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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迷霧重重

在驚慌當中,薛武安沒有停下步伐,而是向四周掃了一眼。

地上的屍體雖然多,但大都沒有見血,站在自己前面的劍士雖然手中拿著一把長劍,但是劍鋒上也沒有一滴鮮血。

那這幾十上百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容不得薛武安細想,那名站在自己前面的黑衣人已經向自己跑了過來。他用黑布蒙著面,實在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看他的步法、身法、持劍的姿勢,定是高手無疑。

薛武安咬了咬牙,將手中的銅劍揚起,向那名黑衣人奔去。

高手相見,往往一招見勝負,尤其是這種互相衝刺的比拼。薛武安與百里清的決鬥便是如此,但那時候薛武安沒什麼後顧之憂,可現在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北成君,就算自己第一招沒有被黑衣人殺死,北成君的大隊人馬也足以追上來抓住他。那樣的話,不僅章魯的死成為了泡影,連司馬陵都要受到牽連。

薛武按抬高了自己的胳膊,拿著銅劍的姿勢顯得格外笨拙。

就當黑衣人離自己還有一二十步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一道紅色的光芒忽然閃過薛武安的眼簾,那道光芒是那麼的細微,若不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話根本看不清楚。薛武安還沒看清那道紅光到底是什麼東西,它就像一道無聲的驚雷一樣飛過了自己的身畔,沒入了黑衣人的身體。

紅光沒入黑衣人的身體之後,黑衣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如同突然失去操縱的木偶一樣摔了下去。薛武安跑得急,已經剎不住腳下的速度。他與那個黑衣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黑衣人仍未完全倒下。薛武安用餘光瞥了一眼他,看到了他嘴上蒙著的黑布上有一抹梅花一樣的微紅。

暗器!

雖然沒有看清楚,但是薛武安幾乎可以確定那道紅光一定是暗器無疑。江湖上血雨腥風太多,暗算偷襲在江湖上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只是剛才的那道紅光去勢剛猛,軌跡難以捉摸,就算看到了也難以躲開,一定是高手所為。如果那道暗器是打向自己的,薛武安絕對避不開。

暗器功夫練到極致也最多不過三四十步,若放到戰陣上,只怕還不如普通會拉弓射箭的士卒。但江湖畢竟不必戰陣,暗器功夫的大家比比皆是,這些人的武功未必有多高,真的動起手來也許連普通墨家弟子都不如,但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卻可以殺人於無形。非攻院已故的掌事焦回以前就提醒過薛武安,如果在闖蕩江湖的時候遇到暗器高手,切切不可與之糾纏,更不要向他露出自己的破綻。

但是現在,自己的背後不遠處就有一個暗器高手,自己正背對著他,毫無防備。

薛武安回頭看了一眼,仍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他本也沒指望能看見適才發暗器的那人。只不過,現在他隱隱覺得,似乎有好幾股不同的勢力正在圍繞著自己角逐。

北成君蕭夔自不用說;剛才那個黑衣人則不可能是蕭夔的手下,自然又是一方;而發暗器殺死黑衣人的高手又顯然是在幫自己,又是另一方。

薛武安絲毫不覺得自己鬥得過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現在回想起數日前汾水前那宇文鄴的告誡,薛武安只覺得五味陳雜。剛才那個黑衣人很可能就是宇文鄴的手下,宇文鄴是秦國老宗室,就算現在秦國宗室衰弱,總還是不希望秦國戰敗,自然要阻止自己接回安西君。

如果不是為了詢問自己關於皮密新的事情,也許自己剛剛踏出蒲城就遭遇不測了吧。

正出神間,薛武安竟然已經跑到了土牆前,北成要塞雖然不大,四面卻也有土夯的圍牆,算起來跟一座小城沒什麼區別。之前司馬陵告訴自己西北方的圍牆較矮,但是走到圍牆下薛武安才發現,司馬陵這個“較矮”的名頭也有七尺多,幾乎和薛武安的個頭一樣高。

