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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演戲

數人落座之後,韓薛咳嗽了一聲,接著看著梁才問道:“這次你到我營中來,不只是為了閒聊這麼簡單吧?郡守可是讓你吩咐我做什麼事情麼?”

韓薛如果放在曾經的話,絕對會更加拘謹和恭敬,但是現在有蒙樂在旁邊,他為了表明自己已經‘棄暗投明’所以故意一副冷傲的模樣。

“還不是你前幾日的那封書簡?”梁才也沒理會韓薛的狂放,或許在他心中這個韓薛本就是這種人吧。

韓薛對此感到不解,因為他彙報胡人的事情,龍江已經很快便回覆了,說是胡人不足為懼,只要謹慎駐守長城,憑藉長城的高度嚴守,那麼胡人定然無法南下。

但韓薛當時就對此不以為然,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打撈一筆的機會,現在更是對龍江的決策嗤之以鼻,什麼不足為懼?若真是如此,老子現在會被這幫蠻子劫持麼?

但是這話他卻不能說在明面,只能是自己內心咒罵,而梁才雖然覺得韓薛臉色有異,卻也沒有多做懷疑,而是說郡守這幾日總覺得有所不妥,畢竟最近兩年長城附近並未出現過胡人部落,可是這次不但出現了,並且一下子就出現了三個,確實是一件非比尋常的事情。

“因為郡守有所擔心,所以就派你和那幾個人前來增援?”韓薛明顯的語帶諷刺,韓薛則說他們也並非是增援,只是奉命來這裡檢視一下防務,若是有什麼特殊情況,那麼梁才必定會第一時間返回遼東郡向龍江稟報此事。

“到那時再調動兵馬也來得及。”梁才微微一笑:“畢竟你這裡還有兩千守軍,怎樣也能支撐一時三刻。”

“若真的如此,哪裡來得及?”韓薛心中叫苦,雖然手中確實有兩千人,可是卻讓胡人一夜之間便攻破了營地,然後又‘搶走’了兵符,調動長城上的守軍回營包了圓,韓薛只是責怪龍江沒有重視這裡,卻沒有考慮是否是自己太過於窩囊了。

“不過我看到這裡還是安全的,也就算放心了。”梁才話音未落,便聽到韓薛呲了一聲,看他的表情顯然是十分不滿和不以為然,梁才納悶的問道:“怎的,主簿大人,難道這裡有什麼差錯不成?”

韓薛剛才那些純屬是針對梁才的話的,即便是他有心想要向梁才傳遞什麼訊息,憑藉韓薛的膽子也不能,更何況這裡都是胡人,韓薛就算拼死將胡人攻破營地的訊息說出來,那麼梁才也走不出這個營地將訊息送出去。

蒙樂沒想到梁才竟然有些生疑,他輕聲咳了一下,而韓薛則立刻說道:“廢話,這還需要你說?難道大秦的軍隊還能被蠻子打敗,大秦的軍卒讓蠻子裹挾,而老子也被那些蠻子脅迫麼?”

韓薛說的是真話,可是他越是這樣說,梁才越是認為他只是心中不滿隨口發洩一下。

“主簿大人切莫如此說啊,我知道您這裡守備壓力巨大,將士們也都辛苦了,想要犒勞犒勞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現在郡內各條邊境也是緊張的很,物資調配最近出了點問題,之前這不是才剛剛春耕播下去一批種子麼?府庫就空了大半。”梁才說因為軍糧吃緊,所以郡守龍江已經派人前往濊國採購糧食了,濊國雖然冬季更加寒冷,但是卻有一大片平原,特別是沿山腳下盡是肥沃的土地,他們那邊缺少馬匹可是糧食卻多得很。

“郡裡既然如此緊張,那麼大人就要多多體諒了。”蒙樂突然從旁邊小聲說了一句,而韓薛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我也沒有不體貼,只是心疼兄弟們的辛勞,畢竟駐守在長城邊上,每日訓練便已經枯燥的很,還要時刻提心吊膽的生怕胡人打過來,可是糧食軍械卻又不足,現在是沒事,若是真的出事,那麼後悔都來不及了!”

“大人運籌帷幄,怎麼會有事呢?”蒙樂急忙又說道:“更何況這裡距離郡內不遠,若是真的出事一日內大軍便能開到,大人還是放心吧!”

韓薛知道這是蒙樂在提醒自己,他剛才也只是發發牢騷,此刻立刻改口道:“你說的難道我不知道麼?我也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聽與不聽的,那都是郡守的事情!”

梁才心說這個韓薛真會故弄玄虛,明明就是想要討要好處,可是卻又說的如此清新脫俗的,他臨來的時候也打探過,說是胡人部落規模都不大,只要不聯合起來的話,基本上不會對長城構成什麼威脅,可是他又怎麼知道恰恰胡人前不久整合了一次,而且還迅速的攻破了長城,直到現在他仍然被矇在鼓裡。

“來人,拿點吃喝上來!”蒙樂大聲喊道:“梁大人遠道而來,我們怎的也要盡地主之誼啊!”

韓薛在旁邊沒說話,只是看著梁才,那梁才笑道:“怎的,韓主簿?就連一口吃的都捨不得麼?”

“我又怎是那麼小氣的人?”韓薛白了對方一眼:“除了擔心胡人進攻之外,郡守還有其他指示麼?”

