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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王與後

第二日蒙樂並未接到劉邦的召見,他還特意派人前往宮門處打探了訊息,昨晚的人全都受到了重罰,所以此時的衛士見到蒙樂的人還是蠻客氣的。

不過據說昨晚劉邦在永樂宮戚夫人處喝多了酒,今日早朝都沒有上,到了日上三竿還未醒來,所以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心情召見蒙樂了。

但是沒有得到劉邦的訊息,派出去的人卻帶來了王后呂雉的訊息,呂雉聽聞蒙樂來到長安後甚為喜悅,只是昨天接到訊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所以她並未當時就派人來尋蒙樂,正巧早上宮內的使者剛出宮門就遇到了蒙樂的手下,兩邊人一對話便明白彼此的意思,於是迅速的來找蒙樂了。

蒙樂終於穿戴整齊的進入了皇宮內院,只是並非得到了劉邦漢帝的召見,相反而屬於家人的團聚,當蒙樂見到呂雉的時候,他突然感覺這個女人好像有些變了,之前的呂雉十分的熱情而且精力充沛,可是當蒙樂這次見到的時候,卻發現她似乎變得沉默了許多,雖然看到蒙樂的時候眼睛裡仍然有著一種熱烈的光芒,但是卻不會立刻起身迎過來了。

宮裡的規矩蒙樂是明白的,他也自然不會像以前那樣與呂雉保持得過分親密,蒙樂施禮叩拜之後,呂雉讓人給他搬來了座位。

“最近秦王一切安好吧?”呂雉輕輕問道,而蒙樂則說一切都好,只是一直在外面奔波,已經好久沒有歸家了。

“你的兩個孩兒呢?”呂雉又問了幾句家常,蒙樂其實對於呂雉的表現還是有些奇怪的,不過當呂雉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的瞄著身邊站著的侍女的時候,蒙樂恍然大悟,看來這皇后並非是好做的,時刻都有人監督啊!

蒙樂早就知道皇宮內院忌諱頗多,而最大的忌諱一個是淫亂宮廷,另外一個就是勾結外戚,雖然呂雉十分掛念蒙樂,但是她漸漸的也明白了,有些事情即便是想到發瘋也是不能做的。

又閒聊了幾句,突然外面有人喊道:“漢王駕到……”

呂雉嘟囔了一句:“平日不來,這個時候來的倒巧!”

不過呂雉還是連忙起身,蒙樂也跟著站起來面向門口的方向,此時的劉邦已經隱約的露出王霸之氣了,穿著一身滾邊金線的華服,誰能想到這個人十年前還只是個區區的亭長呢?

“啊呀!”劉邦剛剛進來之後便掃了蒙樂一眼,他微微一笑道:“昨晚我倒是一陣好找秦王,誰知道今日卻在這裡見到了!”

蒙樂雖然心中不滿,明明昨晚是你去玩女人了,結果讓我在宮外等了一個多時辰,現在卻要指責我麼?可是畢竟劉邦還是漢帝,於是他立刻解釋了兩句,而劉邦則擺擺手說自己只是隨口一說,他知道蒙樂和皇后是姐弟之情,今日也是剛剛忙完,所以來看看呂雉,沒想到卻正好遇到蒙樂。

是剛忙完女人麼?蒙樂心中不以為然,但是他仍然表達了愧疚之情。

“對了,你們兩個剛才都聊了些什麼啊?”劉邦坐下,自有人遞上湯水,蒙樂回答說只是聊聊家常,他也是剛剛到這裡,而且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聊完了麼?”劉邦又問,蒙樂怔了一下,接著點頭道:“本就是來請安探看一眼,畢竟來了長安,如果不來看看阿姊情分上過不去。”蒙樂說已經沒什麼可以說的了,而劉邦則放下茶碗道:“既然如此你便跟我走吧!我有事找你!”

蒙樂急忙答應,並且向呂雉告辭,呂雉悠悠的看著蒙樂,雖然沒說話但是她的眼神中卻有一絲異樣,不過這異樣卻一閃而過,蒙樂再看的時候呂雉平和的點頭道:“你便隨著王上去吧,這長安不比你偏遠之地,沒事兒就別到處亂走了,好生在客舍待著!”

劉邦似乎根本就不是來看呂雉的,他全程竟然都沒有和呂雉有過眼神的交流,蒙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們夫妻的關係竟然差到了這種程度,不過劉邦已經走了,蒙樂只能向呂雉告辭後便追隨了上去。

“你的那個姐姐啊,性子太撅了!你說男人,哪能沒個三妻四妾的?”劉邦待入殿之後坐下,有人為他送上了果茶點心,他接著問道:“我聽說你也有一妻一妾吧?妻子總不會也整天冷著臉對你吧?”

蒙樂低聲回答說都是同甘共苦過來的,所以也都彼此相處的不錯。

“對啊!”劉邦一拍大腿:“那戚夫人也是我當年撤退的時候遇到的,一路上照顧的很好,所以我寵幸她也是人之常情,她呂雉……”劉邦顯然沒有理解蒙樂的意思,只是擺擺手說不再提女人了,他一提到呂雉頭就痛。

“你昨晚和韓王在一塊喝酒?”劉邦突然問道,蒙樂被問了個猝不及防,他沒想到劉邦竟然連這事兒都知道,於是連忙說是在路上偶遇的,曾經兩個人並不熟悉,但是既然在長安中見面了,所以就坐下來閒聊幾句。

“那韓信勇猛倒是真的勇猛,只是性子有些軟了。”劉邦冷笑道:“只不過是讓他在長安住些日子嘛,卻總要回去,說是想念家人了,大丈夫建功立業在外,哪有那麼多顧忌?當年我在碭山起事直到現在,不也是數年沒有回家麼?”