薛武安暗暗罵了司馬陵幾句,雙手抓住圍牆,雙壁一用力,身體往上一抬。

然後身體便又落回了原地。

薛武安大口喘了幾口粗氣,他的臂膀之力本就很一般,在墨家的時候和同門弟子一起掰腕子也從來沒贏過,剛才的一陣狂奔也讓身體有點吃不消,完全提不起氣來。更重要的是,肩窩上的傷口此刻疼得要命。

才喘了四五口氣,忽然聽到背後一陣喧譁,這聲音竟是顯得非常之近。薛武安回頭一看,才看到熙熙攘攘三四十個騎士已經追到了百步之外。有幾名騎士正在高聲叫喊著什麼,引起這些騎士的一陣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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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去聽,也能猜到是在說些什麼,必然是捉住自己重重有賞之類的。

有那麼一刻,薛武安只想放棄算了,他的體力還沒有恢復,以前的傷口也在作痛。最可怕的是,就算自己翻過了這面圍牆,恐怕也沒有辦法逃過北成君騎兵的追殺。

若自己出了要塞,北成君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殺了自己拋屍荒野,然後謊稱是匪盜所為,連殺自己的藉口都不需要找,反正也沒人知道。

但薛武安仍是不甘。

他抬起頭,看著那面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圍牆。它只是和自己一樣高而已,如果比這還要高上很多呢?如果它是於安城的城牆呢?

於安城的城牆那麼高,周傲仍是跨過去了。

薛武安猛地咬了咬舌頭,逼迫自己注意力集中一些,不去聽身後紛亂的馬蹄聲。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雙手緊緊地抓住圍牆的外沿,使出全身的力氣,配合著腳上的一跳,猛地一翻……

他摔在了地上,揚起了一片塵土。

由於下意識地吸氣,他吸進了好幾口塵土,並因此劇烈咳嗽起來。他咳了幾下,向四周一看,發現四周盡是曠野,這才意識到自己翻過了那堵圍牆。

但是他沒辦法高興起來,真正逃出北成要塞,自己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到底為什麼自己會相信司馬陵?

現在薛武安幾乎都要覺得這一切都是司馬陵在害自己了,這個計劃昨夜被他說得頭頭是道,本以為挺靠得住的。沒想到司馬陵向自己隱瞞了那麼多事情。司馬陵這種人過於可怕,他的計劃當不會有什麼漏洞。唯一的可能就是司馬陵沒想要真的幫自己。

但若是如此的話,他就沒必要私下裡拜訪自己,更沒必要自殘一劍。

薛武安吐出一口唾沫,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

雖然想儘快隱藏起自己的身形,但是薛武安卻發現這附近全是曠野和草原,一覽無遺,不禁大是頭痛。北成要塞和普通的城池一樣都有四門。雖然要塞的北門距離自己現在的位置還很遠,但如果北成君派出輕騎四處尋找,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重新抓住。

但是不試試總是不行的。薛武安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肩窩,當他想再往前邁出一步時,忽然發現前方十餘步外站著一個人,這次倒沒有穿著黑衣蒙著黑布,但薛武安卻仍是覺得害怕。這是今天的第幾次了?

那個人到底是早就站在那兒了只是薛武安沒發現,還是剛剛忽然出現的,薛武安已經沒興趣探究了。他向前走了幾步,苦笑著一拱手,“這位兄臺,不知是敵還是友?”

這話雖然問得沒頭沒腦,卻是今日薛武安心情的最好寫照。對面的那人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穿著粗麻布衣,面相兇狠。聽到這句話,那張滿是橫肉的臉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但立即便消散了,“你是薛武安?”

“沒錯。”薛武安心說你動手就動吧,這麼多廢話幹嘛。但想了想,還是盡了禮數。

“你是墨家弟子?現在以隨國特使的身份出使薛國?”

