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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籠中雀鳴

晚上。

那兩個工匠所言非虛,他們的確在用膳之前,將第一張成品子母桌送了過來。儘管前後也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但這張桌子的做工卻是非常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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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桌直徑約一米八九,子桌相對較小,但其直徑差不多也有一米二三。子母桌的紋色有著明顯的不同,母桌為淡紫色淺水紋,子桌為桃紅色軌紋,均是木料本身自帶的天然紋色。中間的承軸由堅硬地花柳木製成,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辦法,子桌轉動時竟然一絲雜音也沒有!

整張桌子看上去非常的養眼,古典大氣之中透著一股頗為溫馨浪漫的氣息!它的表面光滑亮潔,摸上去特別的舒服,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潤之感!子桌可升可降,能直接鑲嵌在母桌之中,有一桌兩用之功!為了方便轉動,子桌的邊緣處還特意設定了三顆齒輪狀轉釘!

只不過,由於時間確實不多,是以他們還沒有將與之配套的座椅和一些餐具做出來。可即便如此,他們的工藝和速度,也已經讓郭鳳熙很是驚歎了!這種純手工打造、純木質、純天然的子母桌,若是放到她原來的世界,恐怕其價格絕對是一個令人咂舌的數字!

可就在郭鳳熙與小石榴又驚又喜,卻是忍不住想要立即體驗一番時,秦公卻是給她們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秦公的態度很是堅決,那就是這張桌子現在不能用,你們兩個只是看一看、摸一摸、轉一轉就行了!而接下來,秦公居然叫來幾個侍衛,卻是直接把桌子給抬走了!

一陣詫異無語之後,郭鳳熙簡單地用過晚膳,又送走了秦公,這才和小石榴出來院子裡散步。

“姐姐!你沒有怪秦公吧?”見到郭鳳熙一臉的不悅之色,小石榴忍不住勸慰道,“我想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秦公這個人我瞭解,他的內心絕對要比表面上熱乎多了!”

“呵呵!我知道秦公是為我好,又怎麼會怪他?”郭鳳熙聞言不由呵呵一笑,隨即甚是感觸道,“他老人家就像是我的恩師和父親一樣,是我失憶之後對我最好的長輩!”

“既然如此,那姐姐你的臉色很是不好,這又是為什麼?”小石榴聞言點點頭,不解地問道。

“唉!你難道不覺得,我現在越來越像是一株溫室裡的花草麼?”郭鳳熙抬頭看著高空中的明月,那雙頗顯憂鬱的美眸一眨,忍不住嘆息一聲道,“若是再這麼下去,恐怕我哪怕沾上一點點風霜雨雪,就會徹底地枯萎凋零!”

“啊?!姐姐!我看你這些日子開開心心地,還以為你已經想開了呢!”小石榴聞言不由很是詫異,忍不住眉頭一皺,問道,“那這麼說,姐姐你還是想要離開啊?”

“姐姐!我知道你這些天幾乎足不出戶,確實是委屈了一些!但是,我聽說那個討厭的小王爺馬上就要走了!”見到郭鳳熙沒有言語,小石榴趕忙又道,“一旦那個傢伙離開,姐姐自然就自由了啊!”

“自由?”一聽到這兩個字,郭鳳熙忍不住就是一陣感慨,卻是又自嘆息一聲道,“唉!就算能出了這個院子,又有什麼自由可言呢?說起來,我不過是從一個小籠子裡,挪到了一個大籠子裡罷了!”

小石榴知道,由於秦公‘刻意’破壞了郭鳳熙原本不錯的心境,這才讓她那‘久違’的憂鬱一下子都逃了出來!是以當即也不再勸說,卻是眼珠子一轉,立馬想到了轉移郭鳳熙注意力的辦法!

“啊!姐姐!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這些日子沒有撫琴弄樂,現在卻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是嗎?”只見她冷不丁叫了一聲,隨即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道,“姐姐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拿一樣東西!”

噠噠噠!

小石榴一句話說完,也不理會郭鳳熙的反應,卻是直接風風火火地跑出了院子!

“撫琴弄樂?”看著小石榴那很快就要消失的背影,郭鳳熙不由眼神一閃,隨即又自看向天空自語道,“撫琴弄樂!是啊!看來我也只能把一切都寄託在它們上面了!”

看著一動不動、兀自對著月亮凝目發呆的郭鳳熙,在院子一側的屋頂上,凌燕飛忍不住再一次心潮起伏!

這些天,他一直都在屋頂盡心盡力地值班兒!每一次聽到郭鳳熙的聲音,每一次看到郭鳳熙的笑臉,都讓他下意識地一陣心神悸動!他甚至覺得,這是他這些年來最舒爽的一次任務!但是此刻,看到這個在月色中風姿卓卓、卻又滿臉愁容的仙子,他的心裡突然間很不是滋味兒!

