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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親愛的,好久不見

2037年8月2日,滿載著資源和技工以及工程師的母船抵達了南極大陸。

極地因為環境惡劣,從人類有歷史以來,它一直都是禁地。除了少數的科學考察隊外,很少有人親自去過極地並在裡面生存一段時間。

趙駟站在剛剛裸露出來泥土的峭壁上,眺望著下方灰白相間的大地,心中感慨萬千。

他在大學時學的是土木工程專業,畢業後正值機器人產業熱火朝天,奔著賺大錢的念頭,他毅然決然放棄電子廠的穩定工作,與人合作成立了一家生產建築用機器人企業。經過多年的打拼,他成為了公司的總工程師,並在業界小有聲望。當聯邦政府要挑選首批機器人工程師前往南極進行城市建造時,他自然被推選過去。

很小的時候,他曾幻想過去南極生活,想與胖乎乎的企鵝為伴,領略白雪皚皚的獨特風景。但他逐漸成年,明白了生活的艱辛以及南極的惡劣環境後,越發覺得童年的夢想極為可想。只是他沒想到,最終自己還是來到了極地。

凌冽的寒風從對面吹過來,趙駟臉色平靜地望著對面一望無際的平原。

在平原上,有數不計數的工業機器人正忙碌工作。這些機器人按照工作的內容分為了三批,第一批正在搭建後續遷移人需要的臨時住所;第二批在搬運與母船一起過來的礦產等其他資源;第三批則在平原上大肆外界基坑,將某些特殊的材料填入基坑中。

趙駟被安排負責第三個工程,他仔細看過手中的圖紙,與實際的地形做比較,給機器人需要建設工程的地方標上座標。

圖紙是聯邦國土資源局交給他的,是政府與13號合作的產物,上面畫的是未來南極城市建設的立體圖。但與以往的建築圖紙不同的是,它上面並沒有標註地基該如何建造。在工程圖紙上不標註地基的建造設計,對建築人員來說就是犯了大錯誤。因此趙駟第一次看到這張圖紙時,就向國土資源局的工作人員詢問,是否圖紙標註錯了?

工作人員告訴他,圖紙正確無誤,在未來建造的時候,不會有地基。

趙駟當時聽到這樣的回答時愣了很久,無論建造高樓也好還是建造城市也罷,地基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一座工程建築如果沒有地基,它就只是空中樓閣,隨時都可能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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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仔細瞭解詳細的情況後,明白了圖紙異常的原因——未來所以的建築都會懸浮在在天空中,地基自然不在需要。

就像是巴比倫的空中花園一樣,聯邦要建造的是一座真正的天空之城。

根據物理學法則,當兩個同性磁極相互靠攏時,它們之間會產生斥力,而天空之城正是憑藉著其底部與地磁同性而產生的斥力,懸浮在蒼穹中。

在人類的認知中,磁極間產生的斥力根本無法支撐質量龐大的物體,否則彼此間產生的萬有引力會將斥力抵消,從而緊貼在一起。就如同磁懸浮列車一樣,看似藉助電磁斥力漂浮起來,可當乘客進入車廂後,龐大的質量又將它壓了下去。如果不是因為摩擦力減小,速度變快了,從外表上根本難以看出列車在某種意義上是懸浮的。

但船員文明的出現,打破了人類的認知,它們用自己文明的技術,擴大了斥力大小,能讓城池漂浮在天空中。

當13號提出這個建議時,很多天文學家都認為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這違背了自然規律。可13號拿出模型展示給聯邦政府後,天文學家們只能啞口無言。

天空之城的建造計劃之所以能夠透過,並不僅僅是它代表著未來的建造技術,更因為它能夠防禦羲和的軍事間諜。

13號對兩座磁極間的電磁波進行了編碼,使其環繞在天空之城的四周,如果羲和想要派遣間諜刺探情報,經編碼後的電磁波會擾亂其正常執行。

趙駟目光在圖紙上停留了很久,懸浮的城市人類如果靠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建造出來,可有了13號的幫助這一切變得輕而易舉。只是一想到13號掌握著天空之城的防禦,趙駟就有些擔心天空之城建造完成之後的安全問題。

他不是聯邦的大人物,無法干擾到這樣重大問題的決策。

但他相信連自己都能想到這個問題,高層們會想不到這個問題?將城池的防禦適宜交給13號,也就相當於將自己的明月交給13號來決定,統治者們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他們還有另外的打算還是如傳言中說道那般,他們被13號的文明洗腦了。

