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走後,老夫人面色沉凝,沉默著坐著。徐悅蘭也沉默地陪著,只緊緊握著祖母的手。
好半晌之後,老夫人才勉強笑了,“蘭兒,你定然奇怪今日為何如此吧。”
“祖母若是傷懷,這事就此打住,不說也罷。”
“好孩子。”老夫人看她的眼神愈發柔和,“你這位好二嬸和好姐姐,自以為得了平王妃的青眼,又因閒王和平王世子隨你們兄妹回府,便揣測你有搶奪平王世子妃的意圖,裝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花廳送茶點,丟盡護國公府的顏面。”
原來綠書說的是真的。徐悅蘭心忖。
“至於那棉生,這是個不安生的,既然你本就沒打算用這取得玉佩最多的人,祖母便替你打發了她,在以後,對這些不熟的丫鬟,也得防著點。”老夫人嘆了口氣,“在邊城,你娘治下的下人你可以信任,可在京城,除了你二叔一家,還有許多人也盯著咱們護國公府,說話做事都得多留一個心眼。”
徐悅蘭心中一凜,祖母的意思,護國公府裡還有京城別的人的探子之類的?她的眼睛只盯著二叔一家,太過狹小!
“祖母,孫女會多多注意著。”徐悅蘭乖巧地點頭,眼神中有十歲孩子的澄淨,也多了一絲堅決。
老夫人欣慰地點頭,“你是個聰明孩子。你別怪你二嬸和梅姐姐,她們也只是想得太淺、患得患失,沒有壞心思,這些年你二叔二嬸在京,府裡裡裡外外多虧了他們打點,你爹才能安心在邊城,這是他們的功勞,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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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悅蘭還是點頭,小貓咪一般抱著老夫人的手臂蹭了蹭。
老夫人摸摸她的頭,“回院子去吧,稍晚把那桂花酒釀圓子給祖母也送一碗,祖母想嚐嚐你的手藝。”
“是,孫女告退。”
幽蘭院內,秦嬤嬤等人正惶惶不安,見到徐悅蘭回來,完好無損、面帶笑容,這才松了口氣。
“姑娘,你走之後,桂嬤嬤來了院子,問了桂花酒釀圓子的事情,末了還帶走了棉生。”秦嬤嬤道。
“這些事我已經知道了,棉生犯了錯,已經被攆了出去。”徐悅蘭道,“嬤嬤把剩下那三個二等丫鬟叫進來,我有話說。”
稍後,三人進來。
圓圓臉的是小紅,細眉細眼的是菱角,一臉和氣笑容的是蕉葉。小紅和菱角的玉佩都以二十兩銀子賣給了棉生,只有蕉葉還留有一塊玉佩。
這大丫鬟,自然就是蕉葉了,為了和三個綠配合,徐悅蘭給她改了個名字,稱為綠蕉。
事後,徐悅蘭問了綠蕉為何她的玉佩沒有賣。
綠蕉道大丫鬟的月例比二等丫鬟多450個銅板,一年就是5400個銅板,單就月例而言,每年就多了5兩多銀子,換言之,只需要三年多四年,做大丫鬟就可以賺回這二十兩銀子,這還是沒有計算姑娘打賞銀子的情況。
再則,她不是家生子,籤的是活契,待過幾年攢夠了贖身銀子,她便可以回家去嫁人。權貴之家的大丫鬟出去,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多得是有家底的人家求娶,這是二等丫鬟完全不能比的。
徐悅蘭目瞪口呆,綠蕉對於優劣的判斷令她驚歎。
晚些時候,徐昭鴻回府來,和閒王、平王世子聊了幾場驚險的戰役,說了些兵法,他們心滿意足地告辭。
待得兄弟倆回了勤學閣,下人送上桂花酒釀圓子,徐昭鴻的眼裡立即有了笑意。
“蘭妹妹知我。”徐昭鴻道,拿起湯匙立即吃起來。明日就要離京,此時吃到妹妹親手做的桂花酒釀圓子,意義特別重大,讓他從嘴裡直暖到心裡。
徐昭雲心虛地端起自己那一碗,“我到房裡去吃。”
“就在這裡吃。”徐昭鴻點點桌對面,徐昭雲不敢違抗,乖乖地坐下。
他提著心吊著膽,大哥卻始終淡定品嚐著美食,他也就慢慢放鬆下來。
直到婉見底,他滿足地打了一個嗝,已經完全放鬆下來。
“妹妹的手藝可以和娘相比了。”
徐昭鴻示意下人收走空碗。
“現在,我們可以來算算,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了。”
徐昭雲傻了。
清晨,徐昭鴻拜別祖父祖母之後,由弟弟妹妹送到門口。
徐昭雲是捂著屁屁給大哥送行的。大哥太奸詐了,在他完全放鬆戒心的時候把他揍了一頓。他都已經十二歲了,還被大哥揍屁屁,簡直丟人。
看著大哥漸行漸遠,徐悅蘭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前世這一次的會面後,再見便是她出嫁前夕,再之後,便是陰陽相隔了。
“妹妹別傷心,還有我在呢。”徐昭雲攬著妹妹安慰。
徐悅蘭揪著二哥的袖子擦去眼淚。
她明明是個二十多歲的人,卻像十歲娃兒一樣流淚,不行,她要堅強。
“雲弟,蘭妹妹,我知道一個特好玩的地方,我請你們去。”平王世子來為徐昭鴻送行,見徐悅蘭不捨大哥而哭泣,隨即提議。
“世子爺去的地方恐怕不適合蘭妹妹去。”一旁的林雲中道。
他與閒王、平王世子這一黨素來相看兩相厭,他厭惡他們不讀聖賢書,只會舞刀弄棒。他們同樣厭惡他讀死書、死讀書,讀成了一個書呆子。
“我倒是很好奇,你認為我要帶他們去哪裡?”平王世子挑眉,嘲諷地看著林雲中。
林雲中冷笑,“延康坊你不就是常客嗎?”
“想不到大才子林雲中也知道延康坊啊,看來你才是那裡的常客。說說看,你喜歡哪位姑娘?林大才子自詡驚才絕豔,喜歡的姑娘肯定也不一般,我想想,是同樣精於詩文的詩詩姑娘,還是清豔冷漠的冰冰姑娘,或者是妖媚惑人的豔姝姑娘……”
林雲中一張臉漲的通紅,“你胡說八道,我才不認識這些青樓妓女!”
“我可沒說她們是青樓女子……”
“你嘴裡出來的,能有好人家的女子?別惹人笑話了。”
“你這意思,把蘭妹妹置於何地?”
“蘭妹妹自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