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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決戰(下)

馬淮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在一個不會江湖武功的武將面前,使出的所有劍招竟然都沒有任何用處。一時間,他竟然懷疑起來,這個武將真的是什麼武功都不懂嗎?或者說,他使出的一招一式,看起來粗苯,其實是一種更可怕的武功?

手臂大震,馬淮不由得向後大退一步,體內的真氣已經完全紊亂,她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上,沉重地喘息著。

而對面的林閔,雖然盔甲也有好幾處被砍出了缺口,流了很多血,可還是一步一步穩健地走過來。

這個人……到底有多可怕?

但林閔只走了兩步,忽然看到遠方一陣騷亂,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薛軍的旗幟,上面寫著一個巨大的“莫”字,心中一凜,大叫道:“快列陣!敵人騎兵從旁側衝上來了!”

右翼的騎兵在哪裡?這種情況下,右翼的田疆應該派騎兵來支援自己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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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

右翼的主將,田疆,此刻已經被四把銅劍插入了身體,身體裡的血不斷從傷口處湧出來,也不斷從嘴裡流出來。但讓田疆吃驚的是,自己竟然沒有多大的痛苦,而是久違的安慰。

幾十年前的那場大火,終於可以在自己體內熄滅了。熄滅他的方法就是死,自己為什麼這麼笨呢。

他眼角流下一滴淚,那是他為當年被自己燒死的數萬秦軍將士流的淚。而對自己,他一滴淚都不想流。

四名神農衛把銅劍一齊拔出,田疆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與他一起倒下的,還有數名黑鐵殺手的屍體。

不遠處,就是黑鐵的總亭正公子駟,他狠狠地咬著牙,卻沒有一點辦法。黑鐵的高手這些年折損得太厲害,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高手來抵擋這幾個農家殘留下來的神農衛高手了。

如果……如果童川在這裡的話。

而同一時間,童川再度踏入了薛軍的帥帳,再度與喬蘇、張犁展開大戰,而喬蘇也終於到了她的極限。

張犁回頭發現喬蘇跪在地上嘔血的時候,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攙扶,卻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劇烈的真氣流轉,而那種真氣波動是如此的熟悉。他連忙再度回身,看到的是一幕讓他驚怖的場景。

春、夏、秋、冬,四季的氣息在童川的劍上流轉,五穀真氣產生的四時劍氣也被童川凝聚在了劍尖。狂風幾乎將整個天空的雲層吹散,張犁創立門派之後,幾乎難遇對手,可是在這一招的面前,他只感覺自己在天地偉力的壓力下匍匐,根本沒有一點餘力與之對抗!

“被我抓住了吧。”童川握緊了手中的劍,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而病態,“鉅子,我說過的,我要用四時合一殺死你。”

喬蘇慢慢地抬起頭。

在莫臼部的左方,楊益率領的十萬大軍終於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在狄南山和薛喬的夾擊之下,蒲真親率的八萬大軍已經不得不後退,狄南山和薛喬各自率領著數錢騎兵,左右夾攻,二人的馬術在九原軍中都屬上乘,所率騎兵也都是九原騎兵僅存的精銳,敵將百里斛和周武所率領的兩翼同時陷入了巨大的混亂當中。

優秀的將領總是能夠抓住機會,楊益就是這樣的一流將軍。

“中軍隨我上前!”楊益大叫一聲,他很少親自帶頭衝鋒,但是到了現在,他必須動手了。和莫臼一樣,楊益也是“武”與“智”並存的武將,作為當年的墨家弟子,他有非常紮實的武功底子,馬戰的功力更是連莫臼都比不上。三十六年前的定陽之戰,年輕的自己曾經率薛軍主力正面抵擋過孟闕。

現在,他的仇敵,就在蒲真的八萬大軍背後。

“武元君,我來了。”楊益的眼中閃耀著憤怒的火焰,他已經將自己化身為復仇的惡鬼,這也是他打這仗最大的動力。

中軍浩浩蕩蕩地跟著自己衝了過去,每個人的體力都很充分,所有人都把最好的狀態儲存到了現在,今日是楊益復仇的最好機會。

楊益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把背影留給自己的部下是每一個鬥將最自豪的事情,楊益自認不是鬥將,可是隨著馬匹的一顛又一顛,馬背上的他滿腦子都是當年武成君還在的時候,幾乎每一戰他都會親自帶隊衝鋒,然後把本陣留給副將指揮。

他是那樣灑脫,那樣偉岸,就連後來的安西君也比不上他。

可是自己跟隨安西君的時間畢竟更長,與安西君的情誼也更重一些。這可能也是自己為什麼在武成君的兒子與安西君的兒子中,最終選擇了公孫章的原因吧。儘管楊益知道,不管怎麼選,自己都是虛偽的。

但是這兩個人的兒子現在卻站在了一起,一起向武元君發出復仇。

沒有什麼……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激動的事情了!

