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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裡逃生

禿頂和守衛發生了爭執,周小同心思一動,知道若是想要逃跑,這應該是最好的機會了。他看了一眼其他幾名守衛,又看了看走廊內其餘的地方,眼角的餘光透過窗戶看到了在陽臺外面密密麻麻的藤蔓。見此,他心裡升起一絲希望。趁著禿頂和前面的守衛爭執的時候,他拍了拍自己右邊那個守衛的肩膀,然後在對方轉身的那一剎那,撩陰腳直接踢在對方的下體。

守衛疼痛的捂著下身,滾在地上哀嚎著,而他則是趁著這個機會,一個貼身靠,撞在前面的那個身上,將其撞到。

一下子解決兩個人之後,他繼續一個翻滾,直接竄到了窗子前面,一個肘擊將玻璃打碎,整個過程十分幹淨利落,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地方。他心中慶幸自己當年初入華科院時,進行的長達一年軍事訓練沒有偷懶,這個時候自己所學剛好派上用場,救了自己一命。

這棟樓的每一層都比普通民房高一米,他現在雖然在三層,卻距離地面將近八米,而且雙手還被手挎烤著,行動更是被限制住了,如果想要跳下去而且不受嚴重的傷害是十分困難的動作。他看著窗戶,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一個縱身貼著牆壁跳了出去。

風聲在耳邊呼呼吹動,在慌忙當中,他抓住了依附在紅牆上的藤蔓,將自己下落的速度減緩。

藤蔓上長有很多細小的倒刺,他順著藤蔓溜下去,手掌自然被刺得血肉模糊,但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槍聲在他背後響起,子彈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飛過的,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寒毛更是已經倒立而起。從藤蔓上跳下之後,他開始交叉互跑,以至於自己不會對方的靶子。

這處庭院很大,他不認得路,而且前門又有很多的守衛,所以他只能一味地向著大院深處跑去。大院的後面有一道小門,門外是一片樹林,樹林裡面堆積了很多落葉,他越過門之後在上面瘋狂的奔跑,樹葉被他踩踏響起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追,不要讓他跑了!”

“他在那裡,西北方向!”

……

不久後,周小同的身後就傳來一陣陣的追兵的吼叫聲,讓他心裡越發緊張,只能拼了命地逃跑。後面的追兵漸漸分成了幾路,在周小同逃跑的時候,禿子以及其他的實驗體,也趁亂逃了出來。頓時,整個大院亂作了一團。

慌忙之中,周小同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跑出了多遠,只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草叢,便狼狽地扒開草叢,竄了進去。

草叢很深,從外面並不能看出來裡面掩藏了一個人,而他又在裡面匍匐前進,動作幅度很小,更是讓人無法辨認出來。他爬行了很久,直到耳邊的喊叫聲漸行漸遠之時,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藉助叢林當中微弱的月光,他被銬住的雙手合在一起,向著衣服口袋探取,掙扎了許久才從口袋裡面將手機掏了出來。

掏出手機的第一時間,他便給趙雲海打電話。

趙雲海在華科院工作,而且還有上校軍銜,能夠認識一些人,他想讓對方前來救他。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

可當他將電話撥過去之後,電話另外一頭卻響起中國移動機械式的冰冷聲音。他不知道趙雲海現在正在幹什麼,心中只是有些焦急唸叨:快接!快接啊!

他握著手機,焦慮不安地等待了十秒,等著周圍返回來巡查的人再次離開,接著再一次撥打趙雲海的電話。可是和剛才一樣,電話在“嘟”“嘟”響了幾聲之後,依舊是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他有些沮喪的坐到了地面上,拿起手機想要打給別人,才悲哀的發現,自己混了這麼多年,在最關鍵的時候,連一個值得自己信任、值得自己撥打電話的人都沒有。

這個時候他才愕然驚醒,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是孤獨地活著,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北京彷彿是一座孤零零的墳墓,而他則像一具行屍走肉在裡面漫無目的遊蕩。