蒙樂說這天下間很少能夠有像劉邦這樣的人物,否則這天下也不會只有劉邦立國了。

劉邦似乎並未聽出蒙樂的挖苦之意,他又問昨晚與韓王信都說了什麼,蒙樂說自己剛來長安不久,所以就是詢問一些長安的情況,韓王信酒喝的很多,醉的也很快,其實他們也沒說什麼重要的。

“他不是說故土難離嗎?”劉邦眯著眼看著蒙樂:“這是在向你訴苦呢!”

蒙樂不解,說自己愚鈍,並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劉邦說那韓王信的領地潁川北近洛陽,南近宛縣、葉縣,東邊則是重鎮淮陽,本來劉邦對韓王信是很信任的,但是沒想到潁川的利幾竟然反叛了,這韓王信和利幾的領地接近,雖然劉邦還沒找到他們兩個有合謀的可能,但是利幾的事情卻讓劉邦起了戒備之心。

劉邦說加之自從立國以來,還沒有兵力防備北方的匈奴,而這個韓王信怎麼說也是跟隨自己鞍前馬後打過不少陣仗,所以劉邦的意思是將其封地轉到太原以北地區,以防備匈奴的南下。

怪不得韓王信一直在說故土難歸,原來是這麼回事。

蒙樂知道潁川一地很早便是韓國的領土,後來被大秦攻破之後建立了郡縣,但是其土地上住的仍然是韓國的子民,若是讓他們離開故土北上恐怕難以接受,更何況還要去抵抗匈奴?蒙樂知道這可不是個好差事。

劉邦詢問蒙樂如此安排可好,蒙樂自然不會為韓信說話,他只是說如此安排自然有其道理,蒙樂可擔心劉邦會讓自己離開遼東去抵抗匈奴,那可就引火燒身了。

劉邦說本來是想要安排蒙樂去鎮守北地的,畢竟他的兄長曾經也是抵抗匈奴的,蒙樂聽著這話心裡不由得一驚,不過接下來劉邦說只是考慮到那裡對於蒙樂來說是個不祥之地,所以才會考慮韓王信。

“更何況遼東也有東胡肆擾。”劉邦說只要抵抗匈奴就好了,希望蒙樂可以繼承兄長的遺志,不要讓胡人踏足大漢的領地。

蒙樂聽到劉邦並未讓自己更換領地不由得長輸了口氣,而劉邦又勉勵了幾句,但是卻未提及讓蒙樂何時離開長安返回遼東。

蒙樂側面的表達了自己返鄉的意願,不過劉邦卻讓他留下好好勸勸呂雉,已經貴為皇后了,劉邦說已經將世上最崇高的地位給了她,為何還要不知足?

“今年便在長安過年吧!”劉邦說這幾日經常聽到樊噲提及要和蒙樂喝酒,而張良也表示了對蒙樂的想念,只是這些人現在都忙於政務和軍務,恐怕要等一段時間才能相聚。

“況且開春之後便要集結大軍討伐利幾。”劉邦說體恤蒙樂舟車勞頓,所以不妨便在長安住些時候,若是他想念家人,也可以將其接過來居住,如果有意在長安落戶……

蒙樂聽著劉邦說下去,他立刻打斷說自己雖然想念家人,但是畢竟現在已經入冬,路上車馬不便,而且孩子還小就不來回奔波了。劉邦聞聽蒙樂此言似乎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讓蒙樂儘管在長安玩樂,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去找蕭何,只要不出格的都可以滿足。

蒙樂聽了劉邦如此說立刻謝恩,而劉邦則突然說道:“你是我除了那般兄弟們最信任的人了,當年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滎陽一戰我便要被楚軍追殺了!”

蒙樂不知為了劉邦會說這種話,劉邦接下來說現在天下大定,他還記得蒙樂曾經說過雖然大秦滅國,但是秦法仍然可取,所以他才讓蕭何尋找天下熟悉秦法的,想要以此為根本建立漢律。

“秦法雖好,但卻過於嚴酷了,漢帝以仁義立國,還希望能夠秉承這個宗旨。”蒙樂說道,而劉邦則點頭說他也是這樣想的,突然劉邦又問:“你覺得大秦的郡縣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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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樂一愣,接著說道:“若不是秦二世禍國,恐怕大秦帝國至少綿延數百年!”

“好了,我知道了。”劉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並且讓蒙樂退去,蒙樂覺得劉邦問的很雜,不過最後的幾句應該才是重點,現在天下群王並立,蒙樂也覺得即便是劉邦立國也並不穩妥,一個小小的利幾便將天下折騰了起來,若是還有人心懷異心,那麼劉邦恐怕又要走項羽的老路。

大秦雖然滅國,但終究是人禍,建立郡縣的思路還是正確的。

但蒙樂剛轉身,他便聽到侍者在劉邦耳邊說戚夫人急著尋大王,那劉邦也不顧身份,穿上鞋騰騰的往外跑,蒙樂心中再次冷笑,不知這劉邦到底是個明君還是個昏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