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世界，2027年11月15日，北大未名湖畔。
周小同穿著黑色的加絨風衣，站在湖畔，面無表情地看著迎風吹拂過來的寒風。寒風中，夾帶著零零星星的灰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髮梢，然後很快融化。他轉過頭，看著已經被雪花覆蓋的結冰的湖面，心想虛擬世界的一切果然與現實世界絲毫無差，哪怕是這一天的天氣也同樣如此。
11月15日，是周陌的生日，在現實世界的這一天，他請了一次假來到了北大，給周陌送上了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
那一次，是他在現實世界最後一次為周陌親手送上禮物。再往後，周陌因為和自己的父親吵架，賭氣之下前往了格陵蘭島。周陌的19歲生日是在格陵蘭島度過的，周小同給他的生日禮物也是透過郵遞的方式送過去。
再然後，熱漲就爆發了，海水淹沒了格陵蘭島。周陌和水晶以及遺蹟中的史前生物遺骸沉入了北冰洋，隨著洋流到了世界飄散到了世界各處。
心中想著這些記憶，再看著眼前的景色，如果不是深知自己其實在虛擬世界中，恐怕周小同早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虛假的。一念及此，他深吸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在他的身邊環繞。
這一次，他將本應該明年才送出《薛定諤的貓與機器抉擇》帶了過來，和其他的禮物混在一起。
“小同哥，你為什麼不進去？”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面容稚嫩的少年快步從雪中跑了過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周小同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過身。
來人正是周陌，他此時穿著深色的夾克，看起來顯得很成熟，只不過一張稚嫩的面孔出賣了他的年齡。他今年只有18歲，跟周小同一樣，連跳數級，此時已經是北大的大四學生。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中午抽空過來看看你，同時將你的生日禮物帶來，下午還得回到華科院去。”周小同說道，同時將禮物袋遞了過去。
“有什麼禮物？”周陌笑著說道，從周小同的手中將禮物袋接過來，如同孩子一樣將其快速開啟。
袋子裡大多數的禮物都是尋常的生日禮物，只不過在這些禮物的最下方，放著一份被精緻包裝的盒子。周陌將盒子開啟，才看到躺在盒子裡面是一本被燙金封面包裹的書籍，當他看到書籍的封面時，頓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你現在把它寫出來了？”
周小同最近在寫一本關於人工智慧的科普書，這是他知道的事，就連這本書的名字還是他起的。只不過，周小同提出這個想法是幾個月前，按照進度來說，此時應該剛剛動筆不久，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周小同竟然這麼快就寫完了這本書。
“突然間靈感來了，就一下子全部寫了出來。”周小同答道。
聽到這話，周陌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從書包裡取出一隻資料夾。夾子裡面是很厚一塌的白紙，紙面上寫著許許多多的公式。
“你一個月前將量子選擇的公式發過來後，我進行了完善，紙上的這些都是完善過程留下的草稿以及最終的結論。本來想今天你過來，當一份提前的生日禮物，送給你。可是你居然這麼快就將書寫了出來。”
周小同看著這些紙，現實世界的記憶與虛擬世界此時的場景再度重合在一起。
在現實世界中，他寫這本書的時候，的確遇到了一些困難，還是靠著周陌的這些手稿，才將自己的理論做了一次更加詳細的完善。
只不過，當聽到周陌提及生日禮物這幾個字時，他突然想到了在逃離地球的飛船上，羲和在自己耳邊輕聲的呢喃：“只是很可惜，從來沒有跟你一起過過生日，也沒有送過你生日禮物。”
那女孩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快到了生命的盡頭。
他的生日是11月21日。
他與羲和初識時，是2032年的3月。他們認識了僅僅數月，他就因為反人類罪被送入秦城。在秦城的高牆大院中，他度過了三年的時光，在那三年內，他沒有與羲和接觸過，羲和也從來沒有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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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秦城出來的時候，是2035年的12月初，那時候他的生日早已經過去十多天。
那時候，當羲和假扮林夕和他在一起時，就笑著說要和他真正過一次生日。
只可惜，兩人還沒有度過來年初春，機器人戰爭就已經爆發了。從那一次起，直到地球最終毀滅時，他們兩人才最終見到了彼此。
想著這些，他的眼神不禁有些恍惚。
“你在想什麼？”周陌察覺到他神色不正常，問道。
他掩飾道：“沒有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將這些事情暫且壓制到自己的心底，周小同與周陌沿著未名湖畔走了許久，談了很多關於量子、關於生命的話題。眼看著就要快到下午上班時間，周小同就像周陌告別，只不過在臨走的時候，他神色鄭重地對周陌說：“明年春節的時候，你一定要呆在北京。”
周陌覺得很奇怪，不知道他此時的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著周陌疑惑的表情，周小同嘆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麼。
周陌前往格陵蘭島，是逃避來自家庭的壓力，他無法扭轉對方的選擇，只能儘量讓周陌避開熱漲爆發的時間，實在不行在熱漲快到來的時候，他親自前往格陵蘭島將其帶回來。
不過，轉瞬間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水晶能和量子抉擇理論完美的契合在一起，是周陌在春節前於格陵蘭島發現。如果他聽從我的話，回到了北京，那麼這個發現很可能會與水晶一起葬身與北冰洋海底。華科院是基於周陌的發現才製造出羲和，其他國家也同樣如此，如果他回到了北京，一切都會變動。蝴蝶將會翩翩起舞，掀起一場風暴，讓一切都有所不同。”周小同心想，然後不由感慨，蝴蝶效應真的很可怕，會徹底決定一個文明的走向。
突然間，他做出一個決定。
他來到了虛擬世界既然是為了尋找羲和誕生的秘籍，那麼水晶就必須被發現。與其被周陌發現這個原理，連累後者葬身海底，還不如讓他親自前往格陵蘭一次，帶回水晶，促進羲和的誕生。
***
（才想起，11月21日應該是周小同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