“還真有。”梁才頓了頓,似乎他覺得這個命令不太好傳達,不過隨後他仍然開口道:“中原的起義軍威勢更加驚人了,聽說最近都打到潁川和河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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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們與潁川接壤,與河內界臨嗎?”韓薛不滿的冷哼一聲:“起義軍的即便是勢力再如何雄大,那他們的目標也只有咸陽罷了,還會來打我們這個窮鄉僻壤的主意?”言下之意龍江實在是多慮了,而且空耗人馬和錢糧。

雖然這個韓薛確實沒有什麼真本事,但是他的眼光卻還是頗準的,不管他為何說這樣的話,但是封鎖邊境絕對不是為了抵抗起義軍,龍江為何要這樣做絕對有他自己的打算。

梁才臉色有些尷尬,似乎他也沒法駁斥韓薛的說法,但是梁才仍然說道:“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郡守下令,從長城軍營抽調五百人回去……”

“什麼?”韓薛立刻拍案而起:“老子這裡守著長城,這點人根本就不夠用,他不給老子派人也就算了,還要抽調人走?”

“韓薛!”梁才沒想到韓薛竟然如此不敬,他也大聲呵斥道:“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這兵馬都是遼東郡的!郡守命我抽調兵馬,也是因為邊境壓力太大,而各縣鄉守備力量薄弱,此時正值春耕結束,田地裡需要人手勞作,所以才不得已從你這裡抽調人馬幫忙,若是今年收成不好,這大軍難道要吃西北風麼?”

“你們要防著莫須有的起義軍便有的是人,老子要隨時擔心胡人南下便不需要人了?”韓薛的脾氣不知為何突然大了起來,而梁才則說若是韓薛有異議,儘管跟他回去拜見郡守!若是他覺得這裡抽調人手無法完成佈防,那麼也可以請辭了這個任務,郡守自然會派能夠勝任的人來。

“你拐外抹角的不就是說老子不勝任麼!”韓薛惱怒的一甩手:“好!你不是要人麼?你現在就回去覆命,三日後,五百人定然給你送回去!”

“大人不必如此惱怒,這不也是為了郡內的全域性謀劃麼?”蒙樂從旁規勸,他知道這個韓薛都是在演戲,因為如果他放在以前的話,即便是心中不滿也不會如此發洩出來,還是因為想要麻痺梁才,所以才假裝憤怒,然後才緩出三天時間來,這樣圖那巖的部落便可以有充足的時間越過長城向東遷移。

“三天?”梁才略一沉思:“這務農的事情刻不容緩啊,三天……”

“老子要重新編排輪崗,還要說服兄弟們放下武器去拿著鋤頭下地!”韓薛一甩手:“要不然你自己去和兄弟們說,只要你能說服的了,別說五百人,一千人,一千五百人,你都帶走好了!”

這支軍隊的兵符其實是在韓薛的手上,而梁才這次為何要來呢?主要還是因為他毛遂自薦。

遼東郡確實最近需要一批勞力,可是主力部隊卻都徵發到邊境去了,各地的守軍尚且不足,所以龍江為此事是大為撓頭,而梁才則說其餘的地方徵調不出來人手,但是有一個地方應該可以,龍江問他是哪裡,於是梁才便說是長城下韓薛的這支部隊。

當時梁才分析了一下胡人南下的可能,然後還說不是韓薛總嚷著物資不足麼,兩千人的不足,那麼一千五百人總能滿足吧?不妨便抽調走五百人。

龍江對此事也十分猶豫,畢竟韓薛這個人並不好說話,雖然龍江並不欣賞這個傢伙,卻也要考慮他背後的勢力。

但是龍江卻覺得梁才這個建議可行,只是沒有下達什麼正經的命令,也沒有給他虎符,只是說如果梁才有能耐將人要回來,那麼便解決了燃眉之急,但如果韓薛執意不肯,那也就算了,畢竟邊境也是十分重要的。

就是這樣,梁才才來到這裡,當他看到營地裡那些穿著秦軍衣甲的胡人的時候,他深以為自己的考慮是可行的,反正這些人呆在這裡也是浪費,不如保障一下郡內的安全,若能增加收成豈不是比在這裡空耗時間要好得多麼?

所以梁才也無法強硬起來,但聞韓薛已經放出話來,他立刻借坡下驢道:“那如此我便在營中叨擾三日,等主簿整頓人馬後,我便將人帶走?”

“你還怕我騙你不成?”韓薛不耐煩的擺擺手:“不就是要人麼?東西不給,反而把人都調走了?到時候胡人打來了,看你們怎麼收場!”

接著韓薛看著蒙樂讓其送客,蒙樂裝作一副無奈的樣子看向梁才,那梁才弄得怪沒面子,不過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那韓薛總不會反悔吧?

“既然如此,我便回去靜候了。”梁才看韓薛的意思,可能連口水都不捨得給了,他也不想在此再待下去了,於是告辭便要走。

可是就在梁才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剛一進門便說道:“不好了,不好了,匈……”可是當他看到梁才的時候,一句話立刻打住了。

“慌慌張張的做什麼!”蒙樂見那人是圖那巖身邊的人,索性這小子穿的是秦軍的衣甲。

“主簿大人這邊還在會客,有事等會兒再說!”蒙樂擺手向那人示意了一下,那人臉色有異,可是卻好像有什麼急事。

“既然有事便說嘛!”梁才本來正往外走,可是卻停住了:“若有事情,我也好立刻回稟郡守,你們放心,郡守絕對不會不考慮兄弟們的!說罷,匈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