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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靜極思動

有酒,有幹牛肉,有馬鞍子,郭羊坐不住了。

娜仁託婭似乎知道郭羊的心思,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更加黏人,似乎在珍惜這最後的一些歲月。

她的確是個有腦子的草原婆娘,她裡裡外外地忙碌著,平靜地為郭羊準備各種行頭,就像一個母親為出遠門的兒子準備這準備那,恨不得將整座帳篷都背走。

郭羊開始研究那些羊皮上的地圖,經常徹夜不眠。

羊肉,馬奶酒,娜仁託婭,以及她肚子裡的崽子,讓郭羊很安詳。

“果然是那些偽君子在耍小動作,嘿嘿。”郭羊揉了揉額頭,起身,走出帳篷。

草原的夜很美,很柔,也很涼。

星光點點,一鉤殘月,青草葉子上亮晶晶的,一點一滴,與天空相互應和,分外靜謐。

郭羊慢慢走著,深深吐了一口濁氣,頓覺胸中一暢。

窩在草原上時間太久,郭羊骨頭都癢了。

“老子主動撤離,狗雜碎們還是要來招惹,那就玩玩唄。”郭羊仰面向天,半眯著眼睛,眺望南方的星空,臉上慢慢有了笑意。

……

巴根神峰上,蟄伏一兩年的鴿子開始忙碌起來,撲楞楞,撲楞楞,咕咕咕,咕咕咕,在終年不散的迷霧中穿梭著。

那些工匠們老早就接到了命令,按照郭羊的意思,不停的設計、改良,終於製造出人世間的第一批馬鞍子。

這種經過測試改良後的馬鞍子,自然比娜仁託婭用牛皮繩子綁出來的坐凳好多了,不僅穩穩地卡在馬背上,而且還多了前後橋,在烈馬狂奔時,騎兵可以一手板住木橋,讓身子能夠探出更遠。

騰格爾人也老早開始忙碌,將大量熟好的羊皮、牛皮精心打磨,縫製了大量的皮袋和酒囊。

皮袋裡,裝滿了特製的幹牛肉,酒囊裡,自然盛滿馬奶酒。

只要有水草,他們的騎兵就可以永遠賓士在進攻的路上,這是娜仁託婭的設想。

騰格爾人還沒有機會試試這些新事物,不過,老族長吉達已經很激動了。他突然覺得,當初任憑郭羊搬進娜仁託婭家的帳篷,好像還不是太吃虧。

郭羊和阿奴悄悄去了一趟阿日善海子的水底宮殿,將那裡的好東西一樣不留地收了起來,統統裝進自己的儲物袋。

看著設計玄奧的那座大殿,郭羊有些不捨,只恨這玩意太大,不能一次性搬走。

“少爺,走吧,這大殿的法陣圖有了,以後說不定我們自己也能弄出來一個。”阿奴笑道。

“阿奴,你說這上古修真界,到底有多厲害?一個被打碎的殘片,就成了我們的秘境,真是有些羨慕那些老祖宗啊。”郭羊撫摸著大殿石壁,悠然神往地說道。

“嘿嘿,厲害倒是很厲害,不過,看這整整一座大殿,連帶著七八十丈大小的青石底座,還不是被打成了碎片,掉進這鳥不拉屎的草原上?看來,那些老祖宗的日子也不好過呢。”阿奴說道。

“你說的也是,像我們這樣的渣渣,在當世還能幹點偷雞摸狗的事情,尚能與人一斗,若是活在當年,估計早就被人家打成一泡狗屎了。”郭羊笑道。

“那也不一定,以少爺的謹慎和狡猾,說不定也會混出個人樣兒的。”阿奴哈哈大笑著說道。

“肯定不行,當年,那些老祖宗們打架,憑的可全是實力,耍心眼是行不通的。”郭羊說道。

“少爺,無論在什麼環境下,狡猾從來都是最好的實力之一。”阿奴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些失神地說道。

“老虎有老虎的世界,狐狸有狐狸的活法,你看那些兔子,不也生存了千年萬年沒有滅絕麼?這混賬世道,就是讓人憋悶而已,其實對很多人來說,也許還就是最好的世道。”郭羊的情緒也開始低落下來。

