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紫冰竹林。
竹上凝結著紫色的不規則冰粒,碎冰殘晶掛滿枝葉,將整片竹林化作冰天寒地。
月照下的冰紋晶瑩透亮,幻彩流光,紫氣氤氳,美得不似凡物,彷彿仙境裡的冰花霜葉,清幽飄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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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邊走?
——冰多的方向。
遇到了一個愛猜拳的竹童子。
他要與葉影三人猜拳,且三人中必須勝出兩人,才放他們通行。
非飛聽完規則,立刻想到了一個包贏不輸的好辦法。
……
竹童子沒想到還有“那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臉都漲紅了,但畢竟願賭服輸,只得不甘不願地讓身道:“算你們厲害,請過吧。”
——冰少的方向。
遇到了一個愛猜迷的竹童子。
他要與葉影三人分別猜謎,且必須四道謎題全部猜對,才放三人通行。
四道謎題分別為鱘魚失蹤、戴草帽化緣、門下說書人、本不姓楊,且謎底組成一個四字詞語。
破解謎題之後,三人行入紫冰竹林深處,遇到了一個在咿呀數竹葉的竹童子。
“六百一十一、六百一十二、六百一十三……六百三十六……六百三十七……”
竹童子摸了摸腦袋瓜。
“上上次數完是六百三十五片,上次數完是六百三十六片,這次數完是六百三十七片,哪次是對的呀?”
“嗚嗚……我數不清這根竹子上有多少片竹葉,數不清就回不了家。”竹童子小眼睛水汪汪,嗚咽道:“大哥哥,大姐姐,你們能幫我數清竹葉的片數嗎?”
——好。
“一片都沒有。”
嶽澗拔劍刷刷刷幾下,把那根竹子上的竹葉全部掃落了。
竹童子目瞪口呆,心裡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又表達不出來。
不過糾結已是無益,“一片都沒有”的確算是此時的正確答案,於是竹童子很有禮貌地彎腰行禮道:“謝謝大哥哥大姐姐,小童這就回家去了,再見。”
——不好。
竹童子生氣地道:“哼,大哥哥大姐姐們一點也不好玩,小童這就給你們點好玩的瞧瞧。”
說罷,竹童子做了個鬼臉,施妖術給葉影三人設定了路障,使前方的一排竹子凍成了一面冰牆,然後嬉皮笑臉地隱沒在了紫色竹林冰海之中。
他們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冰牆敲碎融化了。
再往前走,遇到了一個極擅辨別話語真偽的竹童子。
他要問葉影三人每人一個不許回答假話的問題。
竹童子問嶽澗:“你覺得這兩位姑娘誰更好看?”
嶽澗受到驚嚇一般猛然被口水嗆了嗆,咋舌道:“你問了我一個要命的問題。”
竹童子道:“快回答我,不要撒謊。”
嶽澗感受到葉影和非飛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遊移,卻不敢看向她們,定了定神,低聲道:“都、都好看。”
竹童子冷笑道:“撒謊。請你說實話,別想瞞過我。”
嶽澗閉了閉眼,鼓足勇氣引頸就義,道:“那就是……我左邊這位姑娘。”
非飛靠近葉影,臉頰挨著她的肩膀,酸溜溜地道:“在嶽大哥眼裡,我當然不如影姐姐啦。”
葉影:“…………”
葉影:(可是我該高興麼?)
竹童子對嶽澗道:“你過關了。”
他轉向非飛,忽然臉有些紅,問道:“你有沒有勾引過男人?”
非飛倒是回答得乾脆:“有啊。”
竹童子臉更紅了,低頭細聲道:“那、那你能不能勾引我?”
非飛正色道:“這是第二個問題了,不是說好一人只問一個問題嗎?”
“這個問題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竹童子眼觀鼻鼻觀心,臉都紅透了,像是快要掉下樹的蘋果。
非飛簡潔明了,惜字如金:“抱歉,不能。”
竹童子訥然好一會兒,臉色又青又白,終於道:“好了,你也過關了。”
他想了想,抬起頭來,問葉影道:“死亡會是你所期望的結局嗎?”
他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嶽澗和非飛都震了震,一齊望向葉影。
就像是,他們曾經也想問,但卻不能夠問。
葉影淡淡道:“每個人都會死。”
竹童子對這句明顯是敷衍的回答竟沒有追問,顯然意興有些蕭索,偶然對上非飛無意飛瞥的視線,臉又紅了。
“你們走吧。”
……
葉影三人在紫冰竹林中穿來繞去,透過了竹童子們的重重考驗,終於在子時初刻,來到了林深僻幽處的一間竹居雅舍前。
此間的冰寒氣息褪減了許多,所有景物都呈朦朧的淡紫色,平添了幾分神幻迷迭之感。奇形怪狀的冰稜掛在縱橫交錯的竹子上,偶墜於地,濺起細碎冰珠,煥彩溢光,瑰麗無比。
非飛讚歎道:“好美……”
嶽澗抱臂道:“美是美,就是怪了些,我等凡人消受不起。”
葉影面色沉靜,露出幾分嚮往之色,道:“……的確是個隱居清修的好歸處。”
???:“小妖精,你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從竹居雅舍裡傳出的這個聲音,跟白日裡欲取非飛性命的白衣冷麵男的聲音非常相近,都是吊著氣兒,細若遊絲,聽起來就會讓人聯想起在夜半突然復活的死屍開口說話的那種陰惻惻的語調。
非飛撇嘴道:“幹麼叫我小妖精?酸不酸啊,幼稚鬼。”
???:“本仙乃紙靈君修雅,歲千年,豈容汝等小兒肆意調弄!”
一名修短合度的白衣仙人從竹舍中絕塵而現,膚若白玉,面冷如霜,與那白衣冷麵男倒有七分相似。想來他必是以自己的相貌做模,注靈在了那一張白竹紙上,做出了那個可供差遣御使的紙靈。
非飛嗤之以鼻,冷哼道:“還歲千年呢,你送我的那張白紙,寫的什麼‘小妖精來抓我呀抓我呀’,都快笑死本教主了。大仙你幾歲啊,還玩這種鄰家小哥哥小妹妹捉迷藏的把戲。還不許我叫你幼稚鬼,哼~”
“…………”
修雅面部表情癱瘓似的,一時竟被非飛的機巧辯駁嗆得語塞。
非飛亮晶晶的眸子眨啊眨,分明不帶笑意卻有種誘人深入的神秘風情。
“說到調弄,大仙你一口一個小妖精,這稱謂可是有歧義的哦。不知道是誰調弄誰呢……”
猜拳:三人一齊出拳,無論竹童子出什麼,三人中一定會有兩人贏。
猜謎:尋花問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