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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禽獸

船員們不再說話後,地表的人群忽然變得騷動起來。

聽到如果科學家們不去死,他們就要去死,當即就有一些人在帳篷當中翻箱倒櫃地尋找繩子,找不到繩子的甚至就直接將帳篷剪成碎條,首尾銜接之後做成了簡易的繩子。

這群人帶著各自做的繩子,氣勢洶洶地衝著西北角的營帳去了,那裡是剛從實驗室撤下來的科研人員。

人類的本性在這個時候徹底地暴露了,為了能夠讓自己活下去,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別人推向火坑。

科研人員們也聽到了廣播中的翻譯,他們身體瞬間如置冰窖,看著四面八方洶湧而動的人群,他們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帳篷區外面的聯邦警察身上。可讓他們絕望的是,警察根本無動於衷,沒有阻攔這些人的衝入。

在這個危急關頭,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會葬送了人類群體生存下去的機會,警察也是人,自然會考慮自己的安危,家人的安危,以及種群的安危。上面沒有保護的命令,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小部分人的安危重要,還是整個人類群體的安危重要,這個艱難的選擇題他們無法給出答案,所以只能不作為。

衝進來的人並不知道在這些帳篷裡面居住的哪些人獲得過國家級以上的獎項,但秉著錯綁一萬,也不放過一個的原則,他們將自己在帳篷區內見到的每一個人都綁起來。

周小同也被分配在這片帳篷區內,當人群衝進來後他自然無法倖免,因此被用麻繩捆的嚴嚴實實的。老兵一直在周小同的身邊,見周小同要被這些人綁了送給外星人殺害,他一下子就著急了。周小同的性命是他侄子用自己的性命換回來的,他還沒有看到周小同想出辦法為侄子報仇,不甘心周小同就這麼死了。

老兵衝了上去,想要從暴亂的人群中周小同救出來,可人太多了,哪怕他身經百戰,但雙拳終究難敵四手,他衝了好幾次,每次都鼻青臉腫地被推了下去。

“蠢貨,一群蠢貨。”見衝不上去,他就大聲地罵著,想要將這群人罵醒,只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亂糟糟的聲音掩蓋。他不服輸,想要再次衝上來救周小同,卻被人群推搡著跌倒在地上,然後被許多人有意無意中從身上踩過去。

“王八蛋!”

周小同最後見到老兵的時,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可口中還在罵著失去理智的人群。他罵著罵著,又有人從他身上踩了過去,他便躺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一群暴徒們將科學家們送上了斷頭臺,臺子是剛剛清理出來的,很高很廣闊,站在上面的人可以看清楚下面每一人的表情。周小同被捆在木樁上,怔怔地望著遠處老兵血肉模糊的屍體,它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中。他神情複雜地盯著地上的鮮血,又轉頭看了看臺下那些眼裡充斥著瘋狂與麻木的普通人,猛地覺得到了現在他才看清人類真正面目。

忽然間他在心裡問自己,如果自己一年前就知道人類的本性其實是這個樣子,自己還會不會義無反顧地從羲和身邊離開,回到人類社會中,用自己所學的知識去武裝他們,去強大他們?

他想了很久,卻得不出答案。

……

被送到斷頭臺上的無一例外都是在各自領域內有傑出貢獻的大科學家,甚至不少都是原各國頂尖科學院的院士,在以往的時候,無論他們走到哪裡都會受到他人尊敬,可現在他們卻被捆綁起來,要因為一個極為可笑的原因被殺死。

臺子上的這些人掌握著人類社會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真理,可即便如此,他們依舊要被一群連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的本質都不清楚的普通人送上斷頭臺,這無疑就是人類歷史上被悲哀的事情。

不,應該說是人類歷史上最後一件能夠被記載下來的事情。周小同心想。

當文明不再傳承,教育不再復現,人類將會逐漸退出智慧物種的舞臺,所以也不會再有歷史了。

“為了人類的未來,你們自裁吧,我們會給你們厚葬,在人類的歷史上你們會被永遠銘記在冊。”從人類中走了出來了一名年輕人,打扮的花花綠綠的,沒有一點正常人的樣子。

他的目光從科學家的身上掃過是,充斥著一種病態的欣喜,就像是一直受壓迫卻突然間將主人家的小姐推入井中的老奴,享受著這種變態般的突破束縛的快感。

“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自殺,誰要殺我,那就過來吧。”一名耄耋之年的老教授硬氣地說著,他雖然已經是滿頭白發,可尖銳的目光那些人的身上掃過後,讓他們都不由自主地低下自己的頭顱。

“老師!”周小同見此,口中喃喃自語道。

這名老教授曾經帶過他們研究生的基礎課,是通訊領域的大拿,獲得過多項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他當初上學的時候,老教授就已經有一甲子的年齡,二十年不見,教授說話依舊是中氣十足,絲毫不顯老態。

臺下的人群間自己被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唬住了,心中不禁有些惱怒,同時有淡淡的自卑。見老教授至死不投降,自己完不成外星人交代的任務,他們心裡有些焦急,可是誰也不敢做出頭鳥,衝上去將這些科學家殺害。

“你們不自殺,我們怎麼活下來,你們為什麼這麼自私,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不知道是誰在下面開的頭,臺下的一群人就衝著臺上能夠當自己爺爺的一群老一輩科學家進行辱罵,從祖宗十八代到全家女性。他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彷彿指點江山一樣,要求別人去死,來換取自己的苟且偷生。

可這群老先生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哪裡會因為別人的一些職責就放棄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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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學領域成功的人都是孤獨的人,從獨自一人的默默學習,到獨自一個人的默默研究,他們承受過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孤獨,吃過別人難以忍受的苦難,他們強大的內心怎麼會是這樣一群龜縮的懦夫所能瞭解的。

見時間快要走到盡頭,而科學家還沒有一個自裁的,這群懦夫就著急了,他們於是將人類最後一絲道德拋棄,衝上臺上,用群打腳踢,用砂石澆灌,用繩索捆綁,將老一輩的科學家們活活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