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豪看了看四周，林霖和半夏太弱小，根本無法靠近合歡。熊淼已經重傷，根本沒法兒動手。其他兄弟還在拼死抵禦小道上衝上來的狼奴。根本沒人能去救熊鑫……
“宇文榮……算我欠你的……還給你兒子了！”熊豪突然站起了身子，大聲地喊到：“臭小子！爹……最器重你了，你可別丟人啊！”
合歡狠狠一撕！鱗片連帶著熊鑫胸前的一大塊皮肉，整個兒被拽了下來！熊鑫被丟在了地上，用手捂住胸口的血洞，勉強地說：
“爹……咱們，下輩子見！我，還想當您兒子，讓您教我槍法！”
“你的路，還長呢！”熊豪笑了笑……
寒雪陣陣吹起，四周傳來獵獵的風聲，彷彿一場悲愴的凱歌，迎來了落幕。
熊豪舉起了靠在牆邊的饒年槍，慶幸熊鑫這傻小子大大咧咧，都這麼大了，用完東西還從來不知道收好。
熊豪看了看自己的家人們，然後把饒年槍，輕輕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就像一個小小的遊戲，安靜的，沉穩的，厚重的，深情的……對他的家人們，做出了告別。
“錚！”
整個熊爪子山震盪了一下！
一道力量從山頂呼嘯而出，彷彿漣漪一般，在空中炸響！
白光和狂風一下潰散了周圍的烈火的白雪，寒風逆行，土石崩塌！
那強大的力量直接把周圍所有人擊飛，連合歡都被震倒在地！
她手裡的鱗片落到了地上，重傷的熊鑫漸漸被升起，鱗片依附的那塊血肉長回他胸前。饒年槍開始環繞著熊鑫飛舞，嗖嗖的槍聲，彷彿龍吟虎嘯……
“萬人之軍，如若無物。百尺之牆，一槍破城……原來，不是虛名……”合歡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的力量，強到她都無法全身而退。
重傷的熊鑫睜開雙眼，他的雙瞳燃燒起火焰似的光彩。
熊鑫伸手抓住佈滿龍紋的槍桿，饒年槍的槍尖就燃燒起駭人的熊熊烈焰！他往前狠狠一刺，合歡用雙翅全力一擋！合歡立即被砍斷了一支翅膀，然後狠狠地撞在了幾十步之外的山岩上！
熊鑫緊追不捨，一個橫掃！合歡趕緊就地打滾，那幾十丈厚的冰冷山岩，豆腐似的被熊鑫切開了一大個口子。熊鑫往下一劈，合歡用全力一擋，她身下的地面，整個凹陷了下去，崩塌得四分五裂！合歡吐出一口碧綠的血液，痛苦地感覺到自己的肋骨斷了整整一列！
合歡不敢再去正面抵擋饒年槍的威力，索性把血抹在地上，用盡全力，拼死釋放出了海嘯般的劇毒！滿地的毒液像熔岩般噴湧爆發！震得四周的山壁都傾斜倒塌！
林霖和半夏即將被毒液吞噬，熊鑫立刻擋在她們身前，用饒年槍長長一劃！
不僅是面前的毒液，從山頂遠遠看去，連天際的雲翳都被饒年槍強大的威力劃破，透出道道光芒！
熊鑫回過頭再看，合歡卻已經不知所蹤……
熊鑫怒不可遏地咆哮著，把饒年槍高高舉起，然後往小道上的狼奴一劃，那些狼奴就被齊刷刷地切掉了一大片！
狼奴從山下撲向熊鑫，熊鑫只是冷冷地往地上一戳饒年槍，那些狼奴立刻被地上層層炸起的強光和飛石化為煙塵。
熊鑫看了看大道和小道上僅存的狼奴，然後高高舉起饒年槍，再狠狠地從山頂刺了下去！
山下的宇文旭明抬頭就看到整個熊爪子山漏出了奪目的光彩，然後山體的兩邊，狠狠地塌陷了下去！灼熱的氣浪從山頂滾滾而下！別說狼奴，就連路邊的岩石都被燒得溶解爆裂！
狹長的熊爪子山，熊鑫只用了一擊！就炸爛了它的地勢，讓它變成了隆起的圓潤山丘！
宇文旭明顫抖著，看著面前崩塌炸裂的土地，面前的蒸汽讓他不寒而慄……
合歡從空中隕落了下來，她是被饒年槍的餘威炸飛的。她的手腳都已經折斷了，像個破麻袋一樣，滾到了宇文旭明面前。
宇文旭明踩進了那片灼熱的焦土，拼死挖出了渾身焦黑的合歡。
合歡看了看滿臉緊張地宇文旭明，總覺得，她在哪兒見過這個關心她的神情。
但她真的沒有力氣了，沉沉地昏了過去……
冰冷的風雪被擊散，只剩兩眼彷彿曜日閃爍的熊鑫，迎著風看著林霖和半夏。
他彷彿已經不堪重負，痛苦地微笑了一下，說：“沒事兒了。”
然後他重重地栽倒在地，像個孩提一樣，把頭落在林霖懷裡，昏睡了過去。
他的夢裡，陽光明媚，熱熱鬧鬧。有個結實健碩的男人教著他槍法，男人呼喊著：“鑫子！再來！鑫子！好樣的……”
他夢囈了一聲：“爹……”
寒風漸漸散去，天光播撒在這座冰雪覆蓋的老城。
合歡醒來時，看到了宇文旭明坐在她身邊，仔細地看著眠霜城的地圖。
“大仇已報，開心多了？”合歡輕輕支起身子，仔細看著劍眉星目的宇文旭明。
“開心什麼呀，仙女兒，你這次的動靜也太大了吧。把熊爪子山都削掉了半個。你傷成這樣，我可擔心壞了。萬幸你的傷勢癒合的快，否則我真得急死了。”宇文旭明笑著遞了一杯水給合歡。
“還說呢，我哪能把山削平啊，還不是你家那要命的連城之寶……”合歡翻了個白眼兒。
“你說什麼？”宇文旭明緊張地看了看合歡：“有人發動了饒年槍？”
合歡接過了宇文旭明手裡的水，點了點頭。宇文旭明立刻攥著合歡的肩膀緊張地問：“那我問你，發動饒年槍的人，和我長得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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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仔細看清了宇文旭明的眉眼，她突然醒悟過來，宇文旭明和熊鑫，都是濃眉大眼，方臉圓耳。雖然熊鑫生的粗糙黝黑，宇文旭明精緻白皙，但他們確實足足有七八分像。
合歡先見到了熊鑫，覺得這個給她銀兩的山匪很有意思，才沒殺雪地裡即將凍死的宇文旭明。合歡又見到了熊鑫，覺得熊鑫和機關算盡的宇文旭明又有幾分相像，才又抱著好奇心，沒有毒死熊鑫……
熊鑫和宇文旭明，就彷彿鏡子裡的兩個倒影，穿插著出現在合歡面前。
一直迷惑她的那兩張硬朗面孔，重疊到了一起。她突然懂了，為何自己幾次手下留情。
“他到底是誰……”合歡嚴肅地看著滿臉冷汗的宇文旭明。
宇文旭明的眼神裡閃過惡狠狠的殺意：
“他是我的孿生兄弟——宇文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