能成為凌王幾乎最信任的內衛,固然和他的身份有著一定的關係,但其自身著實過硬的實力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凌燕飛不論是在智計還是在身手上,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尤其是他的輕功本事,那可是得到過高人的親傳!就算是一些內衛中的強者,在這一方面也遠不及他!

但凌燕飛天性厭惡殺戮,再加上著實有些心軟,是以打打殺殺的任務一般都不會交給他。鑑於凌燕飛的這個特點,凌王通常都是讓他去做一些諸如竊取情報、秘密監視、暗中保護的任務。只要沒有殺人的環節,凌燕飛幾乎每一次都能出色的迴歸,是凌王的一張重要底牌!

話說回來,雖然猜不透郭鳳熙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麼,但凌燕飛卻是很理解她那種‘籠中雀’渴望自由的心情!但與此同時,凌燕飛也很明白失憶之後的郭鳳熙,那種茫然無助、不知所措的心結!他很清楚,郭鳳熙此時矛盾至極,渴望自由卻找不到通往自由的路!

“唉!我這個姐姐啊!這幾天為了我的事,都快把我那個老姐夫給逼瘋了!”只見凌燕飛兩眼盯著郭鳳熙,忍不住心中嘆息一聲道,“可我雖然明白她的一片苦心,也真的很想把鳳熙小姐帶走,但拋開凌王不說,我又能把她帶到哪裡呢?而她,又會不會跟我走呢?”

噠噠噠!

就在凌燕飛第一次生出一股衝動,第一次心神有些動搖時,小石榴那風風火火地腳步聲突然間把他拉了回來!

呼!

呼呼呼!

“姐、姐姐...給...給你一支笛、笛子...”只見小石榴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粗喘之後,依舊嘴巴不利索地拿著一支笛子向著訝異的郭鳳熙道,“今天晚、晚上...就...就先吹、吹這個吧...”

“唉!看你都跑成什麼樣子了!”郭鳳熙見狀忍不住嘆口氣,趕忙一邊幫著小石榴順氣兒,一邊提議道,“你還是趕緊回屋裡歇一歇,順便喝些水吧!”

緊接著,郭鳳熙一把接過笛子,本想扶著小石榴進屋時,卻是在笛子入手的那一瞬間一下子就僵住了!

“咦?竟然連這個也會?”只見郭鳳熙瞪大了眼睛看著手中的長笛,卻是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我原本以為只是我認得它,卻不想它也認得我!”

笛子一入手,腦子裡的曲樂一爆發,結合此情此景,郭鳳熙忍不住立即將笛子放在了唇邊!在小石榴以及凌燕飛二人的雙雙詫異和期盼下,一曲幽美卻又滿懷傷感、希冀的笛聲悠然響起!

這是一曲古人遺傳的經典之作---《籠中雀鳴》!當世之人知道的著實不多,其中會以笛聲傳頌者,更是少之又少!如今由郭鳳熙代為復出,雖然曲意相差無幾,但卻是儼然有一種頗為明顯的古今結合之韻味!

曲意:悠悠青山林,風穿霧繞拂四方;

潺潺溪水澗,魚遊蝶舞戲浮蜣;

隱隱枝頭雀,頭懸身擺贊故鄉。

誰人一浴改天命,誰人一身納兩傷;

誰人戀錦衣玉食,誰人嘆鐵壁銅窗;

而今有翅再難飛,而今有歌再難唱;

啊!

何時翅隨意展再笑那雨雪風霜;

啊!

何時天任我飛再戰那無常之光;

啊!

那時莫羨我棲身於自由的華邦;

啊!

那時莫妒我遨遊在快樂的海疆!

啊!

籠中的雀兒啊,

終有一日能譜寫出自己的篇章!

當郭鳳熙一曲吹完,兀自還沉浸在那種難以走出的意境中時,就站在她身旁的小石榴以及坐在屋頂上的凌燕飛卻是雙雙無法淡定了!

小石榴早已經緩了過來,那看著郭鳳熙的眼神不住地閃動,頗顯稚嫩的臉上也是顯露出十分復雜的神情!她原本是帶著明確的任務、懷著明確的目的來伺候郭鳳熙的,而且她這些天也都在努力地做著一切!但是聽完這首曲子,聯想到郭鳳熙的為人,她的心動搖了!

凌燕飛目光有些呆滯,雖然依舊坐的筆直,但內心裡卻是早已經成了一團亂麻!他隱隱地有一種感覺,一種非常大膽卻又是出自男人直覺的感覺!他覺得郭鳳熙真的不應該是這個凡世的人,她應該是來自於某個未知的世界,甚至是不小心從天上墜落的仙子!

“郭鳳熙!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只見凌燕飛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倘若你的記憶哪天都回來了,你,還是現在的你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