他忽然覺得自己其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活這麼大,沒有喜歡過別人,也沒有被別人喜歡過,哪怕口袋裡裝著一張有百萬存款的銀行卡,也不知道要為誰花。那種被全世界厭棄的氣氛,彷彿是王后的毒蘋果,從他身體穿腸而過。

如果這是個童話,他註定只能死去,不會有人前來救他,毒素會悄聲無息地滲入他的五臟六腑,讓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變得腐爛,直到他死,直到他的墳墓被夷平,直到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也逐漸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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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叢裡面有人,去看一看,不要讓他跑了。”

追逐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周小同收起自己心中的悲哀情緒,將手機緊握在手心,開始繼續逃命。追逐者牽著獵犬進入了草叢,獵犬在狂吠,聲音打破寒夜的寂靜。

空氣層被破壞掉,地球部分地區晝夜溫差十分大,雖然不如月球表面那般相差300攝氏度,但也達到了近乎50攝氏度。當白天面朝太陽的時候,它們如同火球,而夜間時刻則彷彿處於北極極點。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鍾,外面的溫度早已低於零下十攝氏度。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地面上,彷彿讓溫度又下降了好幾個層次。

周小同在叢林當中逃竄,雙手不自覺地搓在一起。他從北京上車的時候,陽光還沒有完全消失,溫度還是二十攝氏度,所以只是穿著一個夾克和襯衫,他夜晚用來抵禦寒冷的衣服都在自己皮箱裡面,但他的皮箱則落在了國安處那群人的車上。

他之前被荊棘刺傷的手,此時傷口在低溫之下已經開始漸漸結出冰霜,寒意透過傷口向著他身體裡面不斷滲去,他只能將自己的頭縮在衣領下面,抵擋吹過來的寒風。

後面不斷傳來犬吠聲,讓他心中有些緊張。他在部隊訓練過,知道能夠在這大冷天裡面拉出的狗都是好狗,對於氣味十分敏感,而且腳力又是十分強健,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後面的追兵就會將自己趕上。

他臉色有些低沉,心想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裡嗎?

就在這個時候,他一直緊握在手心的手機忽然顫抖了起來,他心中一喜,以為是趙雲海打過來,便急匆匆的翻出來看,想要高呼救命。只不過等他看到上面那個有些陌生的號碼時候,心中彷彿被一盆冷水澆下,頓時涼了半截。

他一邊奔跑,一邊低頭將號碼看了幾遍,忽然想起這個號碼是自己之前的老顧客羲和的,只是剛才情急之下一時之間沒有想起。

他抓著電話,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當即按下了接聽鍵。

“喂,周小同,你在幹什麼呢?”柔軟的聲音傳來,那姑娘似乎心情很不錯,還在哼著輕快的曲調。不過周小同已經顧不得打電話的人是誰,有怎麼樣的能力,他要逃命要緊,立即對著電話喊道:“救我,我被人追殺!”

“追殺,你現在在哪裡?”羲和的聲音旋即變得有些焦急,“等等,我找到你的位置了,你現在在肇東郊區,往前跑,三千米外有一個村莊。”

“你怎麼知道的?”

“不要管那麼多了,你按著我說的跑。”

此時已經別無他法,周小同只能聽從羲和的意見,順著她指著的道路向著前方跑去。

身後的追兵還在窮追不捨,子彈不停地落在他身邊,將一塊又一塊的泥土打碎。那些人很聰明,知道用槍在中國是大忌,所以槍頭全部安裝上了消聲器。

他沿著叢林當中跑了很久之後,忽然見到一條鄉村街道出現在自己面前。此時已經是下半夜,除了道路兩旁時不時傳來的犬吠聲之外,整條街道都是無比安靜。

這裡靜的讓人害怕,但他顧不得這麼多,立刻扎頭跑入這個村落裡面。

只是等他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個村莊其實是一處空巢。村子裡面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偌大的村莊裡面只剩下這些泥土與磚瓦混合的房屋孤零零矗立在這裡。

