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武安皺著眉頭問道:“你想成一世之功?”
公輸.asxs.了點頭。
“何為捭闔家的一世之功?”薛武安想了想,還是很難想象捭闔家能做什麼樣“一世”的大事。
公輸起輕聲笑道:“滅一國。”
薛武安的眼神迅速閃爍一下,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滅國?”薛武安皺著眉頭道,“你發動合縱的目的,是為了滅掉秦國?”
“薛將軍覺得秦國不當滅?”公輸起臉上的笑容現在看來竟然有幾分特別的殺氣。
“不……”薛武安咽了口唾沫,“只是,公輸子與秦國無冤無仇,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這和我個人的私仇無關。”公輸起搖了搖頭,“如果合縱軍真的能滅一國,那我就能做到所有捭闔家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可留名千古。甚至還將徹底改變這個天下的格局,難道薛將軍不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投入性命去做的偉業嗎?”
薛武安承認,雖然不是自己的“口味”,但這確實是一個偉大的理想,“公輸子真的有信心一場合縱便滅了秦國?”
公輸起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滅國並非一場合縱可為,需要發動三次甚至四次合縱,循序漸進,最終一戰定之。“
薛武安點了點頭,他最怕的就是公輸起不懂戰事,胡亂臆測,現在看來,公輸起對戰爭也有著自己的理解。
“那你剛才給簡沂說兩年之內薛國內部可定……”
“這件事我沒有說謊。”公輸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略懂一點醫術,給王上也看過,王上的身體已經衰朽,只怕撐不過一年。”
薛武安看著公輸起,接下來的問題才是他最感興趣的。他抿了抿嘴唇,再度壓低了聲音,“你幫哪邊?”
公輸起微微一笑,“我哪邊都不幫。”
薛武安一愕。只見公輸起把兩隻手背到身後,搖了搖頭道:“薛將軍,不管是太子,公子拱還是公子平,都不是庸才。我有信心,不管是誰當上了薛王,都不會影響我的計劃的。”
說完之後,他看著薛武安,笑道:“你和我師弟現在需要做的,是聯起手來削弱公子拱的實力,否則就算太子或者公子平坐上了王位,也坐不長久。從我個人來講,我還是希望太子和公子平能夠贏,但是你們兩派哪個能贏,我就不知道了。”
薛武安點點頭,公輸起說的也正是薛武安想的。只要他不去幫公子拱,對於己方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了。但是薛武安對於公輸起和公子拱聯合起來陷害自己謀反的那件事終究還是難以忘懷,焉知公輸起不會故技重施?
只可惜薛武安沒有看穿人心的本事,每到這種時候,薛武安就會感嘆自己能力的不足。
“薛將軍。”公輸起看了薛武安一眼,輕聲道,“這半年來,公子平積聚了不少力量,收攏了許多要員。但是公子平的勢力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其中與武成君有關聯的人太多了。”
雖然上次司馬陵也略微提了一嘴公子平的現狀,但這還是薛武安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不禁皺緊了眉頭,“是宣平君的原因嗎?”
公輸起微微一點頭,“你應該知道,武成君被夷滅二族,有許多人是同情武成君的。武成君當年在國中地位只高,人脈之廣,當今群臣中沒有一人比得上十一。你要多加小心,別讓公子平的勢力惹惱了薛王,不然一切就都完了。”
薛武安沒想到他會說這些,點了點頭,“多謝告知。”
公輸起卻還沒有說完,“還有,大將軍的身體本來頗有好轉,七月之後又開始變差了,只怕等你回去之後不久,薛國就要任命新的大將軍了,這是你們的機會。”
大將軍?薛武安反應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那是蕭陽,自己在離開晉陽時親自拜會,差點忍不住對他說出真相的蕭陽。
“我只道了。”薛武安暗中咬緊了牙關。
宣平君曾經做過相邦,聲望和能力都很足夠,一旦蕭陽死去,他和公子平就需要盡力將宣平君扶上大將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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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蕭陽……不……六叔他……
隔了一年多,薛武安慢慢地以為已經不會發生的這件事,終於還是要發生了。蕭陽一死,自己在晉陽的親人就只剩下七叔北成君……當然,還有很多算不上的。
在十天之後,他們已經離開了梁國境內,甚至即將離開衛國領土,馬上就能向西到達隨境的河東時,薛武安仍然對這件事念念不忘。
晚上的時候,軍隊扎好了營帳,士卒們正在拆卸從衛國城池運過來的糧草,隨、衛二國畢竟和薛國仍是盟友,這點小忙還是會幫的。薛武安見沒什麼問題,便回到大帳,看了兩卷書,讀著讀著,忽然別外面的一陣異響驚動了,莫臼連忙出去查探,薛武安本想繼續讀,卻實在煩躁得看不下去,便把書簡放到了一邊,等著莫臼回來。
沒過多久,莫臼就掀開帳幕走了進來。薛武安看到他,問道:“找到是什麼東西了嗎?”
莫臼擺了擺手,“雖然聽響聲不是什麼動物,但如果是人的話,也未免太快了些。”
薛武安不禁笑了笑,道:“我們有很多朋友,速度都能這麼快。”
莫臼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表情黯淡了些。薛武安知道他是想起了斷腿的劉淇和當初與莫臼死戰的飛爵,忙道:“過來一起喝酒吧。”
莫臼答應了一聲,把手裡的長鈹放在案几上,走到薛武安身邊,拿過薛武安遞過來的酒樽,大大地喝了一口。
“你這些天一直魂不守舍的。”莫臼看著薛武安,忍不住道,“怎麼回事?”
“沒什麼。”薛武安忙道,但說完之後他又怕讓莫臼多想,只好又補了幾句,“我只是……只是在想楊益。”
“從我們這些日子在衛國聽到的訊息,他在河西和周傲打得很激烈,但慢慢地佔了上風。”莫臼也輕輕地皺起了眉頭,“不過你的擔心是對的,打完這一仗之後,楊益在隨國該如何自處,才是最嚴重的問題。”
說完之後,莫臼長長地嘆了一聲,“當年公子的門客,現在已經……希望楊益不要再出事了。”
薛武安也嘆了口氣,和飛爵的那一戰,對莫臼的影響很大。他正想出言勸兩句,帳幕忽然被人揭開了。
薛武安連忙望去,卻是陳殊。一路上,陳殊和自己都絕少交談,和來的時候一樣,不知他現在找自己所為何事。
“陳將軍,怎麼了?”薛武安忙問道。
“將軍,有人拜訪。”陳殊上前拱了拱手,道。
“有人?”薛武安一愣,按理來說這不算什麼大事,值得他一個軍主親自過來給自己說嗎?
陳殊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道:“是因為……來人身份特殊。”
薛武安和莫臼對視一眼,問道:“來人是誰?”
陳殊拱手道:“來人是衛國大將軍,麟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