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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復發,退走

夏東陽身份別揭穿,卻也不惱,依舊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繼續和幾人聊天,那名中年男子依舊安靜的站在後方,氣息內斂,彷彿真的是一個陪自家公子出來散心的下屬。

季江南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幾眼,若是猜測不錯的話,這位看似文雅溫和的中年男子,應當就是六扇門總捕頭,凝虛境宗師,“行鴉”蘇衍。

蘇衍出身草莽,從最微末的下九流起家,稍微知道點他故事的人都清楚,此人狠厲無常,從下九流人物到如今總領六扇門,大晉三十六道,皆由其掌控,自六扇門成立以來,可謂血債累累,六扇門獨立於朝廷所有官職之外,由天子親掌,是朝廷手中對付江湖勢力最為有效的一把利器。

六扇門三字令江湖眾人無比唾棄,同時又對它無比畏懼,而總捕頭蘇衍的兇名,更是已經到了可令小兒止啼的地步,蘇衍外號“行鴉”,意為夜行之鴉,烏鴉所到之處,屍山血海,又因傳說蘇衍雙目異常,夜間視物與白晝無二,故而將其比做夜下之鴉。

這個外號並不是什麼好名號,蘇衍一身所學很雜,之前並沒有外號,行鴉這個外號還是那些恨他的人暗自編排出來的,大體就像叫宵天鬼王為魔頭一樣,隨著這個叫法的逐漸擴散,本來意為咒罵的行鴉二字也順利成章的成了蘇衍的外號,一叫就是十數年。

季江南在七劍門時就已經聽過他的名聲,今日倒是頭一次見,這位傳聞中令小兒止啼的凶煞人物,倒比預想中要年輕許多。

季江南收起目光,無論蘇衍在江湖上名聲如何,都還不是他現在能管的,蘇衍此行的目的是保護太子,只要沒哪個不開眼的非要上前招惹,那基本是可以相安無事的。

畢竟,到了那個層次,看的東西就不一樣了,像他們這種,便是看都懶得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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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狂傲,是實力本身帶來的自信。

比起蘇衍,身為太子殿下的夏侯旭名聲就要好的多,夏侯旭此人帶有一股獨特的親和力,令人不由自主的放鬆心情,又帶著幾分帝王之家的尊貴之氣,不倨不傲,談吐灑脫,不由得令人心生好感。

談吐修養好的人季江南見過不少,七劍門大師兄木華生就是一個溫潤公子,彬彬有禮無可挑剔,季懷遠也算一個,世家公子氣度非凡,沉穩大方,方唯玉也可以算一個,作為一名精明的商人,方唯玉在看人處事方面很有一套,熱情而不唐突,這個度一向把握得很好,當然對沈雲川那種無賴除外。

但夏侯旭又有所不同,國之儲君的大氣和年輕人的活力張揚混在一起,絲毫不覺違和,會令人莫名的生出一種,得其讚賞一句,與有榮焉的感覺,令人折服。

如此優秀的人物,也在當今備受恩寵的宸王面前黯然失色,大部分的光彩都被他這位皇叔所奪,這幾個月來,季江南雖從未見過宸王,但其所見所聞,皆與宸王有關,一見夏侯旭之後,就越發對宸王好奇起來。

季江南心頭劃過種種念頭,一聲淒厲的嚎哭聲陡然響起,那聲音傳入耳內極其尖銳,瞬時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發黑,腦中劇痛,但這聲嚎哭彷彿後繼力不足,哭過一聲之後戛然而止,那股刺入腦髓的疼痛也只維持了一瞬就消失了。

但即使是這麼一瞬的刺痛,也令季江南呼吸不穩,臉色蒼白,鼻腔裡一股熱流而下,這股突然的音波攻擊將他潛伏下去的暗傷再次勾動起來,他在東陵受過最重的傷,其實是來自襄王夏侯成的那一拂塵,獸毛拂塵本柔軟,加持內力有如鋼針,他那日雖挑破了夏侯成的死穴,但他自己實打實的被傷了心脈,心脈上的傷最難治,是因為這種傷勢會潛伏,當時看著是好了,但暗傷會一直潛伏,不止合適會復發。

而當下,這股噬心之痛就再次被勾動起來,本來平靜的丹田也突然開始氣息混亂,季江南一張口,就嘔出了一口血。

季江南臉色蒼白如紙差點一頭栽倒,一旁的沈雲川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拉,才免了季江南一頭栽向山下的厄運。

季江南半跪在地,滿嘴的血腥味,心頭一驚,這種狀況,分明是他當初連續兩次動用那股力量時遭過的反噬,可現如今他並沒有二次動用啊?