沒有什麼!

秦陣當中衝出了一隊人馬,一名秦將騎馬衝在最前面,“白”字大旗招展,楊益知道,那是武元君副將當中的一員,白竣。此人曾經在合縱之戰時與隨國的李固戰鬥過,與李固打了個平手,後來因為援軍抵達,李固才從秦關的城頭撤退。

他很強,但是在這種時刻,沒有什麼能夠阻攔自己。

“全軍跟隨楊益軍前進!”在楊益部和蕭弭部的背後,丹水東邊,薛武安親率的一萬邯陽之兵也開始穩步前行,這支部隊收起了旗幟,只打著“薛”的旗號,沒有任何一個看到他們的秦軍斥候或者黑鐵知道他們是什麼部隊。

一旦楊益打出了一個缺口,薛武安自己就可以與楊益部一起夾攻在光狼城內的孟闕。到那時,就可以徹底一決勝負。薛武安必須抓住楊益創造的這個機會,他等待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八日了。

楊益與白竣的距離,只剩下短短的二十步。

楊益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長矛,馬戰的勝負,很多時候就在一瞬之間,他看著那個人離自己越來越近,發現那張臉竟然是熟悉的,雖然之前不知道名字,但是三十六年前的定陽之戰,這個人分明也在,而且也與自己正面交鋒過。

那時候的楊益,與白竣還是半斤八兩。

但是現在……

兩馬即將交錯時,白竣忽然感覺到一道耀眼的光芒猛地刺穿了自己的身體,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手中的長鈹刺出的軌跡已經被楊益左手的一把劍格開了,白竣眼角的餘光發現楊益的那隻手同時纏繞著馬韁。而楊益的右手握著的,正是那杆刺穿了自己身體的長矛。

這怎麼可能!

白竣喉頭一甜,身體已經無力起來,這不可能,僅僅一合而已,楊益的矛為什麼會那麼快?

自己可是殺死了屈馮的人,為什麼連一個楊益都……

白竣的身體被那道白光徹底洞穿,整個人無力地從馬背上倒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被薛軍騎兵後來的馬匹踩得粉碎,和進泥土裡,再也分辨不清。

一個武元君身邊的副將……是不能抵擋住我心中的憤怒的。

楊益終於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喜悅,在自己生命的後半程,自己終於有希望能夠報仇了。

白竣被殺給出戰的這支秦軍帶來了極大的震撼,楊益和他背後的騎兵、步卒們轉眼之間就吞沒了這支部隊,白竣的部隊連拖延薛軍的目標都沒有完成,沒過多久就被楊益徹底貫穿。

而捅穿了白竣部的楊益,距離秦軍大部隊的陣列已經不足百步。可是楊益看著前方,猛地一怔,他看到在那杆巨大的帥旗下面,一個人竟然站在了馬背上,拉開了一張巨大的弓。

那個人正是蒲真。

“抱歉了,楊將軍。”蒲真咬著牙,感受著風力和風向,一點一點地調整著自己的準頭。

然後他猛地鬆開。

幾乎沒有延遲,那支箭準確地射在了楊益的胸口,楊益能做的僅僅是避開了心臟,但是那支箭的速度實在太快,他根本無法完全避開。他感到那支箭已經刺穿了他的甲冑和皮膚,讓他幾乎無法穩當地騎在馬上。

可惡……

周圍的騎士們連忙上前將楊益扶住。

可惡啊!

楊益想憤怒地吶喊,但他沒有辦法。

但沒有人能夠想到,今日戰鬥最大的變局,竟然在最東邊。

馬服君蕭弭,此刻站在一輛兵車上,對面就是敵軍突入己方本陣的秦軍騎兵。天元軍在馬背上發揮出的戰鬥力更加驚人,就算蕭弭擁有絕對的數量優勢,竟然還是無法動搖天元軍分毫。

“若是我們也死在這裡,那雷將軍就白死了。”蕭弭低頭看去,馬背上的北成軍主將李帛微微一笑,對準了遠處騎在馬背上的孟松。雷因率領的右翼在剛才的交戰中,已經被敵將仇仁斬殺。仇仁現在正在帶隊從右翼衝殺過來,沒有人能夠擋得住他。現在孟松又率領大軍從正面壓制,如果讓他們成功會師,就算蕭弭能夠恢復到十五年前未經過滏陘一戰時的武力狀態,也不可能抵擋得住如此摧枯拉朽的兩支大軍。

但是就當李帛準備將手中的箭發射出去時,左翼忽然傳來一陣大的騷亂。一杆“孟”字大旗赫然聳立在半空當中,那也是一支天元軍的騎兵,他們竟然也與仇仁部一樣,向著中軍猛衝過來!

