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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民心得失

劉邦答應張良在開春前無論勝負定然撤軍,而張良也答應會儘可能的滿足大戰一切軍需,既然已經決定出兵,那麼便要將之前的一切恩怨忘在腦後,因為不光是滿朝文武都在關注著這場戰鬥,就連整個天下也都要看看漢軍是否能夠勝利,這關係到大漢的威嚴。

劉邦本來只是想要剷除一個未來可能出現的隱患,可是聽了張良的話之後卻發現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泥潭,這場戰鬥和以往都不同,因為無論是臧荼、韓信等人都是準備不足或者說沒有過多抵抗的情況下束手就擒的,但是正因為他們的不抵抗所以大多已經橫死,那麼蒙樂不是傻瓜,他不會再像其他人那樣執迷不悟了,為了他的族人和手下,蒙樂也絕對會拼死反抗的,而未來的兩三個月想要拿下遼東……

算了,只能儘量為之了。

這是劉邦最後一次率領大軍出發,他回望著長安城,心裡似乎感覺此次與以往的不同,因為之前無論大小戰事,他都是獲得了滿朝文武的一致支援的,可是這一次,那些老臣子們大多是反對的,所以他率領的是一支算得上是子弟兵出馬,而那些老臣子的態度有些捉摸不透,當初劉邦在朝堂上大聲叱問過,這些老家夥是不是要造反,可是那些人卻都說不敢,可是既然不敢為何又不願意支援自己呢?

這次出發的時候,文武百官出東門恭送兵馬出行,可是劉邦卻隱約感覺到他們對於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變了,之前自己是他們的主心骨,這些老臣生怕自己倒下了,或者戰死了,所以一個個的十分小心甚至是緊張。

可是現在呢?因為有了太子,特別是商山四皓出現之後,劉邦改了廢立太子的主意之後,他便是真正的有了繼承人,那些老臣竟然將太子劉盈擁護在前面,而對他劉邦倒是不那麼關心了。

或許是真的老了?劉邦嘆了口氣,確實,已經年過花甲,即便是腰間的寶劍都感覺到沉重了,早上誓師的時候拔劍差點沒有拿穩,或許是最近太安逸了吧,將精力都用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還有政事的紛爭上,劉邦騎在馬上才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年邁了。

想起那個哭的梨花帶雨的戚夫人,劉邦知道自己對她已經無能為力了,隨著太子的地位愈發穩固,大權將會迅速的轉移到劉盈和呂后手中,雖然劉邦年邁,但是呂后卻正是壯年,劉邦知道自己虧欠了她甚多,而這些虧欠待到自己身後,呂后一定會發洩出來的,而戚夫人定然是首當其衝!可是劉邦卻無暇多想了,因為在他前面則是一個強大的敵人,彷彿一隻藏在黑暗中的猛獸,尚不知它的爪牙有多麼鋒利,但卻足以致人死命!

算了,便讓我在為後代做一點點事情吧!哪怕是無濟於事……

劉邦不多時便累了,也轉移到了車駕上,漢軍一路上踩著雪向東進發,一路上州郡都送來了酒食款待,可是劉邦下令不許停下腳步,必須在十日內趕到遼東葫蘆口關!各處可以兵馬和糧草支援,待獲勝後再行封賞!

劉邦雖然帶了二十餘萬大軍出發,但是這一戰並無把握,他甚至覺得在滅楚以來,這倒成了最大的一次考驗,而隨著這幾年稱帝,劉邦的膽子好像小了,特別是想到了當初韓廣、臧荼也是二十餘萬大軍征討遼東,結果鎩羽而歸,而韓廣更是中了蒙樂的離間計,被臧荼殺了!想到這裡他就更加沒把握。

所以劉邦還希望如同曾經那樣,召集天下群雄共同討伐蒙樂,誰知道今時不如往昔,因為劉邦之前連番消除異姓王侯,所以各地為了不引起劉邦的猜忌,這兩年紛紛的削減了兵馬,所以劉邦所預期的天下兵馬匯聚的場面根本就沒有發生!

各地大多是貢獻糧草和軍械,最多也是派遣了數百的押糧兵,這對於戰鬥是基本上沒有太多助力的,也許是因為這兩年天下太平,各處不需要太多兵馬守衛?也可能是這些地方王侯也有自己的打算?

畢竟這是楚漢爭霸之後又一場有可能改變天下歸屬的戰爭,雖然看著漢軍強盛,但是誰都知道遼東蒙家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當年本來很多人都看好遼東能夠趁勢而起,但是為何最後投靠了劉邦誰都想不到,但是此時雙方撕破了臉,那麼最後輸贏便難以預料了。

更何況劉邦雖然是當今漢王,但是畢竟他已經年邁,今後掌權的勢必是呂后和太子劉盈,這蒙樂和呂后是什麼關係?那是幾次三番拼了命也要去營救的交情,而蒙樂和劉盈那不啻於親甥舅的關係,現在出兵幫助漢王平定遼東殺了蒙樂?就不怕今後呂后和劉盈算賬?

