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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點點的火星盤旋著湧上黑色的夜空,和閃爍的星辰遙遙相應,燃燒的篝火溫暖如春。不知為何,麥門冬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周圍眾人開懷的話語時遠時近,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帷帳,他舉起皮囊喝了一口酒,辛辣的刺激頓時讓他覺得清醒了些許。

有人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酒囊大口喝著。“你破例了。”麥門冬對霹靂焰消說。平時兩個女人都不喝酒,紫蘇不像是會喝酒的模樣,而河絡也堅持不喝。

看上去,霹靂焰消已經恢復如初,“你坐在這裡的時間太久了,”她說,“大家以為你被那家夥給弄傻了。”

大概是有那麼一點,因為足夠幸運才沒有蒙恩星辰諸神的召喚。麥門冬從霹靂焰消手中拿回酒囊,還來不及說話,兩個勾肩搭背的傢伙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荊芥的臉頰兩側各多了一根細長的髮辮,上面扎著原本是水手長的飾物。

尤鐮把手中拿著的錫酒壺伸向麥門冬。“敬勇士。”水手長的聲音真誠。

麥門冬用酒囊碰了碰對方手中的錫酒壺,“敬大海。”

兩人大笑著一起喝酒。北陸小夥兒看著他們倆,荊芥的臉已經通紅,渾身散發著噴香的酒氣。“這是我們的老大。”荊芥口齒不清地說著,又指了指霹靂焰消,“這是老大的老大。”

“敬……”尤鐮肯定沒有荊芥那麼醉,麥門冬發現他注視河絡時的神情有些稍稍扭捏,不過他很快掩飾住自己的不自然,“敬女勇士。”水手長大聲說。

麥門冬趕緊把酒囊塞回霹靂焰消手中,河絡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尤鐮,低低的聲音說:“敬鐵錘號。”

兩個傢伙終於唱著不成調的歌離開了。“焰消,有沒有覺得尤鐮好像對你……”

霹靂焰消飛快地打斷麥門冬的話,“你想不想腦袋開花?”

“我就是瞎說說。”麥門冬訕笑。

火光映照著河絡的臉,連她的臉頰也有些微微發紅,“那家夥叫獨目霹蜚,只要在它的視線範圍內的東西,不管是人是鳥是獸還是花草,總之所有一切都會僵化,動彈不了,任由它宰割。它是這座島上的霸主,那些野牛聽到它的吼聲就必須乖乖過來,隨它挑選食用。”霹靂焰消抬手阻止麥門冬的問話,“別問我怎麼知道的,這些都是天然居的老頭說的。”

“你在水潭那裡的一舉一動我們在山頂都看見了,我們覺得你可能有危險,於是我吹響骨笛引誘獨目霹蜚,等那個傢伙轉身來對付我們的時候,我們一下子全都不能動彈了。當時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然後是你出現來挽救我們,當你第二次在岩石上喊叫出‘不要被它看見’,並且引走了獨目霹蜚,我和秋石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霹靂焰消喘了一口氣,她的雙眉緊緊皺在一起,原本鬆弛的神情變得緊張起來,“那段經歷真可怕。”

“當我被那個獨眼什麼的傢伙瞪著往水底下沉的時候,那才叫可怕。”沒辦法掙扎,沒辦法呼吸,那種被水灌進肺部慢慢窒息的死亡過程,還不如被怪獸一口咬死。

“當時真的很絕望,好像一點辦法都沒有。”河絡晃了晃頭,“還好,我們有紫蘇。”

“亙白秘術師大戰填盍怪獸。”麥門冬說,“你們是天才,想出用鏡牆對付怪獸。”

“這是秋石的想法,其實他才是我們中間最機靈的一個。”霹靂焰消說,“紫蘇在自己身前凝成一面鏡牆,鏡面對著獨目霹蜚,我們跟在鏡牆後面向前走,我繼續吹響骨笛,等待獨目霹蜚的再一次回首。既然那家夥的眼睛可以凝固所有的東西,同樣也會凝固自己。”

“真的很妙,”麥門冬由衷地說,“可是也很危險,萬一你們的想法錯了,大家就全完蛋了。”

霹靂焰消點點頭,“是的,這是最壞的結局,但是我們不想換一個新隊長。”

麥門冬愣了愣,他舉起酒囊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稍稍平復一下心情,“我沒有看見其他人,紫蘇呢?還有荊芥和秋石?”

“紫蘇在休息,她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不光是獨目霹蜚,還有怪獸背後的填盍力量。荊芥已經洗了五遍澡,但你還是能聞到他身上的那股腥臭味。”霹靂焰消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秋石幫船長他們去捕黃金魚了。”

麥門冬湊到河絡面前,小聲問:“黃金魚真的很值錢?”他比劃了下,“那東西這麼小,有什麼用?”

