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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煎熬(上)

薛王平十二年九月初十的夜晚,上黨盆地比起一個多月之前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秦軍在丹河兩岸都建立了工事,說來也奇怪,分明他們才是進攻方,但是為了更好的進攻,他們卻只能先鞏固自己的防禦。

蒲真原本打算儘快向薛軍發動進攻的,但是薛軍在工事營建上的高超技術再一次超過了他的想象。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薛軍再度完成了一件不亞於西壘壁的奇蹟,在衛王山和摩天嶺北方,高平城的背後,一道依山而建的石頭長城綿延百里。直接連線在了太行山上,與此同時衛王山、摩天嶺、高平城三地也在加固防禦,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防禦體系,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薛軍的防線整體就又提升了一個檔次,而且變得比西壘壁更加難以攻破。

真正讓蒲真覺得迷茫和驚慌的是,這種局面並沒有出現在武元君的戰前計劃當中。也就是說,擁有天下各國武將都難以比擬之寬廣視野的武元君,這次竟然失算了。

西壘壁雖然強,但是武元君早就料到了薛武安部隊的墨家習氣,防守畢竟極其嚴密,但是只有太行道掌握在秦軍手中,野王的四萬天元軍就可以給薛軍以致命的打擊。但是現在,太行道的殺招也已經毫無用處,薛軍陣地如今已經基本調整到了北方,天元軍再也沒辦法斬斷薛軍的後路。想要打敗薛軍,就只能與其堂堂正正的決戰。

但是蒲真有很強烈的預感,那就是薛軍不會給自己這樣的機會了。

這夜的一場意外,再次讓蒲真的心沉到了谷底。

秦軍佔領丹水之後,原先岑勳辛苦打造的二障城就成為了秦軍大後方的糧倉。糧草從河東源源不絕地輸送過來,儲藏在二障城當中。為了維持這條漫長至千里的糧道,秦軍幾乎將自己的一小半部隊都派出去了。必須等到糧草儲備到一定的額度之後,蒲真才放心把後方部隊全部拉到前線作戰。

而二障城的夜晚,本來和任何地方的夜沒什麼區別,都是一片黑暗,僅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和火光。但是在這一夜,兩團火焰卻開始綻放在它們不該在的地方。

那就是二障城內的秦軍糧倉。

這兩團橘紅色的火光越燒越大,到最後幾乎蔓延到了城寨的整體,燒死了不少巡邏的秦軍,駐紮在此的戍衛部隊雖然奮力搶救,但是火勢實在太大,再救下去也於事無補,丹水又相距半日的路程,一來一回就是一日,只能用井水救火,根本是杯水車薪。一夜過後,當蒲真打馬來到北障城的時候,他看到的只有一座龐大的廢墟。

蒲真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這是他這名年輕的大帥上任之後從未有過的失態,他連忙下馬,向聚集在一起的秦軍人群走去,在那裡等待他的,是在後方維持糧道的最高長官鄭平。

和百里斛一樣,鄭平也已經被吸納到了秦王圭的旗下,只不過和百里斛不同的是,鄭平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看清了屈馮的無力,大大方方地背叛了屈馮。但蒲真並不信任這個看起來過於陰險的將領,所以並沒有讓他上前線。

“鄭平,這到底怎麼回事!”蒲真大步走向他,每一步都似乎要把腳下的地面猜出一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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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二障城昨夜同時失火,負責二城戍衛的校尉一個已經捐軀,另一個就在這裡。”鄭平看到蒲真臉色難看,也不敢說什麼,連忙拱手躬身,向蒲真報告。

這一句話,倒讓蒲真沒辦法挑他的毛病,鄭平雖然是主管後勤的軍官,但畢竟不直接統屬二障城的戍衛部隊,要追責也無法追到他的頭上。到底是跟著屈馮混了這麼多年的人,官場的保身之法已經嫻熟到了本能的程度。

蒲真只好嚥下自己的火氣,看向那名一臉頹然的校尉,“怎麼回事?”

“末將也不知……”那名校尉渾身漆黑,看上去十分狼狽,眼中已經急出了淚水,“昨夜一切都好,末將也按例檢查了糧倉,確保沒有引火之物,也確保沒有外人。誰料半夜的時候,一團大火突然就燒起來了,末將連忙帶人救火,但是……已經晚了……”

“有沒有找到火勢源頭?”蒲真皺眉道。

“沒有,大火燒光了糧草民宿和軍營,全部都燒得焦爛,要整理這些至少也要花上好幾天的時間……”

蒲真深深地吸一口氣,牙齒被他自己咬出了聲響。二障城是如今的秦軍最大的兩個後勤補給點,而二十餘萬大軍每日的糧草消耗都十分驚人。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存放了足以讓大軍連續食用二十日的糧食,可以把後方部隊拉到前線來發動總攻了,誰料一夜之間自己這一月的所有心血都付之東流。

“蒲帥……”

蒲真聽到這個聲音,連忙向一旁看去,一個面色陰冷的男子皺著眉頭看向自己,正是黑鐵的總亭正公子駟。但與上次見面不同的是,公子駟臉色更加蒼白,幾乎沒有一點血色,右臂更是鮮血淋漓,顯然是受了傷。

“公子!”蒲真吃了一驚,連忙走上前,“怎麼回事?”