所以在漢軍行至燕地,也是接近遼東的時候,原來的二十五萬兵馬並沒有多少增長,倒是多了一萬餘的火頭軍,這讓劉邦感到十分的氣餒,而他本以為自己的兄弟魯綰會出重兵協助,但是劉邦卻忘記了,當初他兵困白登山的時候,魯綰的部隊都沒有準時救援,這次雖然到了燕地,魯綰也熱情的接待了,可是卻說因為北面不斷的有胡人侵擾,大部分士兵都去戍邊了,不過魯綰卻很大方的說要將餘下的一千老弱守城兵派給劉邦,劉邦斷然拒絕了,那些老弱兵丁有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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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劉邦沒有要魯綰的兵馬,但是卻要了他的一句話,劉邦問蒙樂這兩年在遼東口碑如何,魯綰說很得民心,劉邦便沉默不再多說,因為突然天降大雪,漢軍在燕地駐紮了近十日才告知道路初通,因為北面雪大,兵卒和馬車行走艱難,這就是為何當初張良不主張發兵的原因,而劉邦雖然焦急,因為這段時間反而讓遼東有了更好的準備,可是老天不幫忙又有什麼辦法?

聽聞道路可行人,劉邦急忙傳令劉彤率前軍開路,並且讓劉夏帶兵緩緩跟進,因為瞭解蒙樂的用兵,所以劉邦告誡這兩位子侄千萬不要冒進,畢竟漢軍人多,切莫要中了蒙樂的計策,採取步步為營的策略推進到葫蘆口附近。

劉彤率領一萬前軍剛剛抵達遼西,便發現這裡幾乎十室九空,尋找到為數不多的還有人居住的地方,劉彤前去詢問,發現裡面住的是一名老者。

那老者鬚髮皆白,滿臉的皺紋,說話有些有氣無力,而身體也微微哆嗦,劉彤問他為何這裡的人都沒了?很多房舍看起來還很乾淨,但是卻發現裡面擺設有些凌亂,像是走的十分匆忙一般。

“聽說漢軍要來討伐遼東,這裡也算是秦王的領地……”那老者緩緩地說秦王派人到這裡說,若是百姓願意搬到遼東,遼東可以為其準備房舍和田地,若是願意歸順大漢,那麼他也絕對不會強求。

劉彤心中暗自有些難看,因為他沒想到遼西的百姓竟然都只信蒙樂而不知有大漢的?怪不得劉邦要剷除掉這個蒙樂,若是再多讓其掌管這裡,豈不是半壁天下都要改姓了?

“那老人家,您為什麼不走啊?是否不信那反賊蒙樂?”劉彤本想聽到一句安慰,然後去報告劉邦,可是那老頭卻白了他一眼:“你沒看我人老眼花?行將就木的人了,何必再去拖累秦王呢?”

這老頭的一句話差點沒把劉盈噎死,而那個老頭說本來秦王手下也想將老弱接到遼東,可是卻被他們拒絕了,他們說只希望秦王能夠獲勝,他們便在這裡等待著秦王勝利的訊息了!

“這個死老頭!”一名漢軍抽出腰刀就要砍,可是卻被劉彤攔住了。

“你能殺了幾個?”劉彤狠狠地訓斥道:“沒用的東西!你若是殺了人,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對我大漢寒心?”

說罷劉彤詢問了老者過冬的食物是否充足,而那老人說遼東已經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食物用度,這倒是讓劉彤感到驚訝,難道遼東這麼富庶了,連無法遷入遼東的百姓都能顧及到了麼?

因為百姓幾乎全都遷出了,所以劉彤便讓前軍在村中駐紮,可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劉彤卻被外面的吵鬧聲警醒,他發現外面一片火光!

“將軍!”有兵卒衝進來向劉彤稟報說:“整個村子都著火了,我們的戰馬大多都驚得跑了,糧倉也燒燬了大半!”

“什麼!”劉彤急忙問道是否遼東郡夜襲,但是那兵卒卻說並未發現有敵人,他們找到了幾個縱火的人,發現竟然是村中的老弱!

“就是如此也要維護遼東蒙樂麼?”劉彤只覺得一股火大,他立刻下令將村中所有人全都殺了!這一路上再有村落有人員留下,一律砍頭!現在已經進入了敵人的領地,那麼便不可再有婦人之仁!

於是漢軍前鋒在遼西開始了大範圍的搜尋和屠戮,有極少數不願意離開家園的老弱皆成了刀下之鬼,而劉邦聞訊急忙派人前來阻止,可是到了的時候遼西已經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天下大驚!朝廷百官大驚!而遼東則是一片悲慼,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是從遼西遷徙來的,那些死的人中有他們的朋友、有他們的相親,一股復仇之火在他們心中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真是愚蠢!”張良得知此事立刻休書,並且派人快馬前往遼東送信,他要規勸劉邦速速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