薛武安抬起頭長嘆一聲,現在他最怕聽到的就是這話了,“沒錯,沒錯……這位兄臺,你若是想動手就儘快吧,還是說兄臺是專職查戶籍的?”

那人聽到這話卻是毫不惱怒,驀地做出一個嚇壞了薛武安的動作:單膝跪在地上,向薛武安行了一禮!

薛武安張口結舌地看著他,“你……你這是?”

“鄙人羅鴻,在這裡等待薛君多時了。”

薛武安實在不知道對這種狀況應該做出何種反應,只能乾笑了兩聲,用力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而在同一時間,就在圍牆的內部,幾名士卒正要站在馬上翻出牆去,北成君極其注重騎術訓練,他麾下的親兵騎術絕非泛泛。雖然跨下的馬匹略顯焦躁不安,可還是有兩三名騎士已經把腳放在了馬背上,準備去越過那面土牆。

“且慢!且慢!”

他們聽到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連忙回身,有一個騎士身子本就不穩,這一回頭,更是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摔了個七葷八素。

這幾名騎士回頭看去,說這話的竟然是素來不爭人先的參軍司馬陵。

剛才司馬陵被那歹人砍了一劍,應該對那人恨之入骨才對,怎麼會做出這種舉動?

北成君蕭夔就在不遠處,聽到司馬陵叫喊,也是一怔。卻見司馬陵邁著小步向他走來,他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被簡易包紮過,但臉色仍是慘白。

司馬陵走到蕭夔面前,拱手行禮道:“北成君,還望過來一觀。”

蕭夔看著司馬陵,點了點頭,這個參軍素來行事得力,當不會做無由來的事情。他翻身下馬,跟著蕭夔走了幾十步,司馬陵停住步子,向地上一指。

地上躺著的是一具屍體,黑布蒙面,黑衣纏身。本來沒有什麼特別,但是看著那具屍體手裡拿著的竟然是一柄長得嚇人的劍,蕭夔不禁多看了幾眼,猛地發現這名黑衣人手中拿著的竟是一把長六尺的狹長鐵劍,蕭夔那素來不顯喜怒的臉也顯出一陣波動,“黑鐵!”

鐵兵器雖然這些年各國都造了不少,但多是因為鐵料較為便宜,鐵兵器的韌性卻仍是無法比得過銅兵,且鑄造上多有不便,所以仍不普及。但卻有這麼一個組織,一直使用五尺以上的鐵劍,自稱“黑鐵”。

司馬陵面色凝重地點點頭,“此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在這裡駐防的足足有百餘人,他薛武安怎麼可能殺得完?這名黑鐵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巧合。”

蕭夔一時竟也說不出話來,心中一團亂麻,過了半晌,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兩寸五分的鐵錐,擊中心臟,立時斃命。”

身後有一個人忽然說道。

蕭夔和司馬陵齊齊一怔,然後回過頭去。

蕭夔看著身後,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莫臼……”

一個滿臉壞笑的年輕男子正站在他們身後,兩隻手交叉放在胸前。

“你們一個個的,都將我北成當成了酒舍客棧了不成?”看著這個人,蕭夔心中竟是立即燃起了怒火,言語中的憤怒再也壓制不住。

莫臼連忙把手一擺,後退了一步,“別,別,我可不是自己要來的,如果不是公子要來,我才不會趟這混水呢。”

蕭夔本來怒目圓睜,聽到這話,驀地一愣,目光向遠處一揚,卻發現另一人朝自己走了過來。所經之處,附近的士卒紛紛跪下行禮,動作整齊劃一,毫無猶豫。

看著那個人,蕭夔竟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了。

那個人很快便走到了蕭夔的面前,向他一笑,這個的笑容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變過,變了的只有人。那個人和自己的兄長們一樣變得太老,身和心都是。

“好久不見,北成君。”

那個人笑著對蕭夔說,臉上的神情一如十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