“這件事是墨家幹的。”公子駟也沒有廢話,直接道,“近十日,在這上黨盆地附近聚集了大量墨家弟子,在下一直關注他們的行蹤。昨夜他們潛入二障城防火燒糧,在下也盡起黑鐵精銳去阻止。”

“然後呢?”蒲真連忙道。

“然後,就是這樣了……”公子駟苦笑一聲,“且不論這些墨家弟子作戰嚴密,幾乎不像江湖中人,武功還很高。更重要的……還是帶隊的那個女子,雖然我也是第一次見她,但我知道,那是現在的墨家鉅子。”

“墨家鉅子?”蒲真細細地咀嚼著這四個字。

“這些年,江湖巨鱷們死的死,老的老,尤其農家榖主死後,天下能與鉅子一較短長的,已經沒有幾個了。”公子駟搖了搖頭,“我已經向天下的黑鐵釋出了命令,七亭精銳盡會於此。但是我手頭還是沒有可以壓制墨家鉅子的高手,唯一的……也只有梁正了。”

“你是說……童川?”蒲真皺了皺眉頭。

“但他現在身份特殊,雖然仍是梁正,但還是梁國的將軍,我已經調不動他,只有你出面了。”公子駟苦笑一聲,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蒲真沉默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

“我去給咸陽發書。”

但就算把童川調上來,國內還能支撐這支龐大的軍隊多久呢……

蒲真的心中充滿了憂慮,他驚恐的真正原因是,他發現自己作為一個將領,現在能做的事,實在是太少了。

而在幾乎同一時間,一支隊伍來到了高平城內的薛武安居所內,向薛武安報告他們的戰果。

“二障城內所有的糧草,都已經付之一炬,黑鐵前來阻撓,也被我們殺了四十多人,公子駟也被我打傷。”說話的是一個女子,面無表情,“不知道你還滿不滿意,假鉅子?”

坐在他對面的,正是墨家的假鉅子,薛國的上將軍薛武安。聽到這女子說這話,薛武安無奈地苦笑一聲,“小師妹,你就不能不提那個‘假鉅子’嗎?”

“墨守劍還在你手裡,難不成你打算還我?”喬蘇嘴角微微一撇,抬眼看著薛武安。

“還是算了。”薛武安尷尬地咳嗽一聲,他背後的莫臼和邵紋二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壓抑了數月的氣氛終於在此刻得到了一定的緩解,因為薛軍取得了一次大勝,雖然這次的勝利並非是在戰場上得來的。

“聽從你的命令,我控制範圍內的所有墨家高手都匯聚於此,這些年我也沒有閒著,訓練出了不少優秀弟子,不是當初的墨家可比。”喬蘇微笑道。

“我當然知道,你難道忘了我還參與過訓練,幫你們完善了一下陣法。”

“說得好像你對陣法很精通一樣,還不是從狄人手裡現學現賣。”

“一個月之前,我們被打得狗血淋頭,也沒有機會用上。現在士氣低迷,勉強用也無法發揮威力。但是我想你也知道,那陣法本來就是軍隊使用的,你應該從實戰中體會到了它的威力。”

“看來這陣法還是在我手裡更有用一些。”

薛武安失聲笑道:“幾年沒見,你越發伶牙俐齒了。這次讓你來,主要也是讓墨家弟子們過來,昨夜你不必親自上陣的,注意身體。”

“放心,一個公子駟而已,當初雖然和你打得有來有回,但在我這裡他連五招都沒撐住。”

“你的天志道——”

“隨著修煉時間的加長,天志道的威力會越來越大,但同時對身體的負荷也同樣加重。”喬蘇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不過你放心,我有分寸,除非出現特別厲害的高手,否則我不會動用真本領的。”

薛武安點了點頭,但臉色還是有點難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想動用喬蘇的力量,經過百里清的提醒,他才知道“天志道”是一門多麼霸道的武功,現在的喬蘇就已經無法享有常人之壽,如果再來一場那年在晉陽那般的戰鬥,恐怕喬蘇的身體就會徹底垮掉。

“你多小心。”薛武安低聲道。

喬蘇點了點頭,對薛武安一笑,這次她的笑容是真心的,“我先去整頓弟子了,還要在你們的陣地上安排人手,飛爵那些人太少了,我還得去和他協商一下。”

薛武安點點頭,喬蘇便站起來,和莫臼、邵紋行了禮,回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