。有些事情,想躲也是躲不開的。

“薛武安。”

薛武安聽到這一聲,心裡猛地一跳,腳下打了個絆,還沒反應過來,整個身子就已經失去了重心,整個世界在他的眼裡開始旋轉起來,就像是在天上飛翔……

地面上還帶著點馬糞的味道。

薛武安從地上爬起來,四下張望,怒道:“是誰?誰突然叫我?不想活了嗎?”

但四下看去,竟然看不到一個人。

薛武安心下奇怪,但是忽然背後陰風一閃,一個人忽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薛武安正想拔劍,手一摸腰,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把墨守劍交給了鉅子,頸上一涼,一把銅劍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薛武安深知就算自己腰間有劍也恐怕沒辦法及時回擊,只好苦笑了一聲,“足下的劍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雖然脖頸上架了一把劍,但是薛武安似乎不是很害怕,因為他心裡明白,如果那人真的要殺自己,自己早就死了。他現在制住自己,恐怕是有什麼要求要提,這便是存在討價還價的機會。

“是誰?”

薛武安這才意識到那個人是一個女人,不由得再度苦笑。

“是華清院的……等會,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耳朵,把他的頭往後面一扯。薛武安還沒來得及叫疼,就聽見一個女人在自己耳畔說道:“當然熟悉了,我們畢竟是故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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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武安疼得皺起了眉頭,剛才被她在耳邊說了一句話,耳朵除了疼痛之外又多了些酥酥麻麻的暖意。

眉頭雖然皺著,但薛武安臉上的笑容卻是更明顯了,他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道:“這個見面禮未免太珍貴了,百里姑娘。”

那人正是華清院的創始人,在薛武安西去北成邑的路上險些將他擊殺的百里清。

算起來,也有近一個月沒見了,但是她為什麼也會來於安?

百里清“哼”了一聲,臉上也多了一絲笑容,她鬆開手,把薛武安一推,薛武安收不住身子,再次往前一撲,又摔了個狗啃泥。

這邊的馬糞味似乎更臭一點……

“我也實在沒想到,你竟然會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