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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問題與病情

4天前,光墟星域邊緣。

經過漫長的光速巡航,文德斯特終於帶領倖存者們走出了震盪的亞空間範圍,尋找到合適的跳躍地點。正當他們啟動跳躍引擎,製造出銀色旋渦,準備離開此地時,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支艦隊對他們猛打信號燈,發出救援訊號。

文德斯特見此情形有些遲疑,並沒有立即展開救援。他們也剛剛脫離危險,而宇宙到處都暗藏風險,誰也不能確保此時向他們求救的艦隊到底是真的遭受不幸,還是故意偽裝而成,佈下陷阱引他們上鉤。

在他猶豫不決時,對方似乎大概明白了他遲疑的原因,突然間變換求救燈光的閃爍規律,使其以一種特殊的規律忽明忽暗地閃爍。

看到這些有規律的閃爍燈光時,他愣了一下,這種求救方式是莊家專有的,除了經過莊家精心訓練的士兵外,其餘的文明物種根本無法將其使用出來。見此,他不再猶豫,立即讓超星際武器上的士兵們乘坐救援艦船,前往受難的艦船所在處進行施救。

當救援艦靠近受難艦船附近時,看到了艦船外表深藍色的塗裝,上面的圖案是一顆骰子,這是莊家的標誌。從救援艦傳回來的畫面中,文德斯特確信這些艦船真的是莊家所有,不過他仔細看了一眼艦船的外觀,發現它們並不是普通的商用船,而是軍艦。等搜救艦再深入一些,他才看到,倖存的這些軍艦都是星際戰艦,大約有七八艘的樣子,但每一艘都殘破不堪,推動引擎組以及左右旋翼都不見蹤跡,唯有殘存的一兩個能量引擎苦苦支撐,維護著還算較為完整的生態艙正常執行。

求救信號就是從這幾艘倖存下來的星際戰艦傳出來的。搜救隊在其周圍並沒有發現其他艦船的殘骸,想來此地並不是事故發生的第一地點。

文德斯特看到這一幕,面沉如水。

這些星際戰艦在完好時,應該是艦隊裡的核心力量,由此可見這支艦隊勢力多麼雄厚。可現在呢?除了這幾艘星際戰艦外,其餘的艦船早已不見蹤影。這樣的一支艦隊到底遭遇了什麼,導致它現在如此鬼樣子?

不假思索,文德斯特就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救援艦慢慢靠近生態艙,然後進行對接,如此反覆,將所有生態艙內的倖存者都帶走了。待這些倖存者們上了超星際武器,與來自前端研究基地的科研工作者們交流後,所有人才知道了他們的來歷以及其所在的艦隊番號。

“你們是理事長派遣過來的?”喬小喬聽完這些人的交談後,驚訝地問道。在她給理事長發完密報之後,後者曾給她回覆說,會派遣一支艦隊前去支援。可她沒有想到,眼前這些倖存者,居然是前來支援的艦隊上的士兵。

“是的。”說話的是蒙哥馬利,一名兩棲類的碳基脊椎生物,形似中國神話傳說中的神龍,但表皮光滑如瓷器,沒有任何的鱗甲。

蒙哥馬利原本是“錫金”艦隊巡邏艦的艦長,當艦隊遭遇到從亞空間傳遞過來的能量潮汐時,剎那間便艦毀人亡。除了星際戰艦在緊急情況下不顧亞空間異常紊亂強行空間跳躍離開,其他艦船早就淹沒在能量汪洋中,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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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隊接到理事長的命令後,立即連續跳躍四片星域,向基地進發,但我們剛剛抵達時,就遭遇異常的襲擊,艦隊很快全軍覆沒,只有我們倖存下來了。艦隊的第一指揮官早已經犧牲,我接任他的職位,帶領倖存者躲藏在生物艙內,在宇宙中漂流,如果不是遇到你們,恐怕等能量消耗殆盡,就會死去。”蒙哥馬利心有餘悸地說,他此時還沒有意識到“錫金”艦隊遭遇襲擊的真正原因。

等周小同對他說了真相之後,他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

“是往生舟?”他瞪大了眼睛,反覆詢問。

“是的,你們遭遇到的襲擊,可能是往生舟武器彼此相互交戰引起的能量波動,你們只是殃及池魚。”周小同答道。

等得到周小同的確認後,蒙哥馬利先怔了片刻,隨後語氣突然變得極為急促:“快點離開,離開這裡!在星際戰艦跳躍前,我們就已經探查到能量潮汐想這裡蔓延過來,再不離開,我們都危險了!”

