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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陌生人

當週小同覺得自己快要被遺忘在這間透明的玻璃房子中時,他突然間看到了女孩的身影,看到了那張自己念念不忘的嬌俏容顏。他臉上展露出笑容,以為女孩終於想起自己,要來探望自己。只不過他的笑容沒有持續多久,就漸漸凝固在臉上。

羲和從走進來那一刻起,眼神就沒有在他的身體上逗留過。她面無表情地從走廊中經過,彷彿陌生人一般從他的身旁經過。

一隊約有8人的全副武裝的士兵跟隨在她的身後,從門口走到玻璃囚房最邊緣,將裡面的囚徒帶了出來。犯人們似乎預測到自己的命運,在不斷地反抗著,試圖掙脫士兵的控制。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士兵用手掌狠狠地擊中他們的後腦勺,將其打暈並帶走。

周小同的房間位於通道的邊緣,當其他人都離開後,羲和讓士兵開啟他的房門。她站在他的面前,沉默了好長時間,但終究還是沒有說任何的話,只是十分平靜地對士兵說:“將他帶走。”

周小同沉靜地看著她,沒有做任何的反抗。

直到此時他才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他因為見到羲和過於欣喜卻將其遺忘於腦海的事情。

既然眼前的女孩,就是他苦苦追尋想要找到的女孩在歷史時空中某種特殊的對映,她繼承了她的柔弱、她的單純、她對萬物的好奇、她對自由的嚮往,那麼同樣的,她也繼承了她深沉似海的城府、計策多端的頭腦以及冷血無情的心腸。

如果說未來的羲和,是因為與他有一段感情,最終在地球毀滅的時候,才會犧牲自己換取他逃生的機會。

那麼眼前的女孩,其實與他只有短暫三天的接觸,或許他們彼此之間曾經有那麼短暫的好感,可是在冰冷的現實面前,感情其實是最脆弱的東西,輕輕觸碰它就會支離破碎,特別是女孩還處於弱勢的局面,他們兩人又站在對立的陣營中。

他能理解羲和在這種生死攸關的處境所做出的選擇,所以當士兵抓他出去的時候,他任由對方對自己為所欲為,並沒有像其他犯人一樣有反抗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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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其他犯人一起,被士兵帶到了燈光明亮的實驗中心。在其最中央,擺放著一臺外形如同漏斗的機器。他看到它的時候楞了一下,因為對此他並不陌生。在莫爾蘭星時,他曾經在照片上看過它,這就是當時被舉報涉及反人類實驗的儀器之一。

看著士兵們將前面的犯人投入儀器當中,他霍然醒悟,明白了對方想要對他們做什麼。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羲和一眼,不相信女孩會將自己放入儀器當中,然而女孩至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他,只是平靜地眺望著前方。

一個接一個的犯人被投入其中,製作成白色的透明水晶,整整齊齊擺放在士兵們事先準備好的框子中。犯人們被投入儀器時,發出了毛骨悚然的悽慘叫聲,但一旁的士兵卻熟視無睹,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件事情。

當週小同被放入儀器時,他親身體驗到這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痛苦。他感覺有一把小刀將自己從頭到尾一片片切割掉,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在承受那種支離破碎的痛苦感覺,他全身上下,從內臟到皮膚每一個器官都發出痛苦的呻吟。他心想,所謂凌遲處死也莫過於此吧!

但從頭至尾,他沒有發出一聲叫喊聲,只是抬起蒼白的臉頰,鎮定地望著自己的前方。

他面前是一塊雙向透明的玻璃擋板,透過它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羲和,看到她冷漠的表情。女孩在這個時候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四目相觸,但彼此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這般靜靜地相望。

周圍的士兵們頭一次看到如此硬氣的人,心裡對周小同既好奇又惱怒,於是他們將儀器的功率往上調,讓儀器運轉的速度更快,也同樣的讓周小同遭受的痛苦也更甚。終於,周小同再也承受不住痛苦,便昏厥過去了。

很快,周小同的意識源被剝離出來,轉化成了水晶。羲和揮了揮手,讓士兵們將由犯人製作而成的水晶堆放起來,準備運往往生舟內部。

當士兵陸續離開之後,她原本平靜的臉色霎時蒼白如紙。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只覺得那裡彷彿有一萬根鋼針齊齊刺了進去,十分的痛。

周小同被投入的那臺儀器是她很早之前就設計出來的,是意識源剝離的輔助裝置,她很清楚如果沒有使用麻醉藥劑的人被投入其中,到底會遭受多大的痛苦。但最讓她痛苦的是,在整個實驗過程中,周小同並沒有發出一聲叫聲,只是用沉默的目光默默注視著她。剛才周小同和她目光接觸的每一秒,她都感同身受,承受著周小同身上承受的痛苦。

不過很快,她就將這種痛楚壓制下去,讓自己的理智戰勝了感性,繼續執行自己未完成的任務。

但在內心深處,她默默地發誓,自己一定要守護自己與周小同之間的短暫又美好的記憶,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今日的事情再重演一次。

……

葉利欽是聯邦政府派遣下來的調查小組的組長,也是賽揚號事件的調查專員之一。最近,他一直四處奔波執行聯邦的秘密任務,尋找監獄系統的官員們與叛逆星環集團之間的聯絡。不過勾結的證據還沒有找到,他倒是漸漸發現監獄星域的局勢變得有些不同尋常。

不久後,潛伏在監獄系統內部的下線給他發來情報,說2017星附近有大規模異常的軍事力量調動。

收到情報後,他立即乘坐飛船前往2017星,可在距離2017星10光年外的星系中轉站,他被攔截下來,並被告知2017星此時處於戒嚴狀態,任何飛船都不允許擅自進入其中,一旦發現不給予任何通知,直接擊毀。

中轉站的工作人員說話的語氣極其嚴肅,與此同時還有三名武裝到牙齒的士兵不苟一笑地在他背後維持中轉站的秩序。如此壓抑的氣氛,讓葉利欽意識到對方並不是跟他在開玩笑,若他真的擅自進入戒嚴區,對方會毫不猶豫地發起進攻,根本不會理會他是否是聯邦的特派員。

見此,葉利欽只能原路返航。不過出於對資訊的敏感性,他意識到監獄星域將會有大事情發生,便連忙讓線人旁敲側擊找出戒嚴的原因。

四天後,他收到了線人的來信,明白了一切的緣由。

聽聞訊息後,葉利欽立即向出身微星公司的幾位少將(三支艦隊的指揮),詢問他們是否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所發的資訊無一不石沉大海。他當即就反應過來了,明白了這場波瀾到底是誰掀起的,便連忙給聯邦中央傳送郵件,讓他們調遣更多的艦隊過來維持秩序。

不過聯邦中央畢竟距離監獄星域太過遙遠,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又趕忙給駐紮在隔壁星域的隸屬於聯邦中央的艦隊發送信息,告訴對方監獄星域有變動,立即派遣軍隊進行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