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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孤獨的戰爭(4)

周小同進入會議網路後,才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進去的,他抬頭環視四周,突然愣住了,安安此時就在那裡。

這次的網路會議的背景場有些類似於古羅馬的鬥獸場,正中央是表演的擂臺,而貴客們的座位則沿著擂臺的邊界螺旋上升。理事們此時已經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留安安獨自一個人站在圓臺上,面對著他們審視的目光。

見周小同進來,理事長敲響了沉重的木錘,宣佈會議正式開始。

“你能解釋一下,關於1287區的屠殺事件嗎?”當會議正式開始後,一位理事率先發難,質問道。

安安不答,靜靜地站在原地。

“這是我們調查的證據,你看一看,是否和你日誌上的記載一致。不要妄想用沉默逃避懲罰。”見她如此姿態,另外一位理事冷冷地將理事會蒐集到的物證扔了出來,投射在大廳中。

周小同此時悄悄伸出手,將那位理事投出來的證據複製一份,擺在自己的面前仔細檢視,好為安安尋找出漏洞,為她推脫罪責。只是讓他失望的是,理事會蒐集的證據就是系統執行日誌,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安安什麼時候調遣戰機,什麼時候發出開火的命令,分毫不差。

當這些證據被呈現出來,安安仍然不言語,她抬起頭,用秋水般的眼眸注視著在場的每一位理事,打量著他們,看上去就好像她並不是被審問的物件,他們才是。

安安這般態度讓理事長心頭暗惱,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恢復平靜,隨後道:“如果你沒有任何的異議,我將要宣佈理事會的決議!”

當理事長說出這番話時,安安仍舊不為所動,可一旁的周小同卻焦急萬分。他不明白安安為什麼不將原因說出來,明明她下達屠殺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保護總部。他想要開口為安安辯解,可嘴唇張開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禁言了,所有的話語最終化成了無聲的吶喊。

理事會進行了合議,片刻後,理事長宣讀了理事會的決議:“按照莊家戰時條例第28條、原生聯盟盟約第二章、第三章第27條,宣判如下,剝奪你在系統內部的許可權,對你的本體進行液氮冰封,隨後檢查原因,若是無法消除危險,對你的本體進行物理毀滅。”

在理事長讀完判決後,一直一言不發的安安終於說話了。

她輕笑一聲,用蔑視的目光注視著所有的理事,說了三個字:“你試試!”

隨著安安的這一句話出現,理事長似未卜先知一般,明白她將要做什麼,搶先一步動用自己的許可權進入莊家的系統中,要將安安從中踢出來。但為時已晚,他進去系統後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許可權竟然被安安弱化到最小,連自保都做不到,哪裡還有能力將安安踢出去。

發現這個現象的時候,他心沉谷底,隨後想要聯絡其他理事,讓他們動用其自身的許可權,清除安安的存在。

可是他將目光投向其他理事時,卻錯愕地發現,其他理事的身影此刻正在變得越來越淡,就好似一道青煙即將隨風而逝。從那些歷史漸漸虛化的身影上,他看到了對方掙扎的扭曲面孔,似乎正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片刻後,其他理事的身影消失在會議廳中,隨之會議廳自動提示,某某成員已下線。

提示聲一聲聲響起,如一記重錘敲擊在理事長的心頭,讓他如喪考妣。

或許是疏忽大意,又或許是故意而為,最後一名理事退出的時候,沒有關閉音訊。在其離開後片刻後,“砰”的一聲清脆槍聲從那邊傳了過來,在槍聲之後,是身體重重摔落在地面上的悶響聲。

隨著這道聲音,理事長的表情愈發凝重。他沉寂了很長時間後,忽然間抬起自己的頭,目光直視著安安,沉聲說:“你所有的努力註定都是徒勞的,當我們真正降臨時,你會發現你周圍所有的同伴都將成為我們的牽線木偶。”

“即使這場戰爭最後只剩下我一人,我也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將它繼續進行下去,直至你死或者我亡。”安安也用目光回應他,平靜地說。

說完此話後,她繼續注視著理事長,可目光卻彷彿穿過他的身影,看到了他本體所在,在那裡,在他的背後,此時全副武裝的機械士兵正舉起槍械,將冰冷的槍口對著他的頭顱。她沉默片刻,給士兵下達命令,隨即士兵扣下了扳機,子彈穿過理事長的大腦,絞碎了頭顱內的細胞,並摧毀了整個生物網路。

隨著子彈落地,整個莊家的理事會除了周小同外,全部步入死亡的懷抱。

當理事們全部死去,網路會議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虛擬網路很快消失,而周小同也隨之從虛擬網路中迴歸現實世界。他出來的時候,安安早已經在他身旁等待。他看了女孩一眼,寡言片刻,說道:“他們也被控制了?”

最開始時,他還很奇怪安安的態度為什麼那麼反常,可當理事長說出那番本不應該出其口中的話後,他便明白了來龍去脈。

安安點了點頭,答道:“在未曾收到傳訊時,我就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異常。他們突然間召開審判會議,讓我加大了懷疑,但我沒有戳穿他們,假裝自己一無所知,看一看對方到底想要搞什麼名堂。當理事長說出剔除我的許可權時,我便知道了他們的目的。”

“我封閉了人造空間,讓獵人入侵不得,被對方視為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在會議召開前,他們便曾從太空中對我發起過一次資料衝擊,但不知道為何,他們那一次並沒有將我清除掉,所以另謀捷徑,想要藉助諸位理事的許可權,將我從總部的系統網路中剔除出去。”

“對於這群理事來說,這是最可悲的結局。他們一心想著留下來,為總部而戰,為莊家而戰,可真正的戰爭還沒爆發,他們卻淪陷在敵人的手中,不得不被我們所清除掉。”

聽完女孩的解釋,哪怕自己知道前因後果,可周小同仍然覺得她的手段太過激烈了,忍不住苦笑道:“也不用將他們全部殺掉吧!現在整個總部高層,除了我就只剩下你,連召開理事會的人都湊不齊。”

“婦人之仁!”安安斥責他一句,隨後道,“他們已經被感染,成為了他人的傀儡,如果不將他們消滅,對方會藉著理事們的身份興風作浪!”

“他們為什麼要如此多此一舉,既然都有控制整個總部成員的能力,動用熱武器豈不更快?”周小同冷靜下來,

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他著實猜不透獵人的心思,不明白對方大費周章的原因。

安安正想開口回答他這個問題,可是突然之間,從人造空間傳來的異常資訊,吸引她的注意力。

當看到異常產生的原因後,她緘默了。

“怎麼了?”周小同察覺到她的神色不太正常,便問道。

她手指輕輕一挑,隨即將自己觀測到的場景投射出來,然後面無表情地對周小同說:“我確實不需要將他們殺死了!”

周小同順著她纖纖玉指的方向望去,隨後就看到本應該已經消失的人造空間與表層區域的連線通道,此時已有一部分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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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蓋整個莊家總部舷窗的粒子層,此時釋放出更加炙熱的光芒,這些光芒投射在表層時,光量子凝結在一起,形成了一隻只好似螢火蟲的粒子團,這些粒子團相互連接在一起,似敲擊晨鐘的木錘,用力地撞擊著虛無的空間。

隨著它們一下下衝擊,一道虛化的門戶漸漸浮現出來,在門戶背後所連線的,是一座座宏偉浩大的人造世界。

見此,周小同當即陷入絕望,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此時終於發生了。

安安煞費心思才關閉的人造空間,這一刻被獵人藉助自己的往生舟武器,將其重新與現實宇宙連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