季江南的突然跪倒,方唯玉只覺莫名,這剛剛還好著呢,夏侯旭則上前一步,道:“那嬰蠱的攻擊方式之一就是透過尖銳的聲音攻擊神識,還好這只嬰蠱是殘缺的,休息一會兒便可恢復。”

夏侯旭的建議是正確的,但季江南只覺渾身筋脈開始刺痛,隱隱有要逆轉之感,眼見季江南的眼睛開始泛紅,沈雲川低聲喝道:“季江南!”

這一聲低喝渾厚明朗,大有迅雷之音,一直未曾開口的蘇衍動了動眼睛,看了沈雲川一眼。

獅子吼,普陀寺三十六絕技之一,這幫子禿驢小氣得很,有點功法都藏著掖著,生怕被人學去了,結果這裡倒有一個會的,可當真是打臉得很。

至於那個少年,蘇衍的目光一動,凝梅看了一會兒後眼睛一眯,這倒是個有意思的,這麼重的煞氣,還能活到現在保持清醒,還真挺難得。

只是煞氣存體,無疏導之路,損其靜脈傷其內腑,不能長久。

沈雲川這一聲獅子吼,季江南又一口血嘔出,眼中紅芒迅速褪下,氣息萎靡。

沈雲川蹲在地上開始嘬牙花子,這小子又搞什麼名堂把自己搞成這樣?耳邊風聲一響,江乘月已到跟前,一把搭上季江南的脈搏,臉色驟變。

季江南緩了兩口氣,看著面前臉色變幻不定的江乘月,心頭猛然一沉,門主通岐黃之術,在七劍門內也偶爾為弟子搭脈,但這麼凝重的神情,讓季江南不由得有些忐忑。

江乘月搭脈許久,收回手指,微微一笑道:“你近日來壓榨自己太狠,內息有些不穩,牽動舊傷,現下天色漸暗,待會兒我恐怕無心照拂,你們幾個小家夥趁著天光還未暗下來,先出山去吧!”

季江南看了一眼下方,此時天色已然黃昏,嬰蠱那一聲嚎哭應該消耗了不少,這會兒就繼續開始嗚嗚咽咽的哭泣,大批的各類爬蟲正從下方不斷湧出,眾人皆已經開始往坑中圍攏,許是被那嬰蠱哭得煩了,宵天鬼王渾身氣勢大漲,手中的柺杖一甩,直奔那蹲在龍口之中的嬰蠱甩去。

木頭柺杖打著旋帶著風聲譁啦啦的響,那嬰蠱再次發出一聲啼哭,背後翅膀一動,飛了起來,木頭柺杖砸在龍頭雕塑上,發出一聲巨響。

飛起來的嬰蠱似乎十分痛苦,哭聲中夾雜著幾聲哀嚎,翅膀與背脊連接處崩裂出血,似乎是被縫上去的翅膀,還沒有使用過,疼痛使的嬰蠱狂性大發,又是一聲尖銳的嚎哭。

季江南腦袋又是一疼,突覺一陣溫流從眉心傳來,緩解了那份疼痛。

“去吧!你們在這裡幫不到什麼忙。”江乘月收回手掌,目光看向下方那只飛起來怪模怪樣的活物,長舒一口氣,綠松之上,朦朧的劍意如煙似水。

方唯玉倒是巴不得趕緊走,這群人中,屬季江南和他武功修為最弱,季江南抗了一波勾動內傷,他抗了兩波也抗的臉色發青,胸膛處翻江倒海,再來一次他也得當場吐血了,能走自然最好。

沈雲川正想開口,江乘月一句話就將他堵死:“你帶著唐蓮也出去,這裡暫時不用她做什麼了。”

唐蓮自剛才被江乘月送出來就一直昏迷未醒,這只嬰蠱發了狂,繼續留在這裡確實不太安全,沈雲川撇了撇嘴,將話咽了回去。

見三人都應了,江乘月轉過身來,雙手一扣行了一個大禮:“那就有勞太子殿下了!”

“江門主客氣了,小事一樁,無需掛懷。”夏侯旭朗聲一笑,下方打得熱火朝天,他摺扇一揮依舊風采不凡。