“這不可能!”蕭弭猛地一驚,正面的孟松肉眼可及,他的武力那麼高強,必定是孟松本人無遺,更何況他還打著一杆“孟”字帥旗,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在左翼也會出現一個孟松!

“馬服君,不要擔心,那只是疑兵之計!”李帛大叫一聲,“不管怎麼樣……這個孟松……”

他鬆開手,一支長箭猛地射出,雖然只是普通的弓,但李帛畢竟是孫桓的箭術教師,這一箭是不可能射偏的。

果然,這一箭正中孟松的心口,他大叫一聲,整個人向後一倒,重重地倒了下去,必定是活不了了。

“好!”李帛大笑道,“全軍聽令,準備——”

他本來想發出中軍頂上去的命令的,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左右兩邊幾乎同時傳來一陣驚呼聲,李帛和蕭弭同時向左右兩邊看去。一杆“仇”字大旗和“孟”字大旗,幾乎已經近在咫尺。

“怎麼可能!”李帛驚呼道,下一秒,他的身上就插滿了四五根箭矢,那是“孟”字大旗下的騎兵們射出來的,他們似乎早就做好準備了一般,只射李帛一人。李帛頓時從馬上翻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將軍……劉宗……我來陪你們了……”

前大將軍蕭陽的兩員福將,都已經閉上了眼睛。

蕭弭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中軍竟然會被突破得如此厲害,就算自己手下有數萬大軍,現在也根本聚攏不起來,也沒有足夠強大的武將來擋住他們,他知道,自己恐怕是無法活著逃出去了。

他本就不想活,十五年前的滏陘之戰就想死的,只是上天無眼,竟然讓他活了下來。蕭弭自己也不知道,他平白延長了這麼多年的性命,到底有什麼意義。

但是現在,他的背後是薛武安,還有邵紋,是這場戰鬥的核心。如果自己戰死,那這支薛軍毫無疑問會潰散掉,那薛軍該怎麼辦?

雖然他很想說一句這和自己沒關係,薛武安是自己的仇人,自己這十幾年來從沒忘記過這一點。

可是,在戰場上,蕭弭是有武將的尊嚴的。

“你竟然殺了柏,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孟”字大旗下面,一個人騎著馬一邊大笑一邊衝了出來,正是孟松,而被李帛射殺的,是孟松的替身孟柏,“好了,這個禽獸已經死了,剩下來的就是——仇將軍,小心!”

那邊騎在馬上準備生擒半殘的蕭弭,打聽到薛軍整體部署的仇仁,已經被蕭弭猛地抱住了。

誰也沒想到蕭弭會從兵車上猛地跳下來,天下人都知道他的一條腿和一隻手都已殘廢,基本不可能上陣了,所以才會坐在戰車上指揮。但是現在,他竟然跳了起來,對著接近自己的仇仁猛地躍去。

眾多秦軍士卒大驚之下連忙射箭,蕭弭剛剛跳起來,就被射中七八箭,整個人如同刺蝟一般,但他還是落了下來,向著仇仁撞過去,唯一完好的手上緊握著一把長劍。

仇仁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情景,連忙掉轉馬頭想要回身,但是下一刻他就被蕭弭狠狠地抱住,他的身體將那些插在蕭弭身上的箭矢撞得更深,而蕭弭手中的劍也深深地刺進了仇仁的身體。

這是一把塗滿了劇毒的劍。

本來是留給薛武安的,現在留給仇仁……也不算壞吧。

蕭弭苦笑一聲,與仇仁一起墜下馬去。

“仇將軍!”

孟松失聲大叫道,聲音撕心裂肺。

可是,就算蕭弭拼盡最後的生命殺了仇仁,他還是無法改變己方七萬大軍的頹勢。很快,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七萬薛軍將會解體,而天元軍將長驅直入,直取帥帳。

而現在在帥帳當中保護邵紋的部隊,不過一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