聽到蒙哥馬利的話,文德斯特顧不得去確認對方的話是真是假,他連忙將自己的生物網路與超星際武器的控制系統連線在一起,讓其開啟跳躍引擎,讓能量透過管道匯聚在一起發射出去,在虛空中製造出通往空間通道的銀色旋渦。在銀色旋渦出現的那一剎那,超星際武器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能量汪洋便如海浪般拍打過來,將周邊所有物質席捲其中,讓其與自己同質。超星際武器的探測波探測到了後方的亞空間紊亂,當武器內的倖存者們看到這一幕時,不由地感到後怕,甚至有些皮膚有毛孔的生物都已經被冷汗打溼後背。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他們就全部就死無葬身之地。

見此情形,文德斯特將超星際武器的所有推動引擎開啟,讓其以最快的速度在空間通道當中航行,避免被後方的能量潮汐追趕上。等安全威脅漸漸消失後,武器內的倖存者們才逐步離開大廳,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空間跳躍已經開啟,他們需要進入冬眠狀態,以免時光都徒耗在旅程當中。

周小同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以及未完成的事物後,正準備進入進入冬眠棺時,門突然被輕輕叩響。他打開門,發現外面站的是安安。女孩帶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長髮垂髫,披散在兩肩。

作為一名人工智慧,她真正的身體其實是被轉移到超星際武器內的主機,而外在形態並不拘束於一種樣貌,可以多種多樣。但讓人有些不解的是,自從她前往天眼人類之後,就始終以人類的狀態出現,沒有人知道原因。

“在基地時,你受傷了?”一進門,女孩便問道。

“嗯,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昏迷並失去了一段記憶。去醫院檢查了,發現所有細胞內都多出來一組染色體,當時聽著很可怕,但後來就再也沒有昏迷過,也沒有產生其他的症狀,現在還算健康。”周小同答道,隨後伸出手打算拉出自己的座椅,請安安坐下來,可隨即他才想到,女孩是人工智慧,根本不會感到困,坐不坐並不重要,便感到有些尷尬,又將手縮了回去。

安安看到了他的小動作,輕輕笑了笑,巧笑倩兮。

“我那個時候正忙著控制系統為戰爭做準備,沒有顧得上你,也沒有去探望你,所以……”女孩欲言又止,像是在解釋什麼。

“我能理解,那時候戰爭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我們都可能死翹翹。”周小同表現的很大度,半開玩笑。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安安又問道。

“一切還好,並沒有什麼大礙,醫生說多出來的兩條染色體並沒有妨礙我體內細胞的正常代謝,雖然暫時無法解決,但不影響生命健康。”周小同笑了笑。

“那個醫生是怎麼回事?”安安想到了在基地毀滅前,負責治療周小同的醫生突然間衝出醫院,與海盜特異圍困住,帶回艦船的畫面,感到極為困惑不解,便問道。

“不太清楚。”周小同回答,“後來我查過醫生的資料,他的簡歷很稀鬆平常,並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無法理解當時海盜的戰機居然會放棄新作戰指揮室而選擇撲捉醫生。難道這裡面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海盜們真正的目的是衝著他來的?”

一念及此,周小同陷入沉思當中。

安安見此,岔開話題,讓氣氛重新活躍起來。兩人彼此交談了數個小時,互道晚安後,各自離開。

從周小同的房間裡走出來後,安安回想著剛才與周小同的聊天畫面,以這些對話以及當時周小同的神情作為基礎,開始進行測寫,還原當時周小同與那名醫生接觸的場景。一張張記憶被重建成畫面,然後一幀幀播放,原本靜止的畫面一下子便活躍起來。

女孩仔細觀察每一幕,不落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只是等測寫全部在自己系統內部成型,她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就如周小同所說,“醫生”看起來跟醫院裡其他的工作人員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安安並不這麼認為。她不相信海盜艦隊千里迢迢從其他星域趕來,就只是為了一名普通的醫生。更何況,基地毀滅後不久就從超星際武器旁邊掠過的疑似往生舟武器的東西,以及後來亞空間層次上的紊亂,都讓她懷疑與“醫生”有關。

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應該知道點什麼東西,可再三對自身記憶中樞進行檢查後,她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這讓她很不安,甚至有些疑神疑鬼。這樣的情緒放在人類身上,並不意外,人類會因為外界原因,對自己體內激素造成影響,產生各種不同的情緒。可若是一名AI如此,便有些不正常,只能說明她自身出現問題。讓安安非常恐慌的是,她找不到問題的來源。“醫生”出現時,她便感覺自己的這種異常與其有關,便等到一起平靜之後,專門找周小同詢問這件事,但仍然沒有任何的結果。

人工智慧的成長速度極快,相應的,問題擴散的速度也極快。

從開始的恐慌,到逐漸的懷疑自己,安安“病重”的時間只用了短暫的十多天。有時候,她從睡眠模式清醒過來時,甚至會對自身產生懷疑,懷疑自己的意識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