自從合作事宜達成之後,聯邦中就有了一個謠言,說:“高層管理者認為是母船的到來拯救了人類文明,如果沒有母船,人類早就被羲和吞併了,所以高層將船員們當做神靈來崇拜。”

趙駟不知道高官政要是怎麼想的,他只知道自己永遠不會被它們此時展示出的偽善面孔欺騙,從而忘記它們對地球做出的暴行。

因為他的爸爸媽媽、妻子以及女兒都死於地球保衛戰當中。

當船員的飛行器發射出強大的光柱武器時,家裡出了他以外,其餘人都在瞬息間被高溫焚化而屍骨無存。即便13號解釋說,地球保衛戰是由母船的叛亂者發動的,可在趙駟的眼中,13號與其他的船員並沒有什麼區別,它們是一個物種,誰也別想逃脫出制裁。

趙駟的這些想法只能深藏於心底,現在聯邦與13號正處於蜜月期,如果他腦子衝動做出什麼出格事情來,恐怕船員還沒有殺自己,掌握聯邦的那群人會先殺了自己。

因為誰也不能破壞人類的生存,即便生存的條件是屈膝乞討換來的。

一想起這些,趙駟的神情只能變得黯然,他只是一隻小螞蟻,面對人類社會這樣的龐然大物,除了忍耐做不了第二個選擇。他忽然間想到了周小同,雖然周小同與他並不熟悉,可對方的事蹟他曾有所耳聞,他覺得自己與後者同病相憐,因而體會到周小同面對兩難選擇時的心情。

……

2037年8月7日,北京。

在離開之前,周小同抽空來到了這裡,在滿是廢墟的北京城中找到了自己原先居住的那條街道

他站在街道的盡頭遠望,只見整條街都斷壁殘垣,荒涼滿目。記憶中裝修極為精緻的牆體,早已經變得烏黑一片,平坦的道路也變得坑坑窪窪。前幾天這裡剛剛下過一場雨,雨水堆積在凹坑中,周小同踩過去響起‘噗嗤’的輕響。

沿著街道走過去,周小同看到了自己居住了好幾年的店鋪。

在店鋪的斷牆下散落著許多破碎的玩具,顯然買下他店鋪的主人還沒有來得及將這些玩具轉移,戰爭就爆發了。

“叔叔,這裡是你家嗎?”忽然間,有一名瘦瘦弱弱的小女孩走到周小同的身後,用怯生生的聲音問。

周小同想了想,回答:“原來是。”

“那我能撿那些東西回去嗎?”小女孩用手指著斷牆下的玩具,黑黝黝的小臉因為不好意思而變得紅彤彤的,顯然很不好意思。

周小同笑了笑,說:“想要就拿去吧!”

見周小同首肯,小女孩臉上洋溢著笑容,可是她還沒有靠近的廢墟時,從旁邊就跑出來一大片孩子,搶在她前面向玩具撲了過去。小女孩見此,急的哭著大喊:“是我先發現的,別搶我的玩具。”

只是其他孩子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他們自顧自地在廢墟中尋找自己想要的玩具。這群孩子都是戰爭遺留下來的孤兒,哪怕是一件破碎了的玩具都能讓他們十分的高興。廢墟中的儲存下來的玩具很多,即便來的孩子不少,也差不多每一個人都找到了一兩件。

有十二歲的男孩在這群孩子中力氣最大,他將一塊有自己半個身子大小的水泥塊翻了過去,在下面找到了一件差不多有自己三分之一大小的擎天柱。他將擎天柱高高舉起,得意地大喊:“這個歸我了。”

“我是擎天柱,呼叫救護車。”

“擎天柱要死了。”

“要死了。”

“死了。”

“了。”

“le。”

“e”

……

擎天柱突然發出的聲音將這個小屁孩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握著一名機器人,差點將玩具扔了進去。

周小同聽到這聲音時怔了好幾秒,因為從擎天柱口中發出的是羲和的聲音。猛然間他才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認識羲和時,與她一起做了一個搞怪的音訊,替換掉了擎天柱裡面的原版聲音。

他曾經翻箱倒櫃地想要找到這件玩具,卻沒有想到原來當時落在店鋪裡了。

玩具勾起了他五年前的記憶,他莫名覺得有些感傷。他與羲和認識就是從玩具開始,此時又回到了玩具身上。

“親愛的,好久不見,”

就在此時,一道與之前玩具中一模一樣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一如以往,依舊是那麼的空靈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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