……

臨行前,郭羊去了一趟娜仁託婭家的帳篷。

娜仁託婭一如既往地黏著郭羊,一如既往地燉好郭羊最喜歡的羊羔肉,裡裡外外忙碌個不停。

“娜仁託婭,齊齊格呢,最近怎麼不見她?”郭羊暗暗嘆了口氣,問道。

“她被老族長吉達抱走了,老吉達叔叔害怕打擾我們。”娜仁託婭笑道。

郭羊臉色一僵,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這個老吉達,真是一條善解人意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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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仁託婭。”郭羊說道。

“吃肉,喝酒,別說話。”娜仁託婭跪在一張羊皮上,在一盆火上忙著熱羊奶,頭都沒回地說道。

郭羊不說話了,撕了羊肉慢慢嚼著,一爵馬奶酒喝得很慢。

帳篷裡,氣氛有些沉悶,壓得郭羊喘不過氣來。

“娜仁託婭……”郭羊張口欲言。

“吃肉,喝酒,別說話。”娜仁託婭停下手裡的活計,沒有回頭,聲音有點澀。

“我還會回來的。”郭羊說道。

“你終究是要離開的。”娜仁託婭跪在羊皮上,不敢回頭。

“我……回頭你把齊齊格接回來吧。”郭羊說道。

“嗯。”娜仁託婭帶著重重的鼻音,應了一聲。

“我有幾件大事需要處理。另外,我還沒找到母親,所以,這片草原我可能還要呆很久,也許就是一輩子。”郭羊低沉地說道。

“然後呢?”娜仁託婭問道。

“不知道。”郭羊嘆了口氣,有些迷茫地說道。

他還真不知道,今後的路該怎麼走。也許,他會長久地呆在草原上,放羊牧馬,打造自己的商隊,和娜仁託婭生兒育女。

但也許,他會永遠離開這裡。

郭羊少年時代有兩個夢想,一個是刀子,一個是遠方。

現在,刀子有了,遠方呢?

好像始終都在遠方,讓郭羊備受煎熬。

父親郭鹿跑去首陽山隱居,母親當年逃竄進入這片大草原,杳無音信,這讓郭羊更加茫然,真不知道這路該往哪裡走。

如果,他能夠靜下心來,陪著娜仁託婭,將騰格爾人部落慢慢經營起來,最終成為這片草原的主人,其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郭羊心裡有個魔鬼,不停地攪和著,讓他的魂靈不得安寧。

有時候,郭羊甚至懷疑,自己曾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詛咒過,讓他的魂靈消停不下來,只能這樣晃晃蕩蕩,始終在大地上流浪,沒個盡頭。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來自魔族人的詛咒,是被那個可惡的老狐狸燕白飛給害了。可是,經過這兩年多的反思,郭羊認為,比起自己內心的那個魔鬼,魔族功法和詛咒帶給他的不過是清風拂面,幾乎微乎其微。

“娜仁託婭,對不起。”郭羊低聲說道。

“郭羊,別說對不起。我勾引你,可不是愛上了你,而是喜歡你的種。我想給騰格爾人生一個純種的狼。”娜仁託婭淡淡地說著,站起身。

“別這麼說,娜仁託婭,我命不好,給不了你更好的生活。”郭羊苦笑著說道。

“別抱怨自己的命運,這不是你應該說的話,郭羊。”娜仁託婭轉過身,盯著郭羊的眼睛。

“真的,我覺得束手束腳,幹什麼都不順。”郭羊有些沮喪地說道。

“做著不是你的事情,活在不屬於你的世界,當然就會被命運的繩子吊起來。”娜仁託婭說道。

“娜仁託婭,說說看,哪些是我該做的事情,什麼是我屬於我的世界。”郭羊愕然說道,娜仁託婭此刻的神情,倒像個神神道道的巫婆。

“神鷹的事情在天上,落到大地只能與豺狗子互相撕咬,這難道不是很丟人的事情麼?”娜仁託婭說道。

“問題是,就連那些豺狗子我都鬥不過,我算哪門子神鷹。”郭羊苦笑道。

“正是因為你落到了地上,卻被來自天空的鞭子抽著,茫無頭緒地埋頭狂奔,當然鬥不過那些玩心計的豺狗子。郭羊,你去吧,我等著你。我還想給你生一堆崽子,讓他們成為這片草原最兇狠的狼,咬死那些豺狗子。”娜仁託婭瞅著郭羊,突然臉紅了。

“我辦完事就回來,讓你再生幾個羊羔子。”郭羊吐了口氣,轉顏笑道。

他不想弄得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兒。

“這就對啦,郭

羊,今天再送你一件禮物,要不要?”娜仁託婭似笑非笑地盯著郭羊,手伸進羊皮袍子,輕輕撫摩這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