周小同喘著粗氣,依靠在磚牆之上。村子裡面太過於寂靜,他甚至能聽得到村口傳來的追兵腳步聲。

“對不起,這個村子已經被包圍了。”就在這個時候,羲和的聲音從手機當中傳了出來。

周小同有些沮喪,他沒有去責怪對方將自己引到了歧路,本來他已經註定要死的,此時臨死之前還多了一個姑娘跟自己說話,也算是有豔福了。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好責怪的。他將身子從牆上拉下來,虛軟地躺在牆角,全身上下使不出一丁點的力氣。他感到自己的大腿肌肉變的無比痠麻,無比疼痛,疼痛的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我一定會找到辦法,你不會死在這裡的。”有些歉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周小同能夠想象得出在電話那頭,那姑娘此時委屈的神色。

他將自己的身子縮了縮,將頭掩藏在高牆底下,而後握著手機,對著羲和悄聲說道:“我註定要死了,死前還能跟你這樣的大小姐進行電話聊天,也算是異樣的浪漫了。”

他仰頭,看著月亮,月光輕撫著他的臉。他的臉頰在顫抖,因為他恐懼死亡。

誰不恐懼死亡,死了便什麼也沒有了,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哪怕連疼痛都沒有了。生前關係再好的朋友,在你死後也會漸漸把你遺忘,沒有人會讓一個死人佔據自己的記憶,死人的存在只能讓別人想起傷痛。

他背靠著高牆,大口喘著粗氣,他聽著從牆後面的街道傳來的腳步聲以及犬吠聲,心中越來越緊張不安,將手機纂的越發緊。

“你左腳邊有一塊紅磚,拿起它,我說數三聲之後,你對著牆的邊緣用力砸下去。”就在這個時候,羲和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彷彿找到新大陸一般。周小同低下頭,果然見到自己左腳邊有一塊只剩下半截的紅磚,他心中有些疑惑,那姑娘怎麼對自己身邊的情況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時間來不及讓他思考更多,他用靠在一起的雙手緊握著紅磚,屏氣凝神,然後放在高牆的邊緣,並且眼睛一動不動地盯在那裡。手機被他塞到口袋裡面,從裡面隱隱約約地發出了倒計時。

就在此時,一雙有些褶皺的大手伸了進來,手中握著一把黑色的手槍。

周小同在倒計時結束之後,想也沒有地將磚砸了下去。紅磚是半塊,他以尖銳的一端攻擊,重重落下之後,牆外面的男人因為吃痛之下,手不由自主地鬆開了。說時遲那時快,他當即翻滾,把手槍從地上撿了起來,接著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手槍的槍口安裝了消聲器,幾乎沒有槍響,子彈如同幽靈一般掠過空氣,穿透了那個男人的身體。清冷的月光投射下來,周小同看著屍體,大口喘著氣。等了片刻之後他見無人察覺,當即拖著已經倒地不起的追兵屍體,將其拖進高牆的這一頭。

等到解決了一切之後,他感到自己背後全身都溼透了,這是他第一次殺人,那個人的鮮血此時還在他手上流淌。他把手機取了出來,貼在耳邊問道:“現在怎麼辦?”

“手槍是M45系列,動力很強大,用它將手銬打碎。”

“用它嗎?”

“是的!”

那邊傳來羲和堅定的聲音,周小同有些顫顫巍巍將手槍倒著拿了起來,呼吸有些急促。手銬之間只有兩個很小的鐵釦連線,正因為很小,使得雙手幾乎拉不開多少距離。

他將槍口倒置在鐵釦之上,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稍微偏一分,子彈都會將射進他的大腿。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動作,但是此時為了逃命,他不得不如此。他心中一咬牙,按下了扳機,只見火光之後,子彈很準確地命中了兩個鐵釦當中,一對手銬當即變成一雙閃亮的銀鐲子。

“接下來怎麼離開這裡。”沒有了手銬的束縛,他感到無比輕鬆,立刻用左手拿著手機趕忙問道。

他發現這個姑娘有著無法料想的能力,難道對方擁有使用衛星的權利?若是這樣,說不定他今天還能活命。求生的希望一下子充滿了他的胸膛,他就像是上了岸的魚兒,要想得到活下去的泉水。

“出高牆,右轉。”

“向右轉,十秒鐘衝刺。”

“停下來,躲進身旁的廁所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