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沒有輸?”楊曜良冷笑反問,“那個位置!那個皇位!坐上去了才叫沒有輸!”
而如今,他已經不可能坐上皇位,就算他以父皇的性命相要挾,就算他一直控制著父皇不死,他那些兄弟們也不會為了父皇而服他的要挾。
他們兄弟,可沒有誰是父子情深的。
高大的宮牆上,就在半年之前,同樣是這高大的宮牆,當時的承平帝接待狄戎的降臣,底下歌舞歡騰,一派繁榮祥和。如今,在這宮牆上,他看到的是刀劍閃著的凜冽寒光,而他自己,也不再高高在上,成了被自己兒子刀劍相逼人質。
“二弟,你可知傷了父皇乃是大逆不道之罪?還不快把刀劍放下!”楊曜宇怎麼也沒料到自己與八弟通知徐平然,以最快的速度帶兵趕到宮門口,見到的會是楊曜良如同等著他們一樣,將承平帝按在那高高的城樓牆簷上,一柄長劍橫在頸項。
“今日我敢在這兒,就不管什麼道不道!”楊曜良喘著氣,沉重的黑暗將他籠罩,滿腔的憤恨不平急需發洩。
“你們既然自詡好兒子,那麼就拿你們的命來換他的命,你們做嗎?”
“你……”楊曜宇只說了這一個字,便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不願意?那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楊曜良大喝,長劍在承平帝肩上狠狠劃過。
“你們就在下面看著,看著我一劍一劍,讓他極致痛苦而死,這些都是你們害的,是你們放棄了救他,他是被你們害死的。”楊曜良裂開嘴,笑得殘忍。
鮮血沿著劍尖滴下,落在前方的青石磚上。
楊曜宇心一驚,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有了決絕的認定。
“我換!”他大喊。
正準備刺入的長劍頓住了,這一聲“換”比“不換”更令楊曜良憤怒,“好啊,你就地自刎,我就放了父皇!”
“大哥!”楊曜昌急喊。
楊曜宇對他笑了一下,拔劍出鞘,橫在自己頸子上。
“你要說到做到,一旦我自刎,你就要放了父皇!”楊曜宇盯著楊曜良。
“一命換一命,我絕不食言。”楊曜良根本不相信他會真的自刎,他等著看他自打嘴巴。
“好!”
“好”字一出,楊曜宇已經動了,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的長劍被楊曜昌單手抓住。
“八弟?”楊曜良皺眉。
“大哥重承諾,小人則慣於食言而肥。”楊曜昌直直地盯著楊曜良,“大哥就算自刎,你也不會放了父皇,對吧?”
“如今他不自刎,我才不會放了父皇,我要當著你們的面殺了他。”話落,他已經又一劍刺向承平帝。
“父皇!”楊曜宇又急又怒,“八弟,快放開,父皇如今本身就病著,你忍心看他受苦?”
楊曜昌咬牙,狠狠抓著長劍,即使自己的手掌已經被割裂,鮮血不停往下流,他也絲毫不放。
在他看似平靜的背後,他內心在急喊,那透過密道進入宮中、說好裡應外合的人,究竟在哪裡?
楊曜德在忙於清理楊曜良的死士。
貴妃死了,皇帝被拖去宮門,寢宮內外的宮人、死士等人也都散了。楊曜德聽見外面一片寂靜,方才出了暗道,在一片凌亂的寢宮中看見已經氣絕身亡的貴妃,還有臉色蒼白、無力地躺在地上卻依然活著的祥明。
從祥明口中知道承平帝被帶去宮門,楊曜德不敢耽擱,也深知自己一己之力絕對不濟事,他便收攏了那些本就因為賈輝嵐是上司而被迫“謀反”的禁衛,帶著他們去解決楊曜良帶的死士。
因此,就在楊曜良沒有察覺之際,除了跟在他身邊的幾個好手外,其他守在宮牆下方的死士全都或死或傷,失去了戰鬥力。
上得城牆,楊曜德首先叫了一聲糟。
承平帝被按著頭抵著劍在城牆上,救他無從下手。
“果然是陰溝裡的耗子,不知不覺你竟然鑽到這裡。”見到楊曜德帶著大批禁軍上了城牆,楊曜良諷刺道。
楊曜德對他的諷刺充耳不聞,“二哥,放了父皇,你還可留下一命。”
“我方才說了,一命換一命,你要拿你的命來換父皇的命嗎?”
“不換。”楊曜德答得斬釘截鐵,說的話和楊曜昌一樣,“我換了,你也不會真的放了父皇,我何必隨你起舞如你的意。”
“父皇,聽見了吧?這些就是你想傳位得皇子,沒有一個在意你的性命,大家都等著你死了,他們好上位。”楊曜良“呵呵”諷笑,“既然沒有人願意換你的命,我就給你一個痛快的,不讓我這些兄弟們等久了。”
他咧開嘴,舉起劍,狠狠刺下。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狂風突然刮過,狠狠撞向楊曜良,令他一個不穩,從城牆上跌落。
直到因為屏氣太久而胸口悶疼,楊曜德才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上前將還趴在城牆上的承平帝扶起來,大喊周圍的人快去叫太醫,他自己則一把抱起承平帝往寢宮跑去。
而城樓下,楊曜宇和楊曜德讓徐平然將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的楊曜良和他的同夥抓起來,他們兩人也急慌慌地往宮裡趕。
半空中,徐悅蘭看著下方大事抵定,朝外飛去。
她剛到護國公府外停下,便聽得系統提示。
惡魔值增加一千。
二皇子,死了。
徐悅蘭只有一瞬間地停頓,隨即正要脫下隱身斗篷,她才猛然看見自己身上還穿著宮女的衣衫。方才是為了防止隱身斗篷又突然失效而做的偽裝,如今這副裝扮若是進護國公府,被問起來肯定不好解釋。
叮,系統提示,荊棘背心試用時間還有一刻鍾。
一刻鍾?如今去皇宮,換了衣服就沒時間出來了。從密道出?那裡面岔路太多,她能不能找到出口是一個問題,找到了,那上面可是沉重的觀音像而不是木板,她能不能找到觀音像的機關挪開它又是一個問題。
咬咬牙,徐悅蘭只能選擇回到自己出嫁後就封了的幽蘭院。從自己出嫁前的箱子裡找出衣服換了,再給自己挽了簡單的髮髻,才又飛出府,裝作剛到的驚慌模樣敲響護國公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