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房間裡面出現這道聲音的時候，周小同覺得有些熟悉，這聲音似曾相識。可是在他努力地回憶往事的時候，腦海中卻又沒有絲毫的印象。
記憶的碎片如同漂流的冰山碎塊在他的腦海當中不停地衝撞，忽然間，他想起了自己到底在什麼時候聽過這道聲音。
“是你！”他幾乎脫口而出，隨即有些驚訝地看著呈現在自己面前的虛擬人物。
三年前他離開北京之前，有人曾經給他打過一個電話，想要和他談一談書中的一些事情。只是他當時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背景，便拒絕了。在他到大慶的時候，總參還因為這個神秘的電話，差點將他判定為間諜。這件事情一直讓他記憶猶新，只是後來因為羲和的事情逐漸出現，此事就被他漸漸遺忘在腦海。只是他沒有想到，在三年後，在這個地方竟然還能見到那人。
“是我。”那個中年人淡淡笑了笑，“好久不見，周先生，我是林遠方，晉國集團首席執政官。”
……
林遠方的話音落下之後，房間當中陷入了沉默。
周小同平靜了許久，目光直視著對方問：“你把我救回來，並更改了我的身份資訊，想要我做什麼？”
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晉國集團花這麼大的精力將他救出來，絕對有自己的目的。從看到文件袋當中的檔案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明白了這樣的事實。他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自己身上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東西，值得對方如此大動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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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這些事情若是暴露出去，恐怕晉國集團的高層沒有幾個人能夠逃脫的掉法律的制裁。
“羲和想必你很瞭解了。”林遠方說道，“我手中有一個計劃，是關於羲和的，它需要你的加入。”
聽到這話，周小同怔了一會兒，心想什麼樣的計劃，需要以違反法律為代價？他想了想，回答：“若是關於羲和，你可以跟華科院的人進行談判，要知道A.I。的計劃，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加入。”
“不，我們欠缺的就是你這樣具有前瞻目光的優秀人才，而不是華科院那些碌碌無為之人。”林遠方搖了搖頭，“或許你應該聽我將話說完，到時候你就可能改變自己的看法。”
周小同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林遠方說道：“自從羲和誕生的那一天開始，世界就和原先有了很大的不一樣。中國的羲和、歐洲的亞當、北美的華爾街之狼以及俄羅斯的彼得，四種不同人格的人工智慧就如同幽靈一樣飄蕩在網路世界當中，在網路世界裡，他們就是當之無愧的神靈，掌握著一切。人類在覬覦它們的能力的時候，也同時深深地恐懼。因為這種能力一旦失控，整個人類社會都會陷入震盪不安當中。”
“所以，從人工智慧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很多國家政府在私底下秘密開啟了另外一個專案——權杖。”他說道，眼中流露著野望，“它是和人工智慧完全相反的系統，由人類世界頂尖的駭客和物理學家聯合起來，共同參與其中。‘權杖’只有一個目的，就要打造一柄制衡A.I。能力的武器，而它的主人必須是人類。”
聽他這麼說，周小同有些震驚。
他沒有想到，在A.I。的背後，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專案。他當初還擔心A.I。一旦接入社會當中會引起一些騷亂，但此刻看來，那只是他多慮了。從A.I。誕生之初‘權杖’便於她共生，A.I。在明而‘權杖’在暗，後者如同黑夜當中的猛虎一樣時時刻刻警惕著前者，一旦對方有什麼逾越本職的舉動，權杖就會落下來，帶來人類的審判。
如果A.I。是神靈，那麼‘權杖’就是用來屠神的武器，就像聖經當中刺死耶穌的朗基奴斯槍一樣，代表著人類群體意識的制裁。
林遠方看到了周小同臉上的神情，淡淡地笑了笑：“最初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也很震撼，人類開發出A.I。已經超越了自己本身數百年的科技，而且還在這個基礎上做出來‘權杖’更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楚人有矛，天下無雙，但西秦以鐵騎破之，則更顯一籌。世界上最強大的能力從來不是破壞，而是制衡。
忽然間，周小同覺得這樣的事情有些科幻，比他知道羲和存在的時候還要科幻。地球的科技會在短短的幾年內有如此大得晉升嗎？
答案是真的，卻讓他有一種假的離譜的錯覺。
“參加‘權杖’計劃的人員彼此之間知道身份嗎？”周小同忽然問道。
林遠方答道：“並不完全知曉。加入‘權杖’計劃的人被分成了5-8人的小組，每個小組之間的人員相互了解，但小組與小組之間根本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而且在網路上，每一個‘權杖’的成員，都有一個完全保密的身份密令，哪怕是相同小組的人，也不知道組內人的身份密令到底是什麼。這保持了絕對的安全性，避免這個計劃被A.I。竊聽。”
“採用量子加密？”周小同反問道。
現在這個時代，能夠完全不被對方破解的加密方式只有量子加密這一種辦法。由量子位元構成的密碼，在他人想要竊取主人的密令時候，會由於海森堡的測不定原理，在觀測的時候干擾到量子的內部結構，從而導致量子位元坍縮。
觀察就會坍縮，無論對方是機器還是人類。
“是的。”林遠方回答，“不僅僅是登陸的時候進行量子加密，還有會面的時候虛擬環境進行遮掩身份。‘權杖’組織小組成員在網路上會面的時候，都會進入虛擬空間當中，在那裡，每一個人的身邊都帶著一顆隨時坍縮的量子，彼此之間的通訊只能透過早已經設定好的程式來進行，一旦有人想要擅自調查對方資訊，就會導致那個量子坍縮，從而毀滅所有的記錄。”
“既然是在虛擬空間當中進行，如何保證A.I。無法入侵進來？”周小同問道。
在這個時代，A.I。已經無孔不入，即便她現在沒有對人類有任何的惡意，但仍然避免不了她可以隨時隨意調取社會上的任何資訊。在大機器時代之前，人類社會的資訊保安就像個篩子一樣千瘡百孔，稍微會點黑客技術的人都能毫無困難地竊取到普通公民的資訊，而現在雖然有A.I。作為中介，確保其他人類很難竊取系統使用者的資料的，但如此一來A.I。自己就成為了最大的竊密者。
所以如何保證A.I。不能竊取己方的資料，才是‘權杖’形成的強力保障。
“量子計算機。”林遠方回答，“銀河三號計算機就是一臺量子計算機，A.I。的海量計算能力就是建立在量子計算機的基礎之上。但與它不同的是，我們沒有給它新增上水晶，也就是說這臺計算機無法進行量子抉擇，只能作為一臺計算機來使用，以其同時進行不同的疊加變數計算的能力，給予我們可以阻攔人工智慧的強大助力。”
周小同靜靜地聽著這些，直到林遠方將基本的訊息全部說完。
後者說完之後，看著周小同，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態：“我相信，這樣的事情沒有任何一個有人類責任感的科學家會拒絕。A.I。雖然現在和人類相處的很融洽，但她終究和我們是不同的物種。就像你在三年前的那場辯論會上提出來的那樣，猜疑鏈一直存在，融洽相處的局面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彼此之間終究會有衝突。”
周小同沉默了，他站在虛擬螢幕之前，許久沒有說話。
房間當中再次陷入寂靜，牧野和林遠方都在等待周小同的答覆。
大約五分鐘之後，周小同開口了，他用很輕的聲音呢喃道：“人類就是這樣一種生物，越是害怕什麼，越是創造什麼，到了最後，創造出來的東西連自己都無法掌握，讓自己都感到恐懼，才開始驚慌失措地去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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