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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一座孤城

當看到整個中央區域被13號建造成一座密封的堡壘時,周小同就知道它打的什麼主意。

它並不是真的好心為人類提供庇佑,而是讓人類成為吸引羲和火力的靶子,從而更好地隱藏自己。羲和並不知道13號已經溝通了母星,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天真的以為自己掃平人類後就會是這個時代的主角。

如果現在有人將這件事情告訴羲和,她會在第一時間放棄對人類的進攻,轉而瘋狂地尋找船員的藏身之所,將所有能與外界聯絡的儀器全部銷燬。可並不會有人告訴她,或者說想要通風報信的人在剛剛做出行動的時候,就被人類自己殺死了。

倘若13號的計劃失敗了,人類自己也會因此而滅亡。

個體可能會瘋狂一把,不顧後果是什麼,將訊息捅給羲和,從而讓船員、人類和她三方共同走向毀滅。但對於人類整體來說,她們不會這麼選擇。出於本能的,她們會趨向更穩定、更安全的生存方式,來提高自己存活的機率,即便是苟且偷生,丟棄尊嚴。

假設將一個國家或者文明擬人化,那麼這個人的道德下限要突破任何人的想象,它為了生存將會無所不用其極,這一點從人類歷史上各個國家的鬥爭便能看出來。

周小同站在別墅的頂層想了很久,最終放棄了告知羲和的打算。

他也是聯邦的高層,自然要為人類的未來做抉擇。

告訴羲和能有什麼用?人類已經背叛過她一次,她哪怕破壞掉傳送渠道,之後能放過人類嗎?

他幾乎不用思考,都知道問題的答案。

他嘆息一聲,腦海中已經預見幾個月後的情景。

七個月後,船員文明的艦隊穿越銀河臂旋來到地球,以摧枯拉朽之勢毀掉羲和的一切,平息掉地球上的內戰,獲得地球的所有權。至於人類,要麼臣服它們成為附庸,要麼就步羲和的後塵,但比這兩者更慘的情況是,人類可能會被當做寵物圈養起來,就像家養的阿貓阿狗一樣。

這樣的情況真讓人絕望,周小同心想。

……

堡壘成型的速度太快,羲和沒有足夠的時間對此做什麼改變。

在堡壘成型後,她用自己最先進的武器試著攻擊,但堡壘外層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建造,竟然能夠抵消導彈產生的強大衝擊力。且最恐怖的一點是,它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夠自主修復。

羲和看著影像中慢慢癒合的表層材料,沉默不語。

她再次感受到這種無力感,這種科技上的差異,不是她靠著天生的社會優異性能夠彌補的。她知道若是不能將人類快速消滅,時間拖得越久,這場戰爭最終會對自己越不利。但沮喪的是,她找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

無奈之下,她將自己的視角切換到天空中的偵察機上,從蒼穹上鳥瞰整座南極大陸。

中央區域如同一顆巨大的烏龜,龜縮在大陸的中央,以堅硬的外殼抵擋機器人發動的一次又一次攻擊。機器人無法打破龜殼,只能在周邊修建營地,將近程武器運送過來,保證彈藥的充足。至於洲際導彈,則被羲和部署在原阿根廷境內。

此時她已經掌握南極大陸絕大部分領土,即便隔著汪洋大海,南美的洲際導彈依舊能精確打擊到這片大陸的每一寸土地。

……

對人類的探查長達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人類方面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如之前一樣,她們始終龜縮在堡壘內,不理會羲和在南極大陸上的舉動。

調查沒有進展,讓羲和很不安,她知道船員跟人類變得安靜起來,定然在謀劃著陰謀,可她無法揭穿他們的陰謀。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扭曲的光線讓她心煩意亂。

外太空的引力場變化她不是沒有調查過,可一無所獲,唯一有特異之處就是地球上的生命活動絲毫不受引力變化的影響。

她盯著引力場許久,知道這種情況定然不會是憑空出現。

“難道這就是人類與船員謀劃的東西?”她心想。

這般想著,她運轉外太空的衛星,對引力場再次調查,依舊沒有新的進展。因此,她只能設定命令讓衛星自主調查,而自己將某個鏡頭轉動,眺望著廣袤無垠的星空。

星空是那麼的美麗,星空中無窮盡的礦物資源足夠她不斷發展壯大自己,她很想將自己的本體搬遷出地球,這樣她跟周小同之間的根本矛盾就解除了。可以她目前的科技水平,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她的目光忽然調轉到地球上,看著懸浮在南極大陸上的那艘母船,心想自己若是得到它,豈不早就能夠脫離太陽系。

可這樣念頭也就想想罷了,她倒是想跟人類以及船員說,你們將母船送給我,我可以停止戰爭,但他們可不會這麼想,只會懷疑她是不是另有所圖。

只要人心不是透明的,猜疑鏈永遠都會存在,羲和吃過苦頭,自然不會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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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視線再次放回到太空,目不轉睛地盯著火星,此時在火星上有十幾個機器人正忙碌地進行地外基地的建設。見此,她玩心大起,將自己的意識轉換到火星基地的一名機器人身上,然後伸出手,感受著火星上的沙塵。

可惜的是,為了加快建設,她運送到火星上的這幾名機器人都是適合在極端惡劣條件生存的,外表並沒有新增各種感觸系統,根本無法接收到感覺得資訊。

她看著自己手中旗幟,上面繡著一個Q版的她。她將旗幟豎起來,讓它在火星稀薄的空氣中泠泠作響,藉此來探查此刻火星的空氣流動情況。

其他的機器人正在切割石塊,依靠山嶺修建房屋。

火星上條件很惡劣,動輒就出現巨型沙塵暴,普通的石頭房屋在沙塵暴之下根本無法儲存,因此她只能將房屋修建在山嶺內,並將儀器放在房屋內。

房屋內有一個小型的鍋爐,爐子內正在冶煉鐵礦石。

而在房屋的其他角落內,有幾名機器人用剛剛冶煉出來的金屬完善房屋構架,讓它變得更加穩定。

羲和嘆息一聲,建設地外基地的任務任重而道遠。她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在火星上建立起一套薄弱的生產線,其生產能力大約等於19世紀的個人作坊,只能生產一些鋼鐵,加固一下房屋。至於各種新型材料,她想也別想,因此高精密工業短暫的時間內,根本無法建立起來,讓基地的建設速度極為緩慢。

不過好在量子通訊經由周小同構建,已經有了完整的體系,她與火星之間的資料傳送延遲性大大降低,否在火星基地建設計劃將會更加緩慢。

看著這座正在不斷成長的基地,羲和心中充滿希望。

她不知道預言中自己的死期什麼時候到來,只能藉此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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