霹靂焰消搖搖頭:“典籍裡沒說,但只要是奇珍就會有人高價買,歐船長和明青石自會處理好。麥門冬,你不要想太多。”

麥門冬訕笑著晃了晃快空的酒囊,“倒黴的查惕寧”想用黃金魚去海賭宴上豪賭,如果他有黃金魚,也許能在那裡換到靈湖島的訊息吧。

喧囂吵鬧的聲音遠遠傳來,“抓到了。”好幾個聲音大聲喊叫著。人群簇擁著歐烈和明青石走了來,麥門冬和霹靂焰消各自站起身,歐烈把手掌伸到麥門冬的面前,他的手中捧著一塊金光閃閃的物件,那條魚保持著被撈上時的形態,扭動的身體,如蝴蝶翅膀般張開的尾鰭。麥門冬伸出手輕輕碰觸了一下,冰涼又堅硬。

歐烈攥著黃金魚,將它高高舉過頭頂,周圍爆發出一片歡呼雀躍聲。

營地裡已經安靜下來,只剩下酣睡的聲音,經歷了數天的緊張勞累,絕大多數人已經踏實地進入了夢想。麥門冬卻沒有睡意,不停把玩著手中的錫酒壺,他記不得壺是尤鐮什麼時候塞進他手中的,裡面的酒早已經喝光了,但是上面的雕刻卻讓人甚為好奇。

圖案栩栩如生,一男一女的鮫人面對而擁,漂亮的鮫尾纏繞在一起,注視著對方的眼神含情脈脈,男鮫人的面孔雍容高貴,頭上戴著漂亮皇冠,然而女鮫人的一隻手卻在背後緊緊攥著一把匕首,匕首尖上不停滴著血。在她的鮫尾下面,是幾張若隱若現的面孔,木然呆滯,如同鮫人身旁的貝殼水草之類毫無生氣。

這應該是一個悲情的故事吧。

黑暗中出現的人影打斷了麥門冬的遐思,秋石手中拎著一個碩大的布袋,甩手扔進麥門冬的懷裡。袋口用繩子紮緊了,麥門冬掂了掂分量,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重,“什麼東西?”他問,看形狀是個橢圓的物件。

“弄乾淨了。”羽人的回答讓人好奇。

麥門冬開啟袋口,獨目霹蜚的眼睛安靜地看著他,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秘術師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做法器的好材料。”秋石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難得沒有輕佻的話語。整個營地都醉醺醺的,唯獨羽人清醒得像麥門冬的短劍,一雙眸子閃閃發亮。“這只眼睛是怪獸的精華所在,帶著填盍的力量,找個識貨的商人可以換條大船。”

麥門冬把原本想要咒罵的言語吞了下去。“給紫蘇呢,會提升她的精神力嗎?”

“也許有用,也許沒用,她只是亙白的秘術師。”

兩人暫時陷入了沉默,“去撒泡尿,老麥。”秋石突然說。

“什麼?”

“不要憋得時間太久,對身體不好。”秋石一本正經地說,“去林子後面,離遠點。”羽人揮了揮手,然後閉起眼睛靠在樹幹上一動不動。

“你說什麼?”麥門冬摸不著頭腦,但是秋石似乎已經睡著了,再也不搭理他。被這傢伙一說,果然有些尿意,麥門冬想,他把裝著怪獸眼睛的口袋放在一邊,站起身往林子裡走去。

藉著營地的火光,他走到稍遠處,在樹後解開褲帶撒了泡酣暢淋漓的尿。正準備離去的時候,隱約飄過來的爭執聲讓麥門冬忽然意識到羽人為什麼要說剛才的言語了,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走開。

“……太冒險了。”

不知是誰的聲音,麥門冬沒有聽清前面的話。

“無論如何,我必須試一試。”船長斬釘截鐵的聲音傳來,“所以很抱歉,這一次黃金魚不能給你們。”

“老歐,我們從來不是為了獲得什麼奇珍異寶才和那些探險者們合作的,我們更在乎去發現那些未知的東西,然後讓世人瞭解它,享受它。”麥門冬終於聽清另一個說話的人是天然居的遊士,“你要留下黃金魚,沒問題,天然居不會因為這個與你有任何的衝突,我們還會一如從前那樣合作。我對你的勸阻,只是出於一個老朋友的關心,我並不希望你去參加什麼至尊大會和海賭宴。”

“這是一次機會,我不想錯過。”

偷聽終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黃金魚還有至尊大會,這是別人的選擇,麥門冬覺得自己應該離開,就在轉身的一刻,他聽見明青石輕輕的咳嗽。

“可是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你的血骷髏號已經不在了。何必再去糾結那些早已經可能煙消雲散的東西,這樣做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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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門冬停住了腳步。明青石的最後一句話讓他產生些許的迷惑,血骷髏號?他們是在說那個兇狠的海盜頭子和他的船嗎?明明是,卻又不像。

“我也想過,青石兄,諸神的歸諸神,凡人的歸凡人,大海奔騰,從不會為任何人留下什麼。可終究有一些東西是不能背棄的,就像你們一刻不停追尋的步伐,對於我來說,曾經立下的誓言是不會輕易消逝的。”

帶著些許寒意的夜風忽然颳起,吹得樹葉譁啦啦的抖動,剛好撲上了麥門冬的臉上。麥門冬忍不住打了噴嚏。

“誰?”歐烈警覺地問。

“是我。”麥門冬走出樹林。船長和天然居遊士稍稍松了口氣,“我只是來放水。”麥門冬解釋。

船長和天然居遊士點點頭,三個人尷尬的沉默了片刻,明青石嘆了口氣。“好吧,我沒辦法說服你,”老人對歐烈說,“那只有獻上祝福,希望這一次能夠找到他。”

明青石離開了樹林,歐烈拍了拍麥門冬的肩膀,也拄著手杖走了。只留下麥門冬在黑暗中又站了一會兒,

直到又一陣風刮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回想起火塘邊的溫暖,於是轉身向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