“行。”郭羊長笑一聲,端起一爵馬奶酒,一飲而盡。

“等等,閉上眼睛。”娜仁託婭軟軟地說著,熱烘烘地貼了過來。

郭羊閉上眼睛,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心裡一蕩。

“睜開眼睛。”娜仁託婭輕聲說道。

郭羊慢慢睜開眼睛,卻看到娜仁託婭好端端地站在那裡,手裡提著一個小皮囊,看起來頗為精緻,就是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東西。

“這是?”郭羊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自己看唄。”娜仁託婭軟軟的笑著,提了小皮囊在空中晃呀晃,晃得郭羊有些眼花,就像在逗狗。

郭羊是一隻好奇的狗,他伸手抓住小皮囊,開啟一看,微微一愣。

一面小鏡子,好像是青銅的,但又不像,裡面摻雜了太多的金屬成分,即便是郭羊這樣的冶煉大行家都分辨不出,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材料製作而成的。

鏡子不是通常所見的圓形、六邊形或八邊形,而是五邊形,正面光滑的鏡面上,有五團奇怪的紋案,一條龍,一隻老虎,一隻孔雀,一條蛇,還有一隻笨拙的老烏龜。

這五團紋案看起來很簡單,寥寥數筆就勾勒出它們的輪廓,卻偏偏又顯得栩栩如生,猶如五個淘氣的傢伙被莫名其妙地收服了,有些不甘心的在那裡跳騰。

銅鏡背面,則是一副九宮格圖案,是由一些細碎的小圓點構成,看起來甚是神秘。

小銅鏡一角,有個圓圓的小孔,穿了一根熟牛皮繩子,摸上去尚有些溫熱。

撫摩著這面奇怪的鏡子,聞著殘留其上的娜仁託婭淡淡的體香,郭羊有些遲疑地將一絲靈魔之力注入。

銅鏡微微一亮,背面的九宮格小點似乎有所變化,正面的那五團紋案卻沒有絲毫異樣。

郭羊暗暗點了點頭,將更多的靈魔之力注入,卻依然如故,沒什麼特別變化。

“娜仁託婭,這鏡子哪來的?”郭羊停下手,側臉問道。

“它來自天空。騰格爾人故老相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神仙打仗,天翻地覆,電閃雷鳴,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最後,天崩地裂,好像發生了一場大爆炸,有很多天空的碎片掉落在草原上。這面銅鏡,就是其中之一,被我祖母的祖母的祖母的祖母撿到,成為我們娜仁託婭家最寶貴的東西。”

娜仁託婭很認真地說著,神色肅穆。

“這好像是一件修真遺寶,只不過,我的功力太淺,根本無法驅使它。這麼珍貴的東西,我不敢要。”郭羊正色說道,將那面小銅鏡裝回皮囊,遞給娜仁託婭。

娜仁託婭卻搖了搖頭,沒有接。

“這是你們騰格爾人的秘寶啊,娜仁託婭,你就繼續留著吧。”郭羊認真說道。

如果碰上別人藏有這等修真秘寶,郭羊肯定會不擇手段弄到手,可他不想拿娜仁託婭的寶貝。

“這面鏡子,我們娜仁託婭家族藏著也沒用。你也知道,我的體質根本就不適合練習修真功法,留著也沒用。”娜仁託婭說道。

“可是,娜仁託婭,我欠你越多,可能會越懊悔。”郭羊老老實實地說道。

“哈哈,不要緊,你不是在我肚子裡留下了小壞種嗎?以後,你要是敢忘記我,我就打我兒子。”娜仁託婭又恢復了沒心沒肺的樣子,咬著嘴唇,嘿嘿笑著。

郭羊愣了半晌,實在無話可說了。

“郭羊,先給我兒子起個名兒,總不能讓他沒名沒姓地活著吧。”娜仁託婭突然說道。

“這個……那就叫郭汗吧。”郭羊沉吟著說道。

“噗”一聲,娜仁託婭笑噴了,大聲說道:“你給兒子起的這什麼狗屁名字啊?哈哈,笑得我肚子疼。”

郭羊伸手撓了撓後腦勺,神色尷尬地說道:“這不是……你的汗多麼……”

娜仁託婭聽了,笑得更厲